第七百五十六章:比鬼還可怕的人

第七百五十六章:比鬼還可怕的人

陸長枯眨了下眼,靈動的眼裏全是虛假意的關切:「那是要趕緊找找,就是這廁所……好像也不在這方向吧。」

「別說廁所了,大概連自己在哪都弄不清楚,我也只能地毯式搜索。」江復庭取笑道。

他一想到白唐如果知道自己這麼誹謗他,會怎樣的氣急敗壞,就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陸長枯原本還覺得這肯定是江復庭編得謊話,但是在看到他無意流露的淺笑后,又開始自我懷疑了。

這種笑容是裝不出來的,即便臉上的表充滿了不耐,但這種不耐更多的是無奈和習以為常的寵溺。

他的朋友大概是經常這樣,所以他才會流露出這種表。

陸長枯壓着自己的疑心,提議道:「那確實麻煩的,不過剛才我從那邊過來,也沒見有人經過。你要不問問他大概的位置,這展覽館我熟,看看邊上有沒有什麼標誌的東西,我幫你找找看?」

這話直接將他想要往前進的路堵死。

江復庭面無表地看着他,短暫的沉默好像是在考量他意見的可行。

這條光明正大的路走不通,只能等一會想辦法進去。

陸長枯如果不故意攔他,其實倒還好,但既然攔了他,那說明裏面很可能有什麼他怕被人發現的東西。

江復庭暫時鬆了口:「確實可行。」

他拿起手機,慢吞吞翻找著白唐的號碼,似不在意的問:「對了,那個還沒出展的人偶,我一會還趕得上欣賞嗎?」

陸長枯笑了笑:「當然趕得及。」

「恩。」江復庭低頭正要按下白唐的號碼,他的手機卻搶先震動起來。

來電人好巧不巧地就是白唐,真可謂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就是希望電話那頭的人帶來好消息。

江復庭接通電話,當着陸長枯的面開了擴音,絲毫不給白唐張嘴的機會,搶先道:「你在哪?」

白唐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喝,搞得臨頭一棒,忽然一愣,這又開始抽哪門子瘋了?

江復庭見他不回答,又提高了音量:「你不會連自己在哪,邊上有什麼都不知道了吧?」

白唐又被夾槍帶炮的語氣亂懟一通,原地懵的凌亂了片刻。

但他跟江復庭相處也不是一兩天了,很快就從狀況之外反應過來,只好忍辱負重地背下這從天而降的鍋,配合地左顧右盼起來:「我看看啊……這地方啥也沒啊,誒?等等!等等!這有個安全通道,我進去看看啊!」

接着,手機里只剩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幾秒后,白唐對着消防通道牆上的指示牌念到:「這寫着……六樓,e區,三號門。」

江復庭立馬道:「好,你待那別動,我這就過來。」

掛完電話后,陸長枯還大發善心,抬手給他指路,也不知道是近路,還是繞遠路。

他一本正經地建議道:「你從這出去,外面就是c展廳底端,沿着往下走,第三個亮着安全通道指示牌的就是。」

江復庭就著涵養同他客氣了一下:「多謝。」

陸長枯的眼睛像一雙探測器,監視着江復庭離開。

直到對方離開的方向,已經空了好幾分鐘,這雙探測器才慢慢轉移了目標,回到了自己出來的那個房間。

而就在他重新打開門的一剎那,冷意忽地從腳底湧起。

陸長

枯的動作只是在察覺異樣的時候,遲緩了一下,隨後就一臉稀鬆平常的拉開門,外面的光線撿到縫隙,爭相恐后的撒進屋子,正好斜斜地落在了何浩蒼白的臉上。

何浩在長時間高度恐懼的緊繃下,面目表開始變得有些木然,可只要風一吹,他就像張薄紙,蕭瑟的抖動。

陸長枯滿含笑意地走進去,他手一帶,光又被擋在了門外。

與此同時,纏在他腳底的冷寒意,延伸出無數條的觸手,一寸又一寸地從他腳上順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陸長枯喉嚨一緊,涼意已經迅速地攀升至他的後背,開始纏住脖子。

耳畔邊上時不時拂起涼嗖嗖的風。

他忽然感覺自己的頭頂有點沉,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壓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陸長枯慢慢掀起了自己發沉的眼皮,努力朝上看。

只見一顆跟他長相一模一樣的腦袋,突然從眼前落下來,倒著懸掛着,幽幽地晃了兩下。

「唔唔!!」

「唔唔唔唔唔!!!」

角落裏的何浩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憑空出現的影子,頓時驚恐地掙紮起來。

只是雙腿和雙手一同被綁着,他用盡全力,也只能像一隻蛆,在地上奮力蠕動。

陸長枯此刻的氣定神閑,卻和慄慄危懼的何浩是截然相反的模樣。

他毫無敬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頭顱,低低地笑道:「哥啊,總是這個路,該換換了吧,我都看膩味了。」

掛在他頭上的腦袋倏地一震,似乎被他這一番挑釁的言語,激起了強烈的怒意,連半點緩衝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張開了血盆大口,對着陸長枯咬來。

