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籌碼
在魏來最初的計劃中。
陳、趙、朱符三國就是再不堪，也理應能夠抵擋大楚一陣，寧州可以在這時間內與渭水神國聯合，從側翼進攻大楚，為三國牽扯一部分大楚的主力，這樣既可以為三國緩解壓力，同時也為寧州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但魏來確實如何都沒有想到，三國會如此輕易的投降，更沒有想到魏地最大的盟友，渭水神國會在如此輕易間被土崩瓦解。
同時魏來也深知雖然如今魏地的潛力巨大，但想要在這時與大楚分庭抗禮，卻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而縱觀北境九國，已有五國盡入大楚囊中，除了魏地，可能的盟友也就只餘下了齊與鬼戎。
說起來這還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倒退個數十年，齊與鬼戎對寧州可是虎視眈眈，三方之間誰看誰都不順眼，雖然這幾十年也沒有再掀起什麼大戰，但彼此之間的小摩擦卻從未斷過。
魏來仔細的想了想，雖然三方彼此誰都不服誰，但偌大的北境如今卻似乎只有這三方沒有半點投降大楚的意思——齊國的背後有西境的支持，鬼戎則有那位虞家的先祖，虞南君。這雙方各有依仗，但一方明明有與大楚對抗的資本，卻遲遲不肯出兵，而另一方，則擁有與大楚一般的可怖手段。
魏來想要解魏地的危局，同時也想要救出龍王與劉青焰，但憑自己的力量確實有些捉襟見肘，他不得不尋找一個可以依靠的同盟，而這個同盟也只能出在鬼戎與齊之間。
而相比於背後有西境支持的齊國，魏來卻更願意選擇鬼戎的那位虞南君。
雖說對方的手段詭異，但至少對魏來等人曾經或多或少釋放了些許善意。同時從之前虞南君曾與他們說過的隻言片語中，魏來也知曉，對方似乎對東西二境多有不滿，雖然魏來不喜歡對方動用劫靈之力的手段，但至少從目的而言他與有東西二境支持的齊楚二國有着本質的區別。當然魏來也並沒有將所有的希望都孤注一擲的全部放在鬼戎的身上，於此同時，他也派出蕭牧帶人前往齊國試探齊國方面的意思。
……
蠻鴻關距離寧霄城的距離不遠，魏來只身前往，也不用擔心被旁人拖累速度，只是半日光景，這足足八百里來，便被魏來走到了頭。
那時時間已經到了傍晚，蠻鴻關上卻是火光嘹亮，隨處可見甲胄鮮明的甲士在城門上巡邏踱步。
無論虞南君動用的手段如何不堪，但這些即使到了深夜依然氣勢不減的甲士，卻讓魏來不得不在心中感嘆虞南君的治軍嚴明。
而在魏來感嘆著這些的時候，關門上巡邏的士兵很快便發現了身下，那並未以法門隱匿身形的魏來。
「來者何人！此地是鬼戎大軍駐地！不想惹事的速速退去。」甲士朝着魏來大聲暴喝道。
基於如今北境如此兇險的局勢，對方竟然在第一時間並未選擇射殺魏來，而是大聲喝阻。
這一點讓魏來有些詫異。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隨即便朝着城門上大聲言道：「魏地魏來求見南先生，還請諸位通傳！」
這話出口，城門上負責把守的士卒明顯一愣，無論是魏來這個名字，還是他想要求見的南先生，對於這只是負責巡邏的士卒來說都是近乎高不可攀的存在，他雖然心有疑慮，但終究不敢怠慢，轉頭走入了關門中，顯然是去通報去了。
而那甲士離開不過半刻鐘的光景之後，城門便在一聲悶響之後，緩緩打開，數位甲士走出，在恭敬的朝着魏來行了一禮之後，便領着魏來走入了蠻鴻關中。
……
哪怕是在寧州實際掌控蠻鴻關的日子裏，魏來也從未到過這出關隘來，此刻方才算是第一次來到這處充斥着歷史感的雄關中。
蠻鴻關內並無百姓，所有的一切都是為軍隊駐紮而準備的，此刻關內的街道上隨處可見往來巡邏的鬼戎甲士，其中大都器宇軒昂，同時周身卻也隱約瀰漫着那股讓魏來不喜的劫靈之力的味道。魏來的心頭一凜，暗道那位虞家先祖當真的是心狠手辣，這蠻鴻關中駐紮着近有二十萬大軍，而看着些甲士的甲士，恐怕都無一倖免，盡數被劫靈之力感染。
