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1.導師與小丑

大魏，河內州，洞庭湖南畔，蘆葦盪中老棧橋。

就在夏極準備動手時，耳側突兀地傳來白虎的聲音。

「導師，算了吧。」

這話很突然，包含了許多含義。

夏極眼睛眯了眯，也沒有動怒，也沒有質問，只是簡簡單單問：「誰的意思？」

白虎的聲音繼續傳來：「導師，您和小丑都是我們重要的成員。

何況小丑要滅了魏國也沒做錯什麼。

他只是為了獻祭魏境，為了生養更多的魘氣。

有了魘氣，我們才能讓陰間區域加速覆蓋人間。

小丑來做一把尖刀，撕開人間。

而您來建設陰間區域，這樣不好嗎？

對了，像你們這般的重要成員，我們陰間都會有特別的稱呼。

正如您是本世紀最偉大的思想家，所以我們尊稱您為導師。

小丑，也是他的稱號。」

白虎的話里信息量太大。

導師？

小丑？

本來他還以為導師只是這群咒怨叫着玩玩的，沒想到居然是給自己安插上的稱呼。

那麼，宮久的稱呼為何是小丑？

對了，至少三重人格，愛好自虐，殺人不分喜惡，確實有些小丑的味道。

夏極忽地天馬行空的問了個問題：「這也是紅閻羅的意思么？」

白虎道：「閻羅王只是覺得有趣，所以才會來參與秘境建設，細節的事情它沒問。」

交談陷入短暫的沉靜。

刷！

一隻慘白的大手忽的抓着那戴笠男子，將其扣壓到了棧橋上。

運力一壓，那男子便旋即被迫跪了下來。

似乎接受到了什麼訊息，這男子眼中露出恐懼，然後忽然向著夏極一磕到底：「抱歉！」

夏極耳中傳來白虎的聲音。

「他已經用人類的大禮對你做出了讓步，所以這事就算了吧。」

此時此景。

已經由不得夏極做什麼了。

對外說着受到重傷、沒什麼戰鬥力的白虎，竟然令這樣一位極可能是通玄境的人物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

其實力已經是難以揣度了。

夏極可以想像，如果自己不是身份特殊，也許在這些大咒怨眼中，也是一般無二。

咔咔...

慘白巨手鬆開，那戴笠男人好似是得到了什麼訊息，身形消失在原地，洞庭湖面有一溜金光滑開，瞬間無蹤。

憑藉着生死一炁的定位功能。

夏極忽然感受到這男子的移動速度變得極快。

他心中瞭然，這是白虎用白手載着它在前進。

白虎可以同時運載數千人，所以可不僅僅是在為自己提供著「空間位移服務」。

忽然，夏極眼皮跳了跳，因為那男子已經停了下來，在一處極北的地方。

北境么？

夏極正想着再細細定位。

心中忽的猛然一動，因為生死一炁被消除了。

這是宮久，或是小丑動的手？

但無論如何，他至少知道了對手的方位。

而且，這是他被第二次消除生死一炁了。

這生死一炁是他用真氣發出的，可如果換成了玄氣會不會效果更好更隱蔽呢？

「導師，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與小丑之間的矛盾並非不可調和，至於相貌，你也無需擔心，因為小丑現在早已和你完全不同了。」

夏極直接問：「準備什麼時候滅魏國？」

白虎沉默了，顯然不準備透露這個問題，反倒是岔開話題道：「導師是建設者，所以執行的問題就無需再問了吧？」

夏極道：「你們不是要我吞噬龍氣么？」

白虎道：「本來它是這麼想的，可是在發現您擁有超凡的智慧后，它已經不準備讓你去前線了，龍氣的消除，自然會有人去做。」

夏極已經不需要再問了，再問了白虎也不會回答。

他開始明白為何宮久不敢對自己出手。

為何洞庭湖一戰，他好不容易推出的赤道門說讓就讓了。

因為這是陰間的意志。

夏極此行是為洞庭湖上，聖堂和赤道門之戰而來的。

可此時他雖然沒見到六日後的決戰，但他知道河內州聖堂已經贏了。

...

