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森長老

第141章 森長老

「你這舊拳套的材質挺特別,知道用的是什麼么?」玄豹目光轉移到她手上。

「食鐵獸的胎毛。」

「你養過食鐵獸?」

「沒有,是竹葉家的。」

「提到這個我倒是想到一個人,這人拳術可了不得。聽說傳教給他技藝的便是東海島嶼野外的一隻食鐵獸,吃喝都生活在一起,才有了現在這套技藝的傳承,從而也讓食鐵獸種群結下了與人之間的羈絆,行為變得像人一般。」

「那人是誰?」

「要介紹這個人,可就說來話長了……那還要從他們同期的幾個人開始說起。」玄豹說的這個人,就和五藏林有關,「曾經中天大陸上有一個象著着自然界循環的最強組合,分別代表着木、火、土的三人。」

「域主是不是也在裏面?」

玄豹舔舔爪子不回,瞪了她一眼,暗示她閉嘴,只管聽它講故事……

「所謂『火燃木生土,土養木生火』,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其中4代表『木』的森,是最先誕生的長兄,負責管理生長在中天大陸上的一草一木,住在岩青山,建立了岩青倉。」玄豹看着她,給她間隙插話,但她沒有要發言的,便繼續說下去,「沛雨木林也歸他管。」

「沛雨木林是……?」

「後來改名稱作『苦骨木林』。」

「你們在時就已經是這麼叫了?這麼早?」

「『苦骨木林』是後來還牽扯到一個人,但我先說之前的,免得你聽不明白。」玄豹走到另一個區域,講故事的同時它還要幹活,也要雲落別停下耍拳的姿勢,一百個一組,不能停,「先說沛雨木林發生的故事。」

在中天虧夜之後的第一場雷雨,從東而來。那時東方還沒有海,只是一片虛境。因為這場大雨定下了「沛雨木林」的名字,是一場屬於少數人的「盛典」,垂釣競賽。

雷聲驚蟄,是萬物更新蘇醒的時候。這件事由海中魚進來的同時,也能夠經行森中凈化,利用這些海魚將森中腐蝕的生物殘骸以及更新蛻下的雜質清除,對於它們而言同樣也是在經行「盛典」,何樂而不為。

那時候海上是極其危險的區域,皆由海獸統治,所以競賽只能由熟悉三海且有跨海經歷的人將海水與海中魚從白星海岸引流進來。森負責策劃,驅使竹木劃分出巨大的賽池,包攬從岩青倉到白星海岸與犄翎山邊界,半個中天的區域範圍,經行統一的競賽。

規則是由一人在上負責垂釣,另外兩人在水下。兩人分工不受限制,最難在於,全程可以爭奪獵物,但是不能對獵物有任何觸碰,依靠的就是策略和配合。等到獵物進入各自垂釣的區域範圍,最後由水上那人再設法引誘魚咬餌,完全脫離水面才算成功。

這是單純抱着娛樂的初心而經行,作為最佳組合的「木火土」是所有參賽者的目標,都想要超越他們。

「……當然,除了他們,陸地的食肉生物也可以一同過來參與,只是並不歸屬於任何一組隊伍。大多參與的人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合適的獸類作為今後協助的夥伴,也會因此有受傷事故。」

「你當時有去幫他們么?」

「有時會,悄悄的。也會有一些人試圖暗中賄賂我,誰都想要一隻屬於自己忠誠又風光的騎寵,就跟我和域主一樣。」

「那一定很好玩。」

「你們現在是如何?」

「你是說盈晝盛典么?」

「就這事兒,是取消了么?」

「不知道,我沒有參與過。不過好似那時,我為了幫食鐵獸去尋找筍箏而進入到了苦骨木林,就在靠近五藏林的地方,竹木全都挪位形成圍牆,也確實像你說的,海中的魚全部進入到了那片林子內。」

