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能動情

第三十五章 不能動情

已經快凌晨一點了,但是國際生物研究會的臨時營地里,大家卻都還沒有入睡。

除了在外面例行守夜巡邏的雇傭兵,其他人都集中在林朔的帳篷里。

因為狙擊手的威脅還沒完全解除,這頂被防禦工事四面圍着的帳篷里,並沒有點燈。

這個會議,是林朔主動發起的。

這還是小隊成立以來破天荒頭一遭,林朔平時什麼樣大家都看在眼裏,這裏除了Anne還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搭理。

大夥兒就在一片漆黑中,等待着林朔開口。

沒人敢催促,因為他們知道小八出去之後一直沒回來,林朔的心情其實很差。

「之前,我們都以為那個龍王使者,是個江湖騙子。」林朔終於開口了,「後來我察覺到了他門裏人的身份,可是沒有細想,現在我想通了。「

「林先生,什麼是門裏人?」何子鴻問道。

「用常人的話說,門裏人,其實就是奇人異士。」林朔說道,「他們有些是上古時期就有的傳承,還有一部分繼承了春秋時期的諸子百家。他們在古代,都曾是各行各業的佼佼者。不過如今時代變遷,很多行業不復存在,也就沒人提起他們了。

雖然在世人眼中,他們現在名聲不顯,可畢竟身負傳承,被視為邁過了各種門檻,能力異於常人,所以在我們圈內,統稱為門裏人。」

「那林先生想必是門裏人了?」何子鴻又問道。

「那是當然。」Anne替林朔回答道,「林先生邁過的,可能是當今世上最高的那道門檻。」

這女人把林朔捧德很高,對自己門裏人的身份,卻絕口不提。

「閑話少說吧。」林朔說道,「這個龍王使者,之前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類門裏人,不過現在已經很明顯了,他是個牧人。」

「怎麼看出來的?」魏行山問道。

「因為黑水龍王殺人了。」林朔說道,「牧人,嚴格說起來,其實上古時期是從我們獵門分裂出去的一支,具體的門類有很多,但總體來看,分為水、旱兩路。水牧豢養、放牧水裏的奇異生靈,旱牧則控制陸地上的奇異生靈。

他們跟我們獵人,對待奇異生靈的方式不同,他們是養,我們是殺,不過宗旨還是一樣的,就是避免這些奇異生靈禍害人類。」

「奇異生靈是什麼?」何子鴻問道。

「就是野獸中的異種。」林朔解釋道,「這些異種,要麼殺力強大,要麼極具智慧,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目前倖存的奇異生靈,都知道躲人。所以現在的人基本沒聽說過它們。我們這次的目標鈎蛇,就是奇異生靈之一。」

「哎呀,這真是聞所未聞啊。」何子鴻搖了搖頭。

林朔沒有理會這位生物學家的感慨,繼續說正題:「一百多年前,牧人大多混得不錯,不過自從這世上有了槍炮,奇異生靈就很難在世間生存了,靠奇異生靈謀生的牧人,也就越來越少。之前看到龍王使者的時候,我以為他只是個旁門左道,也許認識黑水龍王,但不能控制龍王。

可現在,黑水龍王開始殺人了,那就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黑水龍王在外興安嶺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殺過人,野獸哪怕是異種,也不會壓抑自己的本能這麼久。所以黑水龍王的本性,是親人的。這次忽然殺人,應該是受人指使。

而能指使這麼大一頭奇異生靈的,當今世上只有牧人。

再結合龍王使者跟我說得那些的話,基本上可以判定,龍王使者就是那個牧人,而且是應該是個水牧。」

「您的意思是,黑水龍王,其實是受龍王使者控制的?」Anne問道。

「嗯。」林朔點了點頭,「能控制得了黑水龍王這麼大一頭傢伙,他的道行不淺,我之前看走眼了。」

「那他殺那些狙擊手,到底是什麼意圖呢?」

「具體意圖我不清楚。」林朔說道,「但至少,他在向我們示好。」

「這倒是很正常。」Anne說道,「畢竟,他都已經把林先生都引過來了,再不示好,不就保不住黑水龍王了嗎?」

「沒這麼簡單。」林朔搖了搖頭,「別忘了,這裏還有一條鈎蛇。」

……

開完了會,眾人散場,Anne還沒有睡意,原本想留在帳篷里,跟林朔說會兒話。

可她卻發現,魏行山遞給了林朔一支煙。

林朔沒有拒接,魏行山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兩個煙頭在黑暗中幽幽地燒着,帳篷里安靜得針落可聞。

