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父親」與娃

第42章 「父親」與娃

凄凄長夜,幽幽深處。

為自家崽子操碎心的兩位「老父親」在苦骨木林中偶遇。

菀葉是知道他會進入木林,但不知道會和他同一夜。竹葉沒有想到菀葉會出現,打量他手上也並沒有帶任何工具,但應該也是為了崽子進來。

「你來找什麼?」竹葉走近問他。

「螢梟吃的。」菀葉回答。

「我去找筍箏。」

「我知道。」

一周之始,雷雨過後,筍箏開始萌發冒土,這是食鐵獸成長過渡期的重要營養來源,光是只有竹木枝丫的養分已經遠遠跟不上。

但他不了解螢梟需要準備什麼吃食。原地站立不動,菀葉沒有要一同走的意思,兩人之間也沒有太多的話語要說,氣氛顯得尷尬。

「……她送回去了?」竹葉想打破寂靜。

菀葉看向他,揚起嘴角,道:「你關心她?」

「沒有。」他立即回答,轉過臉,不正對他的目光。

菀葉禮貌一笑,顧左右,靜靜看向木林深處。

「那我先回去。」既然對方不打算一起,出於尊重,把今夜讓給他,他獨自挑着燈往回走。菀葉目送他離開,收起笑容繼續前行。

住在菀葉家的小人兒睡到大正午才醒來,一醒過來發現不在自己屋裏,驚了,完全是自己不認識的地方睡了一晚,周圍也沒有人在。

院子顯得荒涼,單層房屋,好似大風一吹就會吹散,隱隱還有「咕咕」的低語傳來。尋着聲音是在前方的屋子裏,隔着窗子探頭望進去,裏面昏暗什麼都看不清,一盞燈都沒有。心裏恐慌不敢多留,小跑進入樹林,默念要先回到竹葉的屋子找他幫忙。

路旁遇到在林中打滾的食鐵獸。她緊急剎住車原地站着,心裏猶豫不知道過了一夜還認不認識她。食鐵獸也見到她,端正站好,甩凈粘在身上的落葉,悠悠緩步靠近。靠近她看着她,一臉焦急是有什麼事情,轉過身回頭再看她一眼,示意跟上自己,給她引路。

一路走回去,竹葉在園中鑿石桌子。小人兒快跑過去,虎撲抱住他。竹葉懵了,看着同樣不知所謂搖頭的食鐵獸,驚訝它居然不吃醋。

「怎麼了?」他還抓着手裏的工具。

「我剛醒來,發現自己在不認識的地方……」

「怎麼樣的地方?」

「一個屋子,黑壓壓的。」

「昨天你被菀葉帶走。」

「那是菀葉哥哥的屋子么?」

「沒看到他么?」

小人兒搖搖頭。

「沒事。先去跟食鐵獸玩吧。」竹葉怕她等一會兒又要纏着自己,趕緊安排走。小人兒昨天沒盡興,又是貪玩的性子,高興了,屁顛屁顛跟着食鐵獸進到林子裏去。

竹葉低頭看着石鑿琢磨了一下菀葉晚上沒回來這件事兒,貓腰繼續幹活。等到天色將近,兩個小崽子回來,院子一切如初,但竹葉人不在了。桌上放了盆吃食,還留了要她早些回自己家的葉條。