平心而論，魏來並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掌控劫靈之力，但同時魏來也發現，這些被劫靈之力侵染了的甲士，與之前那山猿王所帶領的隊伍也有所不同，這些劫靈之力並未如之前那般侵蝕他們的性子，似乎只是單純的增強了這些甲士的力量，而他們卻都還保留着原來的神志與心性。這一點，讓魏來暗暗有些驚訝。
而就在他想着這些的時候，前方的甲士也在一處房門前站定了身子，魏來抬頭看去，便見一處尋常的房屋中亮着燈火。魏來的心頭不免有幾分詫異，在他想像中，虞南君在鬼戎軍中的地位崇高。不說應該住在如何奢華的房門中，但怎麼想也不該是這樣一處偏僻的房間。
「進來吧。」魏來還在遲疑，而這時房門中虞南君的聲音卻已然響起。
魏來倒也沒有遲疑，朝着引領他的士卒拱手言謝之後，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
「魏王殿下……」
「哦，不對，現在是陛下了。」
「你大位初定，想來應該諸事繁忙，怎麼有時間來到這裏。」
房門中點着燭火，但卻不知為何，那些燭火卻驅散不了屋中的黑暗一般，房門之中始終縈繞着一股暗沉沉的氣息，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坐在書桌前的南先生依然將自己的身形籠罩在黑袍之下，他低頭看着手中的書籍，頭也不抬的這般說道。
魏來也並不局促，自顧自的便在一旁尋了一處木椅坐下，隨即看向對方言道：「近來發生的事情，前輩應該知道吧？」
虞南君依然不曾抬頭，而是言道：「北境幅員以萬里計，每天要在這裏發生的事情有很多，不知道陛下指的是何事？」
「晉國與流螢已經被滅國，趙、陳、朱符三國也遞交了降書，就連渭水也土崩瓦解，如今的北境除了大楚便只餘下了齊與鬼戎，以及我魏地。」魏來不願與對方多做試探，直接了當的開口言道。
本以為這番話多少能讓虞南君感覺到些許壓迫感，但事與願違的是，虞南君依然低頭看着手中的古籍，似乎這世上除了書上的內容，便沒有任何東西能再引起他的興趣。
「那又如何？」過了好一會之後，他的聲音方才響起。
魏來皺起了眉頭，沉聲道：「難道前輩就不擔心大楚兵臨池下？」
虞南君還是低着頭說道：「我來鬼戎為相，為的就是與大楚決一死戰，我怎麼會擔心這事呢？」
魏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許，大楚境內的各方人士都在悄無聲息之下被劫靈之力侵蝕，這是李澄鳳不知用了多久的佈局，而以此法，他方才掌控了整個大楚，甚至不費吹灰之力的顛覆了渭水神國，而虞南君同樣掌握了此法，魏來不知道這二者之間是否存在着某些聯繫，但從虞南君的話中魏來卻不難感受到對方對於大楚以及大楚背後的東境那深深的厭惡。
「那前輩做好準備了嗎？」魏來又問道。
而這一次，聽聞這話的虞南君第一次抬頭看向魏來。
雖然他的模樣依然被隱沒在黑暗之中，但魏來卻莫名的覺得，此刻那張隱藏在黑暗下的臉上應該是帶着些許笑意的。
「你有事要求我，那就把你的籌碼說出來，我想就算你有耐心，你的那些朋友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與我在這裏相互試探吧。」
魏來聞言一愣，虞南君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顯然已經知曉了魏來的目的。魏來面露苦笑，沉聲道：「既然前輩都知道了，那晚輩也就不客氣了，我想請前輩，與我一道前往渭水救人。」
「籌碼呢？」虞南君反問道。
魏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而虞南君卻伸出手將之打斷。
「算了。」
「既然是求我辦事，那這價錢該由我來開。」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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