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繪血紋

第159章 繪血紋

玄豹走後的第二天,雲落從昏睡中醒來。

在睡夢中,她夢到自己回中天大陸后被眾人綁着施以火刑,醒來后竟然也同樣。四周火光明媚,火苗跳躍,卻絲毫感受不到火焰的灼熱,懷疑自己是否還沉浸在夢中,虛虛實實皆是幻境。

她撐起身,身體狀況和平常無恙。她還清晰記得自己昏迷前的情況,察覺不到是什麼緣故,不過心想域主肯定知道,起身要找他。

周身的火還在燃燒,磕磕絆絆走到了房門前;打開后,不知為何感覺這條甬道會無比延伸,好似沒有盡頭一般令人由心底感受恐懼。她第一時間沒有大聲叫喊域主,或許此時的她還被夢境牽絆著,生怕這一聲叫出,會引來中天的人,會將域主抓起來,將她也抓起來。她好害怕,想要把心中的恐懼、殘留在意識的夢境,如同災難前的預兆,想要趕緊去告訴域主。

她一鼓作氣,不要命似地跑了起來。

「啊……」

疾飛的翠鳥蒙了眼,衝撞到樹樁上;壓在喉底的聲音,不受控制叫了出來,低頭喘息起來。腳指紮根了似的摳住鞋底,她用指尖壓住自己的雙唇,不知怎麼的害羞了起來。

域主摸摸她的頭髮安撫,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之前令她慌張的夢境、恐懼,全如海上陰霾,被光束擊潰,皆消散了。

不顧一切想要奔向你,而你就在眼前迎接着我。

(「怎麼了?」)域主不太明白,(「身體好些了么?」)

雲落輕輕微笑着,點了頭。

「我做了個噩夢,然後就醒來了。」

(「沒事,只是一個夢。」)

域主不知道,也不問,只是安慰她。

「我醒來后看不到你,四周又都是火,還以為出事了。」

域主將手裏端著的一碗水給她,正好她也渴了,仰頭一飲而盡。

「我身體是怎麼了?那些火雖然燒着,但我感覺不到燙。」

(「寒骨毒開始發作了。」)

「終於還是來了么?」

(「再去躺一會兒,我幫你看看。」)

雲落乖乖跟在域主身邊。甬道很寬,但她靠得很近,抬眼想去看他的側臉,注意到下頜角;目光順下,看着他纏着布帶的半身,披着她送的那件馬甲,並不是經常都穿着;他結實的手臂,沒有島主那麼誇張,上面還有結疤的傷痕,好似之前從沒有的;目光繼續下滑,看着他的大手,再看自己的手對比,引來域主奇異的目光。

「額……你手臂上的傷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看着像是新傷。」

域主低頭看自己的手臂,但沒有回復。

「要是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比如有誰不乖的,我可以幫你教訓。」雲落信誓旦旦,「以前在火櫻島我都是幫雲瑤姐姐收拾那些不聽話的火星翳蜥,你那時候有么?」

域主看着她。

「就是在火山口小小的那些,經常去偷吃火星。雲瑤姐姐忙不過來,就會要我去收拾它們。」

(「你怎麼做的?」)

說起這個雲落「咯咯」笑出了聲,一臉得意。

「用傀儡術騙它們。它們很好騙的,只要模仿一部分翳蜥的行跡,給出離開去其他地方的信號,帶動大部分翳蜥跟着遷移,那麼剩下那些不願離開的就會被孤立,而後我只要收拾小部分那些就夠了……」

雲落是聰明的,她還在為自己的謀略沾沾自喜,卻轉而聯想到他身上,好似說出這些是在諷刺他一樣。

(「你很聰明。」)

域主沒在意,並且給出了肯定,可雲落在意后,即便被誇獎也高興不起來。

「你會不會反感我這樣用小聰明達成自己目的的方式?」

域主搖頭。

「我有時候會在想,要是我生得早一點,生在你們那一年,說不定會誤打誤撞破壞他們很多計劃,下來的就不是你了。」

(「不會。」)

域主立即給出答案。

「為什麼?」

域主沒有回答,雲落心裏也能夠有答案。因為他的不忍、他的仁慈,因為包容和大愛,才能造就出那麼多新奇的小生命。可從玄豹角度看出去的他,是她所不了解的,是他作為普通人的那一面,也有自己私心呵慾望的一部分,除了血緣羈絆,還有什麼是他放不下的?

