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考察市場

吃完了早餐，感覺身體的精神又恢復了些，羅德曼順着房間里陡直的梯子爬上閣樓，那裏是自己的住處。

這一棟四層的公寓樓有着起脊的屋頂，住在頂樓的人家能夠有小小的閣樓，可以多上兩個小房間，是人口多的人家必然的選擇，就像羅根一家。

羅根一家樓下租住的公寓房子只有兩間，除了一間用做餐廳兼廚房兼會客室以外，以前兩個哥哥在家的時候，寬大的橡木桌子還可以充作床鋪，是羅德曼晚上休息的地方。

另一間卧室是父母住的，用木板隔出的一個小房間，現在給小妹妹羅莉兒使用，羅莉兒把自己的小房間打理的清爽乾淨，潔白的白麻床單上，放着羅莉兒最喜歡的手工娃娃。

樓上的兩間閣樓，大哥羅德臣常年不回來住，現在是二哥羅德順和羅德曼一人一間，羅德順跟着蒸汽郵輪出海的時候，就只剩下羅德曼一個人，是屬於自己的獨立天地。

羅德曼一米七六的身高，在木質閣樓上需要半彎著身子，才能坐到自己的床沿，這間不大的閣樓上除了一張床和一張簡陋的柜子以外，還有一個結實的木頭架子，上面放着各種少年的玩意兒。

在木架的底層，還有幾本卷邊的老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蒙了一層的灰塵。

到了這個時候，羅德曼終於可以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緒，考慮以後將如何生活，如何在這個世界立足？

羅德曼一家共有六口人，除了父親老羅根，母親伊莉莎和可愛的小妹妹羅莉兒，還有大哥羅德臣和二哥羅德順，他們一家都屬於來自遙遠東方黃皮膚，黑眼睛的夏華人。

夏華人是來自遙遠東方的民族，據說那裏距離魔幻大陸相隔千山萬水，中間隔着漫無邊際的黑水大洋和驚濤駭浪，還有可怕的巨大海怪，是難以逾越的天然阻隔。

在大陸歷千年之前，最早的夏華人乘坐着巨船，歷經千難萬險來到魔幻大陸，然後，在魔幻大陸定居生存下來繁衍至今。

此後，再沒有人去過東方，也再沒有夏華人乘坐着巨船而來，任何試圖打破天然阻隔的行動，最終都葬身可怕的海怪之腹……

現在，流落在大陸各王國的夏華人，都是最早一批夏華人的子孫後裔，他們頑固地堅持自己的傳統，忠實的祭祀祖先，保持着自己的古老傳統。

這一片廣闊無垠的魔幻大陸比羅德曼想像的更加遼闊，給人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記憶中，城市的街道和複雜的機械蒸汽管道，很有一點黑崎駿的《黑金》故事背景感覺，又有一點18世紀歐洲蒸汽工業文明開端的感覺，再加上一點點美國著名影星威爾·史密斯主演的《狂飆戰警》故事背景。

靈魂來自異世的羅德曼看過這些漫畫和電影，當然對這樣的場景不會陌生，英國朴次茅斯街頭的厚重諾曼式建築風格，也曾經見過。

然而，融合頭腦中的記憶，羅德曼知道魔幻大陸並沒有這麼簡單。

這裏有魔法和巫師，騎士和精靈還有巨龍，隨着幾百年前發現了動力燃料礈石，沿海地區掀起了一股蒸汽朋克文明，迅速的發展擴張開來，並且深深地影響魔幻大陸歷史進程。

新的蒸汽朋克文明和守舊的魔法文明激烈的對撞，無數老舊的王國和公爵領轟然倒塌，成為新文明徵服下的踏腳石。

然而，在大陸的深處還有頑固守舊的王國，依然堅守着自己的陳舊魔法文明和種族傳統，舊勢力依然強大，並且頑固的盤踞在自己的領地，強烈反對蒸汽朋克文明的入侵，反對一切新的改變。