「竹葉哥哥上哪兒去了?」

食鐵獸低頭,眼中流露出寂寞,轉身遠去推開門,將一堆枝椏推出來,坐地上一捆一捆的拆開,放嘴裏嚼吧。

看食鐵獸孤獨吃食,她心裏也落寞,問道:「竹葉哥哥經常不在家么?」

食鐵獸沒有回應。

寂寞的感覺很容易引起共鳴,菀葉沒有回來,她就算回去也是一個人。端著盤子坐在旁邊陪它一起吃,正視道路的方向一起等人。

等盤中的食物吃完,她沒有東西吃了。食鐵獸動了動肉厚的耳朵,低「嗚」一聲看她,好似在問她是不是要走了。

「沒關係,我陪你等。」小人兒對它微笑,從放在院子的櫃中取出茶具,取水煮茶,打發時間。

兩壺茶下肚,打了個飽嗝,天都黑了,人依舊沒回來:「這樣,要不今晚我就住你這裏好不好?」

食鐵獸轉頭看向她,豎起耳朵,放下手裏的枝杈子,嘴裏嚼吧。

「我先回去拿些東西過來,你等我。」

林子不能直接通往朝員的居所,所以她要先出林子然後下坡回家,整理好東西趕上最後一批運送名單送走,再一路小跑回去。

竹葉幫食鐵獸建造的樓塔有兩層,上下結實木板隔開,房柱支撐。下一層是儲存食物,爬梯上去便是它的房間。一打開門蓋,食鐵獸抬手拍了下旁邊凸起的圓盤,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如同白晝。眼前被一片潔白遮蓋視線,底層鋪厚厚棉草,蓬鬆感十足。

房間空間很大,貼牆面的是一道向上階梯,平台分成幾層,每層都建有獨立房間,佈置不同的娛樂設施,還有兩間風格不一獨立的公主套房,左邊是森系懸空鞦韆房,右邊是普通大床房。

他們走上去,再往上需要爬進一段圓筒通道直達頂部,鑽出去,再走上平台,側邊是大型彩色落地窗,不能被打開,能看到下面的竹園還有稍遠一些的風景。平台一邊直接相連的是向下旋轉的滑梯,一直通往最底下的棉草堆。

小人兒恐高,她不敢,回頭看向食鐵獸。食鐵獸上前一步,以為她不知道要怎麼玩,先給她做個示範。後背貼面下滑,滾到中段旋轉打圈翻滾,動作花樣百出,最後穩穩落到棉草上,一點事情都沒有。

小人兒看着高興,對它鼓掌。它從下面再上來,到她身後,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推下去。小人兒從上頭一路尖叫到底下,衝撞進一片雪白,棉團飛揚,再落在她身上,身後的食鐵獸也滑下來,將她推開,摩擦滑行,刺激好玩,樂呵呵大笑起來。

窗外景緻映出絢爛光茫。從落地窗俯視整個院子,竟不知道水池的設計就是一個圓圓的獸頭輪廓。她趴在窗戶上被絢爛吸引,心裏歡喜。食鐵獸見怪不怪,不過有人一同欣賞,感受又是不一樣的,乖巧在旁邊同她一起欣賞。

「竹葉哥哥對你真好。」小人兒情不自禁說道。

食鐵獸背過身,垂下頭並不高興。

「你不喜歡么?」

它搖搖頭。

「你更喜歡他陪你一起玩是不是?」

食鐵獸沉默一會兒,點了下頭。不願去想這個,從平台滑下去,摸爬打滾,自娛自樂。

她看着窗外,她也想念菀葉了。已經一天沒見到他,竹葉也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不知道都在做些什麼。

「要不我們去找他們吧。」小人兒回頭,尋找身影,食鐵獸在下面編棉玩。從滑梯下去,故意朝它的方向撲,一大一小兩隻又被撞翻,一起打滾,在棉草中「游泳」。

「你有沒有名字的?」小人兒揉了揉撞疼的腦袋,臉上掛着笑容問它。食鐵獸皮肉厚,這點根本感覺不到什麼。從房間里取出一塊竹牌子,上面寫了它的名字,還有竹葉的名字。

「慧箏……你是母的?」小人兒看到這個名字理所當然認為,遭到了食鐵獸的白眼,捧著肥胖微下垂肚子,提起,讓她看清楚。

她看不懂,分不清,不過想必它是不喜歡認錯性別才會有這樣舉動。這名字也太容易被誤會,難怪要藏起來。

「那我叫你箏箏好不好,聽上去也清脆。」食鐵獸放下肚子,拍了下,大概是允了。小人兒抬手作禮,並沒有把它當作萌寵對待,「我叫雲落,雖然你不會說話,但我們現在是朋友了,我也要告訴你一聲。」

