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水戰（中）

「等你們很久了！」竹葉等得都快要爆炸了，臉上的包子褶面隱隱浮現，壓根就沒有看雲海一眼，這讓雲海臉上的笑容十分僵硬，反倒三個女生看到后心裏舒坦許多。

對面的隊伍早已經躍躍欲試，靠在崖壁上原先是浮着嘲笑看過來，一看到雲海這麼大美女便收了放蕩不羈的摸樣，禮貌走來。

「雲霜姐姐，怎麼都是男生？這不公平！」

她記得自己說話很輕，不曉得是不是被誰聽到了，在他們幾個領槍做準備的時候把對方組員臨時帶走，換成了人數規格一樣的三男三女。竹葉上去問管理員是怎麼一會兒事，他們也聽到了，只是說上頭說要換人。

她緊抿著嘴，左右地上到處張望，難道這附近還有什麼監聽監視？心裏忐忑是自己話太多，怯怯看向菀葉。不過菀葉的面色確實是鬆了口氣，目光看向竹葉，看得出，他很重視這場比賽。一直溫文爾雅的菀葉哥哥居然也這麼好勝。

竹葉回來，埋頭一邊繼續做準備，一邊小聲討論戰術：「之前就有聽到消息，說他們是想故意壓我們，其中兩人偽裝了性別……」

這可真是勁爆了，那五個不都是男人么？是女的偽裝男的？

「……看情況應該是暴露了，若真的用這種手段，以後都不可能再參賽。」

「真是狡詐。」

「雲落妹妹，你怎麼看出他們是男的。」

她微微抬起頭，發覺他們都在看她，特別是竹葉的眼神，是要把她看出個洞來。臉微紅，彆扭開口：「難道……不就是男的么？」

「大概不經世事反倒不受迷惑，你做得很好。」菀葉微笑着誇獎她，她才明白並不是她又闖禍了。

「這都不是重點，現在臨時換了新的人，沒做過調查，我們之前的計劃都可能沒用。」

「就按照以前的方式來。」

竹葉瞪了若葉一眼：「要是他們對我們有所準備怎麼辦？你自問哪個隊伍不想破了我們連勝的記錄，搶了我們的榮耀？」

若葉被堵得不說話。

竹葉想了片刻，安排了一下若葉和菀葉的作戰位置。

「那我們呢？」雲瑤開口問。

「你們找地方躲起來。」

「……」雲瑤是個的高傲的脾氣，好歹自己也有個身份，見不得別人這樣不把她放眼裏，剛要出口懟就被雲霜拉着。既然沒他們沒什麼事兒，雲瑤索性就不留着瞎忙活，拉着雲霜到一邊去。

兩個姐姐都走了，也沒她什麼事兒，回頭看了菀葉一眼，也便跟着去了。

他們三個在遠些海邊的位置聚在一起，雲瑤踢著沙子發泄，到一邊去瞎倒騰水槍，非要說一句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呸，真把自己當什麼東西了。」

「好了，消消氣。」雲霜在旁邊勸她，看一邊的小人兒摸索半天也不明白怎麼弄，就伸手過去幫她，演示一遍使用方法。

水槍裏面原來是養了一條沙蛇，吞沙吐水，下面有個手柄，是用來刺激沙蛇加速分泌。雲霜姐姐說這種蟲分公母，到時候分配的外衣也是用相對應的雌雄葉製成。也就是說，沙蟲的分泌液只會對異性的葉片有顏色反應，若是同性便不會。所以若是無意中射到自己人，那便是不算的。

「雲霜姐姐，什麼是隱藏物件，什麼是加分項？」

「隱藏物件和海生物都是加分項。」

「要是海生物那會有危險么？」

「你不用擔心，都是些岸邊的小東西，況且就因為現在這時候都休眠，不會自己出來的，但也難找。」

「晚上還有慶祝宴會，你看那裏。」雲瑤突然興奮起來，指向遠處，四周被人群包圍，大概都是來看竹葉他們黃金合作的最後一場。不過也有陸陸續續的人都移動聚集到那邊去了，「等我們這裏接近尾聲，也就是到了海捕晉級賽開場的時候，別提有多帶勁！等一下我們也要去的。」

「雲瑤一提到這個什麼不開心的都忘了。」雲霜無奈笑了下。

「要不是可以蹭他們的特權，我才不願意受這氣。」雲瑤風雲莫測，剛還放了會兒晴，轉念一想到竹葉就眼中發火，雲霜一個勁兒的勸。

她倒覺得怎麼樣都好，反正菀葉哥哥跟她說了只負責摸東西，隨便劃劃水，毫無壓力。不過……回頭看看另一支隊伍，團在一起眉來眼去商量許久，但也好歹也是六人不分開的。

「要不……」雲瑤似有什麼想法。

「你別鬧事。」

「什麼叫鬧事？既然他們三分小組，那咱們三也分小組。來個聲東擊西。」什麼是聲東擊西？「落妹妹，他們是不是只叫你摸東西？」

她怎麼知道的？點了頭。

「那這樣，你到時候摸到什麼，先給我們。」

「這樣……不好吧。」

「你別讓她為難。」雲霜也覺得不好。

雲瑤再想了一下，又想到什麼：「那這樣！你也加入我們。」

「嗯？」

「你身子骨最小，最不容易被發現。而且既然說了你是摸東西，到時候你大搖大擺摸，讓所有人知道你就是摸東西，毫無作戰能力，這樣起先不會攻擊你，會把你留在最後拉分。

「萬一一開始就攻擊我了呢？」

「都一樣，早晚你也是躲不過的。就算一開始就對你下手，我們也有辦法……」雲瑤臉上神采奕奕，顯然已經是心裏想着全套的辦法了，「……悄悄跟在我們隊男生後面。不管他們是什麼作戰方式，你要輪流守着他們中的一個，不要專守一個。注意四周動向，悄悄的，一定要悄悄的，趁其不備，出手射對方。」