很顯然,魏行山沒有走的意思。

Anne覺得自己不便久留,只好站了起來。

「Anne小姐。」魏行山吐出一口煙,「你留下吧,我有事情要跟你和林先生說。」

「哦。」Anne心中微微一動,大概明白他要說什麼事情了。

今天白天,楊拓對於槍手和魏行山關係的質疑,其實是被林朔和Anne一硬一軟給壓下來了。

林朔當時站邊魏行山,是因為邏輯分析,覺得關鍵點不在這裏。

而Anne當時不去追問,是因為知道魏行山的底細,信任這個人。

「今天白天,謝謝你們了。」魏行山嘴上的煙頭忽明忽暗,Anne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話語聲聽起來很陳懇。

「魏隊長,你有什麼話就說吧。」Anne輕聲說道,「我和林先生都聽着。」

「那幫槍手,我確實不認識。」魏行山說道,「不過,我可能知道他們這次行動,由誰帶隊。」

「哦?」

「雖然知道是誰,可能也沒什麼用。不過我剛才想來想去,還是說給你們聽一聽,免得我腦子笨,事情考慮不周全。」

「魏隊請講。」

「這個人,名字叫於瑞峰,六年前,跟我是一個部隊的。他之前,算是我最好的戰友了。能力強,辦事牢靠。」

「於瑞峰?確定是他嗎?」Anne問道。

「我們那支是秘密部隊,除了彼此之間和上級領導,誰都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如果說現在有人干雇傭兵這行,又認識我的話,那應該就是他了。」魏行山分析道。

「那既然是戰友,他為什麼會針對你呢?」Anne問道。

「因為翻臉了。」魏行山說道。

「怎麼會翻臉呢?」Anne不解道,「部隊里的戰友,尤其是你之前待着的部隊,行動危險性那麼大,應該是過命的交情吧。」

「誰說不是呢。我已經數不清我們倆互相救了彼此幾回了。算起來,可能還是我欠他更多一些。」魏行山嘆了口氣,「三年前,部隊的一次行動出了事,犧牲了個戰友,為這事,於瑞峰就恨上我了。」

「魏隊長,謝謝你的這個情報。」Anne說道,「這個叫於瑞峰的人,跟你雖然有私怨,但應該是被人雇傭來針對我們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們可以通過國際生物學會的消息渠道,去打聽他最近接觸過什麼人。這樣就有可能找到他的僱主是誰。」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還是跟你們說了。」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林朔問道,「這種事有什麼好瞞的?」

「我一開始猜是他,不過不太確定,怕錯怪了他,同時也怕誤導你們,所以就乾脆裝糊塗了。」魏行山說道,「可今天在排查的時候,我想來想去,不管是不是他,還讓Anne小姐去查一查也好,總算一條線索吧。」

Anne想了一會兒,柔聲問道:「魏隊長,你那個犧牲了的戰友,是個女的吧?」

「嗯。」魏行山應了一聲。

帳篷忽然變得很安靜。

良久,林朔開口了:「你們當兵的怎麼樣我不知道。至少我們獵人這行,只要接了買賣,就不能動情。男女之間一旦動情,腦子就會不清醒。你跟那個於瑞峰,還有那個女的之間,就是這麼一檔子破事兒吧?」

「差不多。」

「看你長得高高大大的,沒想到感情還挺細膩。」林朔嘴角抽了抽,「留下半包煙,回去睡覺。」

「哎。」魏行山應了一聲,把整盒煙留在帳篷里,起身走出去了。

「還有你。」林朔把頭扭向還在磨磨蹭蹭Anne,「大半夜留在一個男人帳篷里,合適嗎?」

「我……」Anne被這句話說得一陣羞惱,跺了跺腳,也走了。

趕完了人,林朔叼著一根煙,走出了帳篷。

他怔怔地看着西北方向,煙一根接一根地續著。

小八,就是從這個方向飛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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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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