他們繼續玩一會兒,稍稍有些累了,仰面趴在落地窗的平台上彼此靠着,抬頭看窗外的天色。小人兒心裏琢磨一下,悄悄跟它說道:「今晚就算了,如果明天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他們。」

食鐵獸眨巴眼睛,打了個哈欠,呼呼大睡。

不過畢竟是小孩子,不會太把自己說出來的話放心上。

在竹葉家的第一天,醒來后全把昨晚的事情給忘了,瘋玩整整一天之後在睡前才想起這件事,也是打算如果他們還沒來就去找,第二天醒來后依舊如此。一直到了第三天,箏箏的存糧吃完了,自閉在叫落,得了抑鬱一樣。

「箏箏,我們準備一下去找他們吧。」小人兒安慰它。

收拾一下,終於踏上了屬於他們的路途,出發離開。

另一邊。

竹葉在離開的那一晚並不是要去找菀葉。

苦骨木林有毒瘴氣,之前進入過一次,吃了苦頭也有了經驗,只要戴上設計好的面罩自然不懼危險。竹油燈驅散瘴氣,一路往前,迷茫之中前方浮現光亮,快步跟上去,除了菀葉也不會再有別人。

前面的人回頭,微皺眉頭好似並不願意見到他。眉間隱隱發黑,他這幾天在這裏的情況也不好。

「你怎麼還在這裏?」竹葉先問他。

「遇到了些情況,你有辦法出去么?」

竹葉提起手腕,上面系著絲線,專門用來對付迷路的問題。菀葉要他原地先待着,摸索着絲線往回走,消失在霧霾當中,后又摸着絲線回來。

「果然是這樣。」他喃喃低語。

竹葉不相信,他一點點收繩子往回走。突然,在他正前方的濃霧後面,隱約看到了自己,汗毛豎起,不敢往前。

「是黑水虻。」菀葉用異常冷靜的語氣解釋。

黑水虻,黑色顆粒狀小蟲,大片聚集會形成大面積霧霾,所知物種中體型最小的一類異蟲,具體形態未知。自從蓬萊現世,有人猜測也可能是類似於蓬萊的一種。因為莫名緣由忌諱觸碰油脂,通常從眼耳口直接進入神經、血管。先是產生錯覺,迷惑感知,最後身體被掏空,化作一灘黑色膿水。

菀葉從袋中取出瓶油脂膏,塗抹在竹葉暴露在外的肌膚上,這樣就不會受到這些黑水虻的影響。但也不能解決目前遇到的狀況。他伸手上去,抓住隱藏在霧后的「那人」,竟然是空的,揮了揮手什麼都沒有。

「竹葉,你知道浮山海域的『蜃』么?」

「嗯。」

蜃,與蓬萊異曲同工,只可惜不是善類。

「這種蟲或許來自海上的某個島嶼,模仿『蜃』利用光線複製對象的特徵,想來是誰故意遷移過來。」菀葉眼睛微微眯起,心裏盤算對策。竹葉從沒有見到過這樣的菀葉,危險陌生,讓他有些反感的心理。

「你應該回去了。」菀葉注意到他的目光,熟練收斂,神情柔和了些,語氣溫和對他說,「上次的分量只夠兩天,食鐵獸肯定在等你。」

「你不回去?」

菀葉搖頭:「先送你出去。」

竹葉心裏有一堆話要問他,最後也沒有問出來。等它們出去之後,一個快送員在木林外面徘徊尋他們。

「你們終於來了。竹葉,是你的信。」簽完字后,他匆匆忙忙離開,繼續去送其他的貨單。

「是雲落。」竹葉拆開,紙張上是食鐵獸爪按上去的底紋,浮着黑色秀麗工整的符字,寫道:

竹葉哥哥:

箏箏沒吃的了,打聽到林子裏有種叫筍箏的東西,我和箏箏去找了,很快就回來。找到菀葉哥哥之後你們也快些回來,勿念。

雲落和箏箏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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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花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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