17歲的羅德曼並沒有去過很遠的地方，他只是在去年爺爺去世的時候，跟隨父母最遠到過100多裏外的巨石鎮，那裏是羅氏一族的祖居地，有很多的夏華人聚居，包括自己的大伯和三叔。

對於這個魔幻大陸的認識，羅德曼更多的是來自於別人的耳聞口述，以及吟遊詩人的頌詞，實質上自己對歷史和大陸地理的了解很有限，以前也沒有關注過這一方面。

羅德曼輕輕地嘆了口氣，兩隻手交叉著放在後腦躺在床上，反覆的咀嚼目前自己的處境，試圖尋找出一條可行之道；

當務之急，是改善家庭的生活。

自己和妹妹都是身體發育的年齡，僅憑父親老羅根的一點薪金，很難滿足一家四口人日常生活需要，平常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大哥羅德臣今年23歲，從14歲起就在海上漂泊，少年的時候就跟隨着父親在貨船上幹了五年。

後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水手，19歲的羅德臣被招募到英格列斯王國黑水洋海軍，做了一名水兵，到現在已經5年了。

大哥羅德臣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做到了王室海軍下等士官長職務，這相當於兵頭官尾了，基本上一年也難得回來一趟，他是父親老羅根最大的驕傲，每次提起來都會露出會心的微笑。

二哥羅德順是16歲上船的，今年已經21歲了，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水手，同時也是父親老羅根非常頭疼的兒子，也是最大的一塊心病，那些水手的壞毛病學了個遍。

羅德順目前在「王室公主號」蒸氣郵輪上做事，和父親的貨輪是一個輪船公司，都是屬於英格列斯王國「藍星輪船公司」，他每個月那一點可憐的薪水，估計只夠他每天喝上兩杯麥酒，耍一點小錢。

到港的時候，再光顧一下廉價的妓女罷了，很難對家裏做出什麼貢獻。

母親伊莉莎平日裏會打一些零工，例如農忙時到鄉下幫助貴族老爺收麥，在工廠里處理些邊角碎料，或者是照顧病人什麼的，賺取一些家用貼補。

雖然日子過的艱難，出於夏華人重視教育的傳統，父母親依然把四個孩子送去念書，兄弟姊妹四個都能夠識文斷字，不至於讓人小瞧了。

大哥羅德臣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博得軍官們的賞識，短短的六年就做到了下等士官長，每個月可以拿到六鎊七先令的薪資，已經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這個世界的匯率和前世不同，大陸通用的匯率；一銀鎊＝10先令＝10便士，同樣的，一枚金幣等值於100銀鎊。

以父親老羅根為例；

他是個有着36年經驗的老水手，在蒸汽貨船上擔任著大副職務，每個月的薪金九鎊二先令，除了應付自己船上的開銷，每天喝上一杯低劣麥酒之外，維持一家四口的生活捉襟見肘。

以父親老羅根每年100鎊的收入，在峽灣市算是中等收入了，兩個人可以過的輕鬆愜意。

如果用到一家四口身上，加上支付房屋租金，尤其是兩個孩子還在上中級學校，額外要多支出一筆學費和書本費，就顯得不夠用了。

因此，羅德曼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美味的牛肉了，還有乳酪和牛油。

雖然牛肉每磅只需要四便士，可是一家四口怎麼也需要一個先令的牛肉，加上麵包和湯，這樣的支出已經大大的超過了每日伙食費。

按照羅德曼的好胃口，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消滅2磅牛肉，也就吃個八成飽的樣子。

當務之急，是要能給家裏面賺到一筆錢，最起碼能夠改善生活，不至於每天都吃廉價的黑麵包和紅菜湯，想起來就讓人倒胃口。

「嘭」的一聲，房頂的灰塵嘩啦啦的向下掉。

「哎呦……」

羅德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猛然坐起來，頭撞在屋頂的圓木上痛苦的怪叫一聲，拚命的用手搓揉着，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孩子，你怎麼了，是不是撞到哪裏了，要不要緊？」

