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選擇

回到自家的別墅中，林素終於是鬆開了秦刀的手，說道:「我知道你生氣，但是，趙同家裏勢力不弱，和他起了衝突，後果會很嚴重的。」

秦刀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咧嘴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剛才是我衝動了。」

可不就是衝動了嗎，想要對付趙同的話，也沒必要明著來，找個機會給趙同一個深刻的教訓就好了。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什麼都不怕了，只要別連累了林素就好。

聽到秦刀的話，林素終於是鬆了口氣，她就怕秦刀心裏憤怒，遲早會惹出麻煩。

想了想，林素說道:「恰好你回來了，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秦刀立即點頭，握住了林素白嫩的手，說道:「我們之間，可用不着客氣，有什麼話，你說就是了。」

林素卻是很突然地，把手從秦刀手掌里抽了回來，這讓得秦刀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畢竟，兩人雖然沒有過什麼實質關係，但彼此之間，還是很親昵的。

然而現在，秦刀發現，林素的態度，似乎突然變得有點冷漠。

林素的臉色，確實變得有點冷，不過，這是她逼着自己裝出來的，她覺得，不能再讓秦刀一直瘋下去了。

沉默了一下，林素很嚴肅也很認真地說道:「今天你也看到了，在趙同眼裏，甚至在知道你的人眼裏，你已經成了一個廢物和神經病，或許，他們的話，顯得太刻毒，但是秦刀，當我求你了，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好嗎，修鍊，真的是件可笑的事，你為什麼，就沉迷修鍊這種神神叨叨的事了呢？」

秦刀一下子僵住了，他沒想到林素說的，會是這個話題。

他改了張嘴，想把自己的病情告訴林素，這些年，他一直瞞着林素，但這一刻，如果不說出自己的病情，他發覺自己真的無法解釋得清為什麼要修鍊的事了。

任何人都可以將他當作一個神經病，但是，他不願林素也把他看成一個瘋子。

然而，張著嘴，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因為，他發覺，說不說已沒什麼區別，畢竟，他只剩半年命而已。

「我倒是想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會跟我說這個？」最終，秦刀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病情，而是反問道。

林素努力綳著臉，說道:「因為我不想你真的變成一個廢物和神經病，你是方家唯一的男兒了，不該如此頹廢。」

秦刀聞言，搖頭笑了笑，說道:「聽你這話，在你心裏，其實也和其他人一樣，認為我是廢物和神經病？」

林素愣了下，她下意識地便想說不是，無論秦刀變成什麼樣，她最想做的，還是陪在秦刀身邊。

十幾年了，兩人一起長大，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男女間的感情，而是變作了親情，林素怎麼可能會覺得秦刀是個廢物和神經病。

不過，林素的臉色，仍然綳得緊緊的，她在意秦刀，因此，就更加不能看着秦刀繼續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

努力讓自己的臉色變得更冷漠，林素說道:「到底是不是廢物和神經病，你心裏應該有數，用得着問我嗎？」

秦刀抬頭望天，狗日的老天爺哦，他算是聽出來了，連林素，都對他失望了啊。

老實說，秦刀很想抓住林素的手，然後，扮一扮可憐，那麼，無論是闖了什麼禍，林素都會原諒他的，以前他就經常這麼干。

然而這次，秦刀發覺，面對變得如此冷漠的林素，他覺得有點陌生。

人倒霉了，吸口風都塞牙，剛知道自己只能活半年，現在，又得面對變得陌生的林素，秦刀覺得，這真是不讓人活啊。

瞅了綳著臉的林素一眼，秦刀直接是咧嘴笑了，說道:「行了，你直接說吧，今天，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我不想再讓別人說我的男人是個廢物和神經病了，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以後跟我去公司上班，學着過正常人的生活，別再想修鍊之事。第二，你要是還沉迷修鍊，那我們只能結束了，所有東西都留給你，然後，我離開方家，從此以後，我們各不相干。」林素咬着牙說道。

她的眼睛已經紅了，她知道說出這番話，秦刀聽了會很難受，不過，她還是要說，她不想秦刀的一輩子，一直這樣糊糊塗塗地過下去。

因此，就算秦刀恨她，她也得說。

秦刀沉默著，他很想很想跟林素說，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就要死了，唯有說出實情，林素必然便會明白他了。

不過，很快秦刀就決定不說，反正，他只能活半年了，說出來，又還能怎麼樣？

沉默了很久，秦刀才抬起了頭，看着林素，平靜地說道:「我選第二吧，另外，你不用離開方家，該離開的是我，方家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辛苦掙回來的，要走，當然是我走。」

林素怔住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秦刀的選擇會是這樣，十幾年的感情，十幾年的朝夕相處，秦刀就這麼不在乎嗎？

寧願和她分開，也不願為了她改變一下？

一時間，林素心中，只剩下了委屈，她死死地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哭出來，咬牙說道:「好，你要走那就走，如果你不肯改變，那麼，自此我們相逢陌路，再無關係。」

說完，林素已經是緊張至極，她已經這樣說了，難道，秦刀真的不能改變一下，而是非要離開她嗎？

十幾年相依為命的感情，還抵不過那虛無飄渺的修鍊？

然而，秦刀的反應，讓她真正失望了。

秦刀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很快會走的，其實，走或者留下，對我來說，都沒什麼意義了……，算了，不說了，我收拾收拾，這就走。」

說完，秦刀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和林素，一直是不同房的。

眼睜睜地看着秦刀走進房間，林素心裏，只剩下失望，失望到，讓她沒有細想秦刀所說的話，因此，她不會明白，秦刀說走或者留下都沒有意義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只知道，秦刀寧願選擇繼續修鍊這種瘋子才會做的事，也不要她了。

最終，林素紅着眼，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關上房門，她才捂著嘴，淚水立即就流了下來。

她很委屈，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她還能怎麼辦呢。

…………

房間里，秦刀把幾件衣服，裝進了背包里，他的臉色，其實顯得挺平靜的，當然，他心裏其實也很平靜。

因為他覺得這樣也好，他不想再拖累林素了，林素早已不欠秦家，也不欠他的，反而，他秦刀，欠了林素很多。

這些年，秦家一直靠林素撐著，而他，說起來，還真他媽的，算是個廢物啊。

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秦刀卻猛然看到了床上枕頭底下一本泛黃的古藉。

他苦笑着，把古籍拿了出來，這本古籍，便是那本太爺爺說過的修真者所留的修鍊筆記，然而，秦刀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本玩意，其實就是忽悠人的。

沉默了一下，秦刀掏出了打火機，把這本古籍點燃了，他放棄了，只能活半年，那便只能活半年吧。

火焰，很快便吞噬了整本古籍，很快，便把這本古籍燃燒殆盡，秦刀這才提着自己的背包，打開了房門，然後，大步離開了別墅。

他走得太急，因為，他不想回頭看，怕回頭看，他就不捨得離開了，因此，他並沒有發現，那本古籍燃燒過後，冒出的白煙，竟是悄然附在他手背上，凝結成了一個奇異的圖紋。

而別墅里，林素輕輕掀開了窗帘，看着秦刀頭也不回地離開，心臟，如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