陸長榮瞪着一雙血淋淋的眼睛,眼裏的怨恨,巴不得將眼前這個惺惺作態的人,登時撕得粉碎。

只是它大張著的嘴,根本來不及咬下去。

陸長枯渾然不動的上,忽然亮起一陣刺目的白光。

在黑暗中,忽然傾瀉的白光,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出,亮得何浩的目光有些暈眩。

他本就睜大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掛在陸長枯上的東西。

剛才還連輪廓到模糊不清的視線,驟然明亮得如同在他眼前放大了好幾倍。

掛在那裏的陸長榮,忽然抬起了那張血淋淋的臉。

他對着何浩用力地裂開嘴,臉上其他五官都被他這誇張的神態,擠兌到變形。

怒目圓瞪的雙眼彷彿要奪眶而出,整張臉大幅度的扭曲著,讓人根本認不出它原有的模樣。

何浩被猛地嚇了一跳,緊貼牆角的體,拼了命的往後縮,像是要鑽到牆根裏面去。

但這種害怕只是持續了短短的一陣,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東西好像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醜陋的面容看似十分嚇人,但何浩並沒有從它上感覺到任何對自有威脅的氣息,反而是一直站在後面的陸長枯……

他不經意地走了下神,下一秒又被前方野獸般的嘶吼給拉了回來。

這,這到底什麼意思?

他驚疑不定地緩了口氣,惶惶不安地看着他們。

陸長榮只是失控的對他發出字音不清的咆哮,像是無法開口說話,卻仍然在竭盡全力地訴說着什麼。

那雙被恨意束縛的眼睛裏,不斷對他

閃過瘋狂地祈求和痛苦。

何浩匍匐在地上,帶着茫然的神色愣在那裏。

一人一鬼好像各自被定了,一個傻住,而另一個是因為魂魄被短暫的控制,所以動彈不得。

陸長枯好像是被它的嘶吼吵得有些累了,他撓了撓耳朵,不輕不重地說:「何必呢?哥。都不能說話了,就歇歇吧,多累啊,我都替你自己心疼。」

陸長榮最後殘存的理智都被這句輕飄飄的話,壓垮了。

它感覺到自己的緒被火星子點燃了,整個靈魂都劇烈的波動着,彷彿要燒起來。

連帶那一絲絲的清明,都被這洪水猛獸一般的恨意,包裹得密不透風。

他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是誰,來這裏到底要幹什麼,只剩下純粹的,滔天的殺意。

但陸長榮依舊頑強的謹記着自己失智之前的僅有念頭。

那就是復仇!

為了自己被搶奪的體,為了自己這幾年以來終只能長久的委於黑暗裏,為了被背叛的自己,也為了……

那些無辜慘死的人!

他驟然回過頭,眼裏只剩下一片血紅,暗沉的瞳孔連殘存的浮光掠影都不剩。

陸長榮突然大聲咆哮起來,似是將所有的積怨,痛恨,全都在這一聲里發泄了出來。

隨後,它在陸長枯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突然掙脫了靈魂上的束縛。

它抬起手,攜帶着視死如歸的寒冷殺意,橫衝直撞地往陸長枯衝去。

陸長枯萬年不驚的神色終於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他反應迅速地後退,形晃動地瞬間,反手就從兜里掏出一個圓盤。

陸長榮在看到圓盤的剎那,渾一震,剛才還劈頭蓋臉的氣勢頓時萎靡起來。

它如臨大敵地定在原地,面色沉地盯着眼前的人,思索著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他撕碎。

而此刻陷入兩難境地的它,不知道哪個地方突然戳中了陸長枯的歡心。

陸長枯忽而揚起輕蔑又鬆快地笑。

大概只要它狼狽,自己就是開心的,它越痛苦,自己就越開心。

他的雙目不知何時,變得和眼前的厲鬼一樣,沉重的怨毒像一層厚土蒙上了他的眼睛。

窩在角落裏的何浩,怔怔地看着前方,一時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鬼。

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臉,在這個時候難得像起了雙胞胎,難分難辨起來,就連靈魂都淬了一樣的染料,挑不出一絲不同。

他背上寒意頓涌,一個是真的鬼,另一個人卻讓他覺得比鬼還要可怕上幾分。

何浩用力地屈著子,被捆住的雙手艱難的動了兩下,背上和腰上從未舒展過的筋骨,在這危機四伏的境況下,被自己強行拉開。

他只覺得自己的體都要被扯裂了,小腿和腰部都是拉扯開的酸疼。

他緊緊地閉着眼睛,連一聲多餘的嗚咽都不敢溢出。

所有的痛楚都化為沉重的刀斧,在要衝破他嗓子的剎那,又被他生生咽回下去,整個喉嚨火辣辣燒着的疼。

就在指尖費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碰到腳踝的剎那,喜悅好似一層巨浪從他心底深處猛然掀起。

方才還耗得一乾二淨的力氣,立馬就地重生,他磨了磨牙,皺起眉頭,一個狠心咬着嘴裏的布團,緊接着腰腹猛地一抬勁,「咔」上傳來用力過度,骨頭咔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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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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