樓下媽媽伊莉莎關心的聲音傳過來，羅德曼抱着頭苦笑着回應；「沒事的，剛剛起來急了撞到房樑上了，揉一揉就沒事了。」

「你這個孩子，這麼大了還毛手毛腳的，真是讓人不放心。」

「嘻嘻！沒事的媽媽，哥哥的頭撞習慣了就好了，他的頭結實著呢。」這是古靈精怪的妹妹羅莉爾的聲音，帶着一股歡樂的意味。

「你這個瘋丫頭，哪有這麼說哥哥的。」

「本來就是嘛！要是哥哥過幾天不撞一下，我還感覺奇怪呢，難道是哥哥開竅了嗎！」

「凈瞎說。」

「嘻嘻！媽媽我和你說啊……」

樓下，妹妹羅麗爾和媽媽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在講一些羅德曼的糗事，不時傳來一陣陣低笑，煊染著這個貧困的家庭，增添多一份的溫馨家庭氛圍。

羅德曼坐在閣樓的床上，揉了揉稻草似的頭髮，手摸到後腦，臉上的神情變得嚴峻起來，目光中透露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後腦原來有一處圓形致命的傷口，是包裹着銅頭的堅硬手杖擊打所致，現在奇迹般的恢復痊癒，用手依然能夠摸到一些輕微的痕迹。

記憶中

現在是大陸歷2808年，4月16日幀

昨夜那一幕幕的場景就像電影畫面般從腦海中流過，一幀幀浮現在眼前；

夜色籠罩中的襯裙街，煤氣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和帶着高禮帽的紳士雲集，陸續進入燈火輝煌的夜總會，這條街道上有大小十餘家歡場，襯裙街因此得名。

這是一個瘋狂的夜，也是一個迷亂的夜，更是一個奢靡的夜，就像往常一樣。

夜晚，

襯裙街夜生活的躁動和死氣沉沉的針線街形成了鮮明反差，代表了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兩個社會不同的階層。

羅德曼與自己的夥伴克勞恩和范賽那些野小子，都在襯裙街上。

在春末夏初的寒夜裏，野小子們用羨慕的眼光看着燈紅酒綠的歡場，留在夜總會門口為貴族老爺看護馬車，賺取一些微薄的賞賜。

凌晨時分

醉醺醺的客人三、五成群的出來，懷裏摟着帶回去過夜的漂亮姑娘，一切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就在這時，夜總會的門口發生了爭吵，一個漂亮的姑娘奮力掙脫了客人的手，不願和這個醉醺醺的粗魯男人回去，她拎着裙子躲在了羅納德身後，瑟瑟發抖的求助。

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年輕女人，有着一雙蔚藍色的大眼睛，白皙的天鵝頸就像玉石一樣細膩，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令人迷醉。

不用多說，熱血上涌的羅德曼鬼使神差地擋在了前面，他的夥伴們克勞恩和范賽等人自然站在後面為他助威，阻止了醉酒客人的無理行為。

這個「豎琴夜總會」是峽灣「鐵鎚」黑幫的場子，夜總會裏的主管聞訊出來，把漂亮的舞女帶了回去。

從始至終，羅德曼甚至連這個舞女的名字都不知道，便得罪了醉醺醺的客人，為此惹下了殺身之禍。

後面的事情不難想像，沒有過多久，十餘名暴徒拿着兇器追砍羅德曼等人，這些街面上的野小子一鬨而散，各自四散逃竄。

羅德曼跑的並不慢，他一個人在黑暗的街面上狂奔，以為已經甩脫了追殺的暴徒。

誰知道，此時一匹馬從後面急驟的趕過來，羅德曼只來得及回頭看了一眼，認出了馬上騎士是那名醉醺醺的客人，便被他凌空揮起手裏的堅硬手杖銅頭，重重的敲打在後腦上……

躺在冰冷街道上，年輕的羅德曼並沒有馬上死去，而是苟延殘喘到凌晨時分，才痛苦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然後，來自現世的靈魂附體……