「啊！」

「小聲點！你是為了把戰鬥的注意力都引到他們男生身上，這叫拉仇恨。」

「那你們呢？」

「我們兩人自有默契。」

管理員喊了一聲，是要所有人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換上比賽特殊的外衣，拽著十二分的心跳，握緊了手裏的槍。風雲莫測，她也要上戰場了。

「你年紀小，要是實在撐不下去了就找地方躲起來，也沒人會怪你。」他們兩人兩排並肩站着，若葉就站在她旁邊，估計是見她哆嗦得緊，也開始言語上照顧她。他有意無意眼神瞟向另一支隊伍，實則這樣的話是說給他們聽的。

如同棋盤佈局，所有人按照規定被帶到對應的位置，不能隨意挪動。她左右探頭看，在她四周是一個人都沒有。

崖山群範圍很大，佔據整個海灘的五分之一。他們是在整個山群長勢地段最優的一塊區域，崖石之間參差錯亂，變化多端，多有暗道暗孔；光線分佈均勻，形成半陰半陽的格局。

遠處吹響一聲哨，她還以為開始了，腳底裝了彈簧似的立馬就沖了出去。後來聽到第二聲哨，還以為是聽錯了，站在原地是不知道怎麼辦。轉角處突然冒出一個人，把她給嚇了一跳。

「回到遠處去。」管理員冷冷說了句，「三哨以後出來。」

「……對……對不起。」她白著青著紅著臉趕緊再回去，心裏忐忑會不會對自己的隊伍有什麼影響，會不會算是犯規要扣分？忐忑的心情下沒有聽到第一聲哨，等著兩聲之後便沒了音，原地等了許久都沒有聲音。

倒是好似從上頭有悉悉索索磨擦聲音，豎起了耳朵小心四周。驟然之間，從上頭陰影和山石之中突然冒出一個穿玄色彩鱗馬甲的少年，一臉得意對着身下傻傻的人噴了一槍。

她瞬間就懵了。怎麼這就開始了？說好不會對她攻擊的怎麼就下手了？她還沒挪動過就這樣欺負她？

剛才緊繃的心一下垮了，委屈巴巴憋不住，立馬就哭了出來。

肇事者看她捂著臉被自己弄哭，心裏是想着上去安慰解釋自己不是有意的，都是商量好的戰略。但理智告訴他這是在比賽，便是趕緊離開尋找別人去。

人走後她哭着沒多久就自己停了。倒不是故意裝出來，是她還有任務要完成，組織還需要她，擦了眼淚抱着槍，摸著石壁畏首畏尾也移動起來。

剛才的敵方突擊給她的打擊是不小，在她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一個口子，不過又被她無數的信念緊急縫補起來，漸漸就不怕了。放了膽子走，發現這個區域根本就沒有人。一直到菀葉問了一圈都說沒見着她就抽空去找，找到的時候果真是還在怯怯四周打轉。

「菀葉哥哥！」她見到熟人很是高興，但不敢出大聲，看了四周沒人才敢過去，「這裏什麼都沒有。」

「這是安全區。」

她不太明白，但聽到這個名字又好像明白了：「但剛才有人過來攻擊我。」

「誰？」

「穿玄色馬甲的。」

菀葉哥哥神色凝重一些，先把她帶出安全區。

如果整個賽場都處在安全區，就算她沒有任何戰鬥能力也會便被視作棄權，分數按照其他人數來算。多出來的一人被算在加分項里，加分項是雙倍計分。

跟她解釋的時候她臉色又變了。待她出了安全區之後才看到眼前集中在一起廝殺的場面。所有人都站在高低錯落的崖山頂上，來回穿梭跳躍，靈巧躲避不知從哪裏飛射而來的水柱。就連之前一直溫婉的雲霜也奮力一搏。在光茫的照耀下，蘭色和紅色形成兩道絢麗軌跡，相互交錯配合，看着不像是在作戰，更像是在空中雙人曼舞；竹葉高聲指揮，若葉控局，場面驚心動魄。

「你快去，快去幫忙。」在一旁看着的她也被帶動了心情，搖着他他的手臂催着他趕緊過去。

「快結束了。」

她突然失落：「已經結束了么？」

「上半場結束，還有下半場。」

她稍稍心裏緩了口氣：「我們分數怎麼樣了？」

他剛要說，管理員一聲哨響，所有人乍然停止所有動作，從崖山上下來。身上已經是斑斕一片，將外衣脫下給管理員記錄分數，才深深吐了口氣。

「你一直都在安全區？」竹葉第一看到她就是質問，把她嚇得抖了三抖。

「她還不清楚規則。」雲霜幫她解圍。

但完全不起任何效果，反倒是矛頭對準菀葉：「你沒跟她說清楚么？」

菀葉也無話可說。她這可不買帳了，凶她可以，凶菀葉哥哥不行。咬着一口氣，一臉正義赴死的表情，跨出一步站在菀葉面前替他擋着，仰著頭結巴道：「我我我我，我知道錯了。」

雖然是道歉的話，卻絲毫沒有認錯的態度，反而看着理直氣壯的。竹葉也是無話可說，走到一邊去。菀葉低着頭看擋在前面護着他的小人兒，想着也真是可愛得好笑。但此刻正是危急存亡的時刻，要保持嚴肅緊張，硬是給憋出內傷來。

頭轉向一邊，看着管理員登記的牌子，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那裏。她看不懂上面的計分，但從敵方的歡呼聲來看，定是他們贏了。興奮了一下便收住聲，立即頭挨着頭集中在一起竊竊私語，興奮討論下一場的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