「為什麼尋找筍箏要到木林?其他地方沒有么?」

「似乎是出了些事情吧,和苦骨木林的感染病變有關,影響到附近的許多植生物。」

它對此事不語。

「你也是那時候進入到雘櫻林。」玄豹問她。

「是的,但經你一說,我有疑惑。為什麼既然是禁地,卻在那時沒有用竹木將那條路封起來。」

雲落疑惑,而玄豹「咯咯」笑個不停。

「你又怎麼了?」雲落問它。

「才想到這個疑點,說明你也沒有那麼笨。」

「什麼意思?」

「你再想想你剛才說的話,以及之前我們談的雘嬰問題。」

「你直接告訴我。」

「我又沒經歷過你們之間的事情,這是要你自己想明白。為什麼會引出一條能夠通往雘櫻林『禁地』的路呢?」

「如果真是禁地,就會永封起來。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在林中……吧。」

「怎麼可能不知道?就像是這場競賽,雖然沒有直接接觸到你們,但是誰負責佈局,誰負責引誘,又是誰在背後守着你們掉入陷阱之中,多少雙眼睛看着,會被你們知道么?」

「你的話和桑葉和我說過的一樣,佈局的人在局外旁觀,而我們全都深陷在迷局陷阱之中。」

「桑葉是誰?」

雲落垂頭沉默,不知道從何開頭介紹這個人。

「……曾經是燁玄閣的人。」

「曾經?」

「他原本是負責暗中給燁玄閣收集各方面的消息,但並不歸屬於那邊,只是合作。後來自作主張與我訂下契約歸屬於我,但我並不知道他的打算,他也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給我,也暗示給我『陰謀』的存在,要我趕緊撤離這個局。」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雲落垂眼,汗珠從額頭落到眼睛裏,酸辣刺激,揉了揉;累了,就找一個靈石坐下休息,晃蕩著雙腳。

「這人本身就很奇怪,行為也古怪。就像是一團風,看不透抓不住,若即若離。可一直以來我唯一明白他的,他是第一個讓我有意識到要為自己的未來做選擇的人,不應該掌握在別人手裏任人擺佈。雖然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為了他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連她會想起,至今都琢磨不透,「我知道他都是為了我好。」

「他為你好,但你怎麼知道他又是對的?你自己又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沒有人來正確引導和規範你,往後也會和其他人一樣,一步錯,步步錯。」

「我一直都會回想過去,會反覆去琢磨導師對我說過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有接觸過的人事物。島主、以及身邊的其他人,也會去琢磨朝上的人的言行,以及西海那邊的人,作為衡量,平衡『本心』和『大義』的重量,這些我全都沒有忘。但是發生的一切都太複雜了,遠遠超乎我的認知。我先前從不知道一件事,還能分為很多層面,一層又一層,夾雜着那麼多人的是是非非,根本不像是記載中的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夠判定是非。」

玄豹看她又陷入意識漩渦,將她拉出。

「你知道當時,他們三人在沛雨木林競賽,是怎麼樣的?」

雲落看向它,輕搖頭。

「在水面上守着魚餌的人通常是最沒勁兒的,因為他們不能參與爭奪,縱觀全貌卻不能出聲,必須熬著光陰一分一秒流逝。其他人都會幹焦急,也只有森,他是十分享受等待的過程。不是因為懶得參與,而是他夠能忍。過程如何都與他無關,只需要負責做好自己範圍之內的事情。當然也是選擇的隊友足夠賴以信任,才能不去操心分外之事。就像是你曾經經歷過的那些,要當局外人,那就大可不必去操心別人的事情,只需要沉住心,將複雜的過程簡單化。特別是你要知道,自己是一個能力有限的人。」

「單憑一個人是無法改變未來走向的結局,這是你告訴我的。」

「楓葉就是看不透這一點,他自信能夠僅憑一己之力去改變中天現狀,結果被其他有心人抱團盯住,域主也是。」

「那你知道,又為什麼不去提醒他們?」

「說了就有用么?你知道我們猛獸,很少會單獨去捕食獵物的原因是什麼?在長久之計上,團隊的力量無論如何都遠超於個體的能力,無論個體有多強大。而他們恃才傲物,不過這也是他們的魅力所在,曾經也跨越眾人,輝煌過,風光過,夠了。」

「團隊我也曾有過,可是不能長久活着,又有什麼用?」雲落嘆了一口氣,「到現今,我看到身邊那麼多人的結局,他們都有一樣的共同點,都充滿了心事,充滿了矛盾,不惜用犧牲成全自我心中的大義,可他們的死實際只感動了自己,什麼都換不到,反而讓他人得逞。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都是奔著一個目的去的,可這股力量,凝聚了,又輕而易舉的散了,都不能多珍惜一下自己么?」

「那你想怎麼做?若是換做是你,一輩子庸庸碌碌,苟且偷生么?肯定也想過要為了什麼拼一次命。」

「沒有。」

「即便是侍官出事?」

「導師是最明白我的。苟且偷生也好,庸庸碌碌也罷,我只想要活着。」

「未來呢?若是有一天回去面對,他們不想要你活下去礙眼呢?」

「我害怕有一天被信任的人背叛遠離,也不想要什麼跨越眾人的輝煌,我應該怎麼辦?難不成和域主一樣,把心掏出來扔了,什麼情感都捨棄,再找個地方躲著么?」

「呵。」玄豹不怒反而笑了一聲,「你要活着,又不知道要怎麼活着,那這樣不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天地給了你們無盡的壽命,就要生出承擔這份恩賜的勇氣。活到最後,活得比誰都長久,把敵對的人全都熬死了還能站出來的人,就會是下一輪因果的主宰者,記住我說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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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花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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