前世的羅鵬是一名經驗豐富的特種軍官，諳熟各種特戰技巧，在祖國的西陲邊境外，執行一次重要任務時，與強大的MD特種兵狹路相逢。

雙方激烈的交戰之後，羅鵬為了掩護隊友的撤退，炸塌了一棟高樓與敵同歸於盡，誰知道靈魂穿越，附體在年輕的羅德曼身上。

前世的羅鵬是奶奶一手撫養長大的，沒有品嘗過更多的父母之愛。

這一世，能夠擁有一個完整的溫馨家庭，有關心自己的父親和慈愛的母親，還有爭氣的大哥，壞習慣頗多的二哥、精靈古怪的小妹，這一點讓他格外的珍惜。

僅僅是早晨短暫的接觸，這個經濟拮据的家庭，已經讓羅德曼感覺到了溫馨的家庭溫暖，在心裏暗暗的下決心:

這一世，你們就是我的父母親人，我會努力讓你們過的更好。

剛剛在床上為什麼突然坐起來，是因為羅德曼突然想到了一個賺錢的好主意:

在自己的記憶中，這個世界是沒有雪糕這種時令甜食，這讓他眼前一亮。

這個世界和自己的前世有些共同點，蒸汽朋克文明科技發展階段，略高於19世紀末水平，只是更加神奇罷了。

在自己印象中，現時，已經有了機械式蒸汽製冷機械，但是非常昂貴，推出來也沒有多少時間。

為了避免鬧烏龍，羅德曼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走下樓去。

「你這個孩子不睡覺了嗎，現在到哪裏去？」

「不睡了媽媽，我要考察市場。」

「考察……市場。」

母親伊莉莎瞬間在風中凌亂，不知道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啥意思，只看見羅德曼一溜煙的消失不見了。

直至晚間

夜色籠罩城市，鑄鐵煤油路燈閃耀着昏黃的光芒，城市裏千家萬戶橢圓形的窗戶里點起了煤油燈火，就像天上的繁星一般。

羅德曼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眼睛裏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到圖書館和市場上仔細考察過了，已經確定了這個世界:

沒有雪糕這個產品。

他還打聽到了，鍊金術士研究出來最新的機械式蒸汽製冷機械價格非常昂貴，需要7200鎊才能購買一台，效果還不一定有多好，在整個峽灣市都沒有一台。

羅德曼心頭火熱，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空白，人們的接受能力毋庸置疑，只要把這一塊市場開發出來，裏面的錢景廣闊。

他現在迫切需要一筆資金，能夠把雪糕這個產品做出來，然後推向市場賺取大把的鈔票。

這筆錢，至少也需要100鎊，用來購買材料製作雪糕，先期在峽灣市推廣產品，積累自己的原始資金。

吃晚飯的時候，父親老羅根辛苦一天回來了，身上帶着劣質麥酒的氣味，疲憊的坐在椅子上休息，他肯定是下工的時候到小酒館喝過了一杯。

母親悄悄的告訴羅德曼，下午自己的那些夥伴上門來找了幾次，好像有什麼急事，問了又不說。

羅德曼點頭應下了，暫時沒有心思關心這些，心裏盤算著另外一樁心事；

他知道家裏面拿不出這筆錢，但是沒多有少，哪怕是只有一鎊也好，先把這個雪糕產品做出來，讓大家品嘗。

這是一個能夠迅速改變家庭經濟境況的好項目，而且市場上沒有競爭對手，完全可以任由自己縱橫馳騁，迅速積累起第一桶金。

在這個世界，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因為藏着心思，晚飯的時候，羅德曼並沒有說多少話，依然在考慮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