回歸聖門后。

夏極生出了臻至通玄的緊迫感。

因為玄氣驅動的功法，和真氣驅動的功法，效果完全是雲泥之別。

他再次來到聖門門主禁地的地下宮殿，殿內空空蕩蕩，一無所獲，之前詭異的笑聲和雕像也全部不見了。

他又走到禁地入口，巨大石碑上滿是刀劍刻痕，似乎是以此來展示著某種契機。

碧空山巔，黃葉飄零，夏極看着那些刀劍刻痕陷入思索，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

他的心神好像是被其中一道刀痕帶動着，進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那個世界裏，他身着黑衣，而對面則站着一個身穿白衣、面容模糊的人。

兩人在一個封閉、寬敞的道場里，比試着刀法。

純粹的刀法，沒有任何力量的加持。

兩人切磋著，刀法之中都藏着各自的道。

一念三天。

等到睜開眼時，夏極發現自己已經進行了第十三次刀問。

這是繼領會恐懼刀意后第一次領悟。

「看來刀問越是往後越是艱難，不對...應當是在擁有了真意變得艱難，當初我領會死亡真意速度可謂極快了，然後領會恐懼真意就慢了很多，現在好似已經極難在產生領悟了，不過這些古代絕世刀客的遺留物似乎可以幫助我。」

夏極站在落葉里，喃喃自語着。

「其實這也完全能夠理解，就像是境界，越往後越難突破，真意也是如此。」

夏極繼續去看聖門禁地前的石碑，那些石碑上的刀劍痕迹已經變得普通，而無法在領悟了。

「是因為我選擇了其中一道刀痕來領悟，所以其餘的則無用了么？還是只能用一次？

算了，此行也算是有收穫了。

可是，我不能僅僅止步於此...」

夏極腦海里浮現出洞庭湖上的事。

如果他什麼都不做，那麼魏國被滅被獻祭用來催生魘氣，那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自然，他也可以選擇作為這些異族的幫凶，站到咒怨陣營，一同加入到侵略世界的可怖存在中去。

可是這一刻，他腦海里閃過諸多畫面。

然後神色平靜，猶豫停歇，他一步踏出，已經在雲心閣上。

有些選擇，他永遠不會去做。

因為，他是一個人。

距離去往京城時間接受託孤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夏極看着成為廢墟的雲心閣，他在離開之前，需要做點什麼...

一天之後。

雲心閣的土地上樹立起了總共三塊巨石。

這些巨石都是夏極直接從碧空山山峰上掰下來的。

具體操作是，一拳先轟裂了山，然後從中挑選較大的巨塊，再用刀氣將這巨石的一面磨平，搬運回島。

夏極站在巨石之前，開始臨空刻字。

他從腦海里抽出了三份功法，寫在巨石上。

這三份功法原本也許平平無奇，可是通過他的思索、改良，已經是極為不凡的功法了。

第一石刻上刻繪著一門內功心法：七陽真訣。

這是寒蟬三陽真訣的簡化版，可是更加的通俗易懂，更容易上手。

這是一門可以修鍊到真元境大圓滿，甚至半步通玄的功法，內功偏向恢復、持久，陽屬性的特效在某些場合也會有特殊作用，比如驅寒，比如可能存在的小範圍辟邪。

第二石刻上刻繪的是一門刀法：聖火九刀。

這是他融合了各種江湖上的刀法，以及自己幾次刀問的感悟和刀九.君臨的霸道，而創出的功法，刀法堂正，如同心術，配合七陽真訣也許會存在加成效果。

這刀法中前五刀很容易上手，而之後四刀，每一刀都蘊藏着自己簡略版的領悟。

後來的聖門弟子，也許能從中窺探到一絲秘密，然後說不定被自己指引著帶上領會真意的道路。

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弟子怕是都屬於自己的徒弟了。

第三石刻上刻繪的則是一門橫練功法：不滅金身。

這是他潛心思索，從《屏風四扇門》中把不滅金身的特效單獨抽取出來，然後又加上其餘領悟的功法。

換句話說，可以以真氣反哺肉身，可是卻不會受到「必須要練足了四甲子內力，才能去問鼎通玄」的限制。

當然，能夠獲得的總計內力防禦也無法達到120單位內力之高，夏極粗略估算，應該是100單位左右，這對於聖門弟子來說，也是絕對足夠了。

這一門功夫配合著七陽真訣練習，那是真正的內外兼修。

他毀了雲心閣，又創出可成體系的三門功法，重建了雲心閣。

至於兩門玄法，已經全部被他消化了...

這個只能今後再看機緣了。

「通玄...通玄...」夏極凝望着遠方，重複著這兩個字。

而聖門山腳，前往王都的馬車已經備好了。

深秋已臨，落葉紛紛，是時候出發去往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