雲落胡思亂想,竟在心裏浮生出一種答案,和「纏綿的情愛」有關。

「是否是在愛着他?」

心底的聲音飛出口中,在甬道石壁中迴音碰撞,悠悠綿長。

(「在說什麼?」)

「!沒什麼,我胡思亂想。」

雲落低頭細品,之前從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兩個男人之間也會么?講不定域主對女人真沒什麼興趣。為了證實這一點,她很想試探一下。

進到屋內,域主伸手,火勢被他壓在一半,並未消去。按照域主指示,她只要平躺在炕上,安靜等他就是了。

「你需要什麼?」

雲落看他在屋裏找東西,沒有玄豹在,他翻找了許久,最後從一個箱子裏找到了筆和硯台,朝她走來。

「你是要在我身上寫東西么?」

域主看着她,目光似有在問以前也有人對她這樣過么?

「菀葉哥哥。」雲落故意停頓,域主也果然愣了一下,「他說是聽說來的古籍的方法,以後等他找到就給我寫。」

域主將東西放在床柜上,利用剛才碗中剩下不多水,如刀刃劃破他的掌心,放出半碗的血,鮮紅與火光融合,觸目驚心。

「傷口這麼大,不疼么?」

域主起身先離開一會兒,雲落心想這是提示她應該脫衣服了。

脫衣服?

她小腦筋一轉,光坐着等到域主重新進入房間,見她衣服還穿着,打算轉身再走,而後再進來看一眼,雲落沒得令的樣子。

「你還要找什麼?」雲落眼巴巴看着,讓他有些尷尬。

(「你需要脫衣服。」)

「你說什麼?」雲落假裝沒聽到,「你靠近一點,我好似聽不清楚。」

域主走到她床邊,找了凳子坐着。

「嗯?」雲落歪頭。

(「你需要脫……」)

「脫衣服么?」

域主知道她明白了,打算起身迴避,雲落手腳也快,人還未離開,上衣褪去,背對着域主。

「我好了。你之前不是已經都看過了么?」

域主僵在門口。

「我剛下來那時候。」

域主不響,重新回到她床邊,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背,用毛筆尖沾取少許的血液,以肌膚為紙,落筆劃過的痕迹在火的烘烤之下凝固表面,熟練將她肩頭畫滿。

雲落後仰頭看後背上的花紋,再看那碗血。

「為什麼碗裏的不會凝固?」

域主專心落筆,無視她的話。雲落就這樣等著等著,打了個哈欠慢慢睡去。再醒來域主不僅將火全部撤去,背上蓋着皮草,顯然已經結束了;她掀開看後背,背上的血紋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她起身穿上衣服下床要去找域主,餘光之中發現了那個盛放鮮血的碗擱在柜子上,碗內還殘有一層淺淺的血凍。

她過去將那個碗端起,手指劃過底部,放在鼻尖聞,再放入舌尖……好痛!這刺痛感像極了之前在白焰山無意嘗過的尖頭果,口腔內快炸開了。

她扇著口中的焰氣,放下碗,趕忙往門口跑,要去喝水池中的水。一出門就撞到了人,對方看她血絲滿眼,臉脹通紅,看到被移動過的碗就知道,還沒等疑惑她到底又想幹嘛,幹嘛要舔他的血,還是什麼都要嘗一下,拉她出門。

天已經完全黑了,天海海水在空中翻動水紋的波動,閃著幽藍色的熒光。兩人一同站在懸浮崖石下的陰影中,從龍心蘭垂吊的葉片下接起一滴水珠,讓她喝下。

「還好,還好。」雲落心存僥倖,擦了被疼痛逼出的淚水,結果挨了域主嚴厲一瞪,立即收斂目光。

(「以後別亂吃東西。」)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的血是那樣的?這方法也教教我好么?」

(「交給你的功課都掌握了么?」)

雲落不想域主會突然問起她功課的事,眼睛都睜大了。

(「接下來幾天都補上,我會檢查。」)

我的祖師爺。雲落心想:玄豹是真的怕他,果然有這麼凶?會比導師更嚴厲么?沒有玄豹當擋板,該不會不過關也把她扔起來甩牆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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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花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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