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池中物

第148章 池中物

事發突然,這次預計在盈暮發生的狀況比以往提前了幾天,將兩人一豹都打得措手不及。

收到警報,玄豹緊急往水池的通道跑,雲落提着工具箱緊跟其後,順手在地上一件件撿起衣褲。玄豹已就位,同往常演習過程一樣順利,不會有差錯。

「域主堅持住!」

雲落給他鼓勵,蒸汽才開始瀰漫,玄豹進去撈人,她靠在轉角的牆面背靠着,還是不敢看。腦中浮現最初的印象,露水掛膚,出水芙蓉,趕忙緊閉雙眼斷了浮想的畫面,燒得全身燥熱。

「出來了沒?」

雲落對盡頭內室大喊。

「你過不過來?」玄豹問她,但沒有給出回應。聽它踱步踟躕許久后的落水聲,等撈上人來,玄豹瘋狂甩干水,再要她把衣服丟過來。

「他還好么?」

雲落貼著牆面聽後面的聲音,只聽到域主似要起身,然後一聲明顯不妙的卡頓,聲音不小,好像是哪裏骨折或是散架,跌倒在地;她心口也卡頓一下,探頭過去,濃霧籠罩下隱隱透漏著輪廓。心慌迴避,深吸兩口氣,臉脹得青紅。

「怎麼樣了?」她催促道。

「好了,過來幫忙。」

她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還是大意了,只是給域主穿上褲衩而已。

「躲什麼?你不是都看過了?」

雲落心想如此,可是……雖然域主平常也赤膊,但和剛出水的狀態完全不可一概而論。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她咬唇還是一鼓作氣,半閉着眼幫着玄豹抬人,目送它馱著人離開后,接下來水池的凈化全都由她負責善後,任務艱巨。她搓搓手,觸碰到域主肌膚的毛細血管還在膨脹。霧氣未散,等到人魚虛影腿去,她感覺還是有些彆扭,褪去衣物後下水,整個人沒入水下,直到鎮靜下來后再出水面大吸一口氣,一手護在胸前,另一隻手撐著石壁,從岸下就近的石塊找落腳點。

水是溫暖的,有輕微渾濁,但也能夠看到水底,細看才注意到,這些普通石頭的分佈是精心策劃佈置,與地面上的靈石位置基本一致。再往裏對她來說水位稍稍有些高了,胸口發悶,踮腳踩着石面也正好是埋過胸口的高度。她仰面划水,腳下撲騰踏躍,像一塊浮木似的平趴在水面上。

「你在幹嘛?」

雲落被身後的聲音嚇得吞咽了幾口水,身體已經漂到比較深的位置,腳站不到地,慌亂在水中撲通,差點沒命。玄豹見人沉入水下沒了動靜才下水來救她,抬上岸又是猛一頓埋汰,給她壓胸吐水。

「沒一個省心的,不中用。」

「咳咳……是你幹嘛要嚇我!不是說好的你去照顧域主,我負責這裏,幹嘛又突然回來?」

「回來拿火炭,順便看看你這裏情況。」

火炭就這麼一個,不能受潮沾水,被域主事先用特殊盒匣裝起來,又因為不能長期處於密封環境,免得火炭陷入睡眠難以重新燃燒,所以也沒有給玄豹事先保管,以防萬一。

雲落坐在地上用手和衣物遮羞,目送它離開后還要重新下水;玄豹打量她,身材姣好,膚如凝脂,飽滿細嫩,也是它多年來明裏暗裏細心調養的功勞。

「你……看什麼?」雲落被盯得不自在。

「一個人沒問題?」

「嗯,在南海也做過這類工作。」

「水下什麼情況?」

「無礙,那些東西沒有滲透進來。」

「這就好。」

玄豹放心回去,她隱約從玄豹的眼神中察覺到它對自己的圖謀不軌,又堅信人和獸不可能做出什麼事,可除非換成人形……也是自己想太多,儘可能分心轉移注意力到別的上面,大吸一口氣潛入水中,指尖觸碰胎卵似的半透明晶石,裏面竟然有在遊動的東西……

「玄豹。」

「都好了?」

「嗯。」雲落走進他們的石室,大致看一眼域主面色,也已經熟練寫完報告彙報給它。

「我發現了異樣,寫在報告裏了。」

她在房間找地方想要坐下,沒有位子,就坐在域主炕尾。

「誰允你坐那裏的?」玄豹注視着她,對她的舉動不太滿意。

「域主,不信你問他。」

此時人還在昏迷,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們。雲落也是油慣了,越發目中無豹。玄豹白一眼,倒也奈何不了。

「工作期間你必須注意身份。」

「哦。」

「嗯?」

「我工作完了,咱們都相處這麼久,還不適應我?」

「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我在水下石頭裏發現了珠胎,還是活着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們最初的形態,中天的人都是從鮁胎出生,可是在南海為什麼從沒見過?」

「你之前在地道看到的,就是原因。」

「什麼意思?」

「骨肉分離,魂魄不安,你不是找到完整的遺骨了么?看到的就是那個的轉世。」

「是什麼?也是人?還是人魚?」

「自己想。」

「那麼說,轉世是真的存在?」

「除了繁育,對於即將滅絕或者已經滅絕的生物,我們還在時,南海專門設立一個部門,用來尋找遺失在四海的骨件,組合完整后利用靈魄協助,轉世延續。地點就是中天之下。」

「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么?」

「當年的人都知道。」

「所以應月鯤的遺孤,就是這個緣故么?」

「嗯?」

「雲霜就是應月鯤的遺孤,現在的蓮月島就是骨架。」

「你提到過的,那個犧牲在火岩山嶺的西海的夥伴。」

「也不是西海的人,但也可以這樣說……所以很奇怪是不是?若真全是西海的人預謀的,為什麼連雲霜一併陷害?」

「都是他們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不費這個腦子。」

「有時候你們給我的態度也是,讓我總認為西海是最可憐的一方,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給我的印象只有心狠,也是我了解不夠,或許真有隱情?」

玄豹沒有抬眼,保持沉默,一直忍到將報告過目完,輕嘆了一口氣。

「抱歉,我忍不住一直去想。」雲落抱歉。

「域主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完成,看他這樣暫時是醒不來了,我們替他完成最後的步驟。」

「好,要做什麼?」

「去見見人魚。」

「嗯?」

「你們不是早就相熟的么?蓬萊,我找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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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花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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