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真元境大圓滿

吩咐了小爐鼎三日後再來，夏極開始衝刺真元境大圓滿。

雲心閣倒影里，少年靜坐。

他運轉着內力，按照《屏風四扇門》記載法門，開始衝擊任督二脈。

他內力早已不止一甲子，心中又有一絲道的痕迹，加上這功法的精妙，境界的突破自然是水到渠成。

三日後。

一股氣流從足底生出，衝擊丹田，再進入泥丸宮，隨後又隨脊柱而下。

夏廣只覺精氣神合一，五臟之華匯聚于丹田，整個人竟是沐浴在一種難明的玄妙境界裏。

嬰兒尚在母胎時，用肚臍行先天呼吸，待到剪斷只能以口鼻呼吸，這就是後天，如今任督二脈打通，便是又恢復了先天之息的吞吐。

聖門的少年盤膝而坐，身側插著一把闊背刀。

黑髮烈烈，面容輪廓溫和而堅毅。

天光雲影一一掠過，他只是沉靜在這境界裏。

呼...

吞吐氣息，周天運轉。

夏極感受到真氣以一種極其高效的效率在運行。

自己這一次運轉，竟比的上之前的十次。

換句話說，自己的修鍊速度提高了十倍。

不僅如此，真氣流動速度更快，耳目更加清明。

這種速度開始刺激的他生出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

喝最烈的酒。

騎最快的馬。

去追遠的地方。

坐擁最艷的女人。

問鼎天下最強的寶座。

他的真氣如被點燃了，整個人置身在這新的境界中。

任督二脈的打通令他修行速度突飛猛進，但也令他心境徹底變了。

從原本的冷靜到如今的熱血沸騰。

烈酒，寶馬，美人，權勢...

豈不是每個男人都渴求的？

雖然前世作為普通人的時候，只能通過看書來偶然幻想，此刻，這契機真的擺在眼前了，

剎那之間，萬千念想湧入腦海。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況戶萬念？

夏極福至心靈，猛然睜眼。

一瞬間，他對於刀九的領悟像是再上層樓。

第二次頓悟！

拔刀，抽刀，力貫其中，澎湃的真氣像是連刀都要燃燒起來。

轟！

足踏大地，夏極衝天而起，目光如帝王。

「君臨！」

刀落，如同火流星從天外而落。

這一斬，使得湖水向兩邊急速分開，竟然呈現出一條長達十餘丈的路徑。

兩邊水流像是斜坡，但被中間強大的刀意和真氣逼迫，而無法匯聚，火山湖裏的水中魚蝦被這突來的景象弄懵了，不少躍跳到中央的空氣里，發出「撲通撲通」的出水入水聲。

收刀。

刀身竟然無法承受着狂霸的氣息，而寸寸崩裂。

夏極像是沒感覺到一般，握著刀柄，靜靜沉思。

第一次頓悟，是感天地浩大，自身渺小，是敬畏。

這一次頓悟，是感心潮澎湃，難以自已，是放縱。

刀意，則是堂堂正正，如同君臨。

君王知道敬畏天，知道放縱自己的野心去征服天下。

夏極似是觸碰到了更深層次。

他並不知道這是刀問。

刀意修行，需要不斷的來提問，才能進步，到達更新境界。

短短時間裏，他竟然已經做到了兩問。

遠處，枯葉亭。

龐驚露出了一抹笑。

「刀意更加完善了，和你原本的刀意完全不同了，失憶讓你重新開始了么？

只是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龐驚都一定會打敗你啊！」

體態如虎似熊的少年右手抓在朴刀刀柄，閉目感受。

驟然之間，一股強大的刀意從他身上生出。

刀是屠王刀。

他的意是逆蒼天。

「吼！」

他猛然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遠遠傳去，其中糅雜着心中強烈到無法抑制的情緒。

嘯聲像是在回應剛剛那刀破湖面產生的轟鳴。

夏極睜眼，望向枯葉亭方向。

龐驚冷哼一聲，看着雲心閣方向。

兩名敵人，雖未相見，雖然無法看見對方，但此時龍爭虎鬥的心，卻是相同。

聖門雖大，但能入眼的，也只有彼此熊熊燃燒的戰意啊！

遠方，正在側殿裏的執事長老天王老子猛然睜眼，目露震驚。

他能感受到從雲心閣傳來的刀意，比起上次甚至還有精進。

「他以毒攻毒的法子奏效了？

原來冥王玉要這麼解？

而他又重回大圓滿境界了？

這是什麼樣的天賦！」

另一邊，小爐鼎正挎著飯盒剛走到湖邊，忽聽到亭中少年一聲大吼，空氣里像是都燃燒着戰意。

她嚇得一哆嗦，畢竟她實力一般，哪裏經得住這種級別的咆哮。

寧夢真忽然意識到這龐師兄是在和聖子針鋒相對。

她感受不到刀意，可是能看到龐師兄的認真。

心裏忽然升起了一點莫名的驕傲。

聖門的其餘弟子大多依然覺得龐恨會是新聖子，畢竟聖子即便再強，功力全廢怎麼可能這麼快恢復？

同時，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這天下真有這般能第二次崛起的人，這令他們看起來像傻瓜。

嫉妒讓他們開始詛咒。

聖子一定會輸！

魯長刻剛剛恢復，面色蒼白，廢掉的雙手已經被妥善包紮，聽到龐恨的長嘯，他猛然看向窗外雲心閣的方向。

混蛋，龐恨一定會殺了你，你死定了！

整個聖門，都似乎為兩人即將到來的對戰，而沸騰了。

夏極將空柄丟在一邊，看着小爐鼎跨籃子上了岸，就湊過去吃起飯來。

他三日不吃不喝，而打通了任督二脈，又進入頓悟狀態，斬出了霸氣的一刀，如今早就飢腸轆轆了。

寧夢真也刻意帶了許多飯菜。

一桶飯，六斤牛肉，一隻烤鴨，兩碟小炒，還有一許多消暑的綠豆湯。

暮色時分，依然很熱。

小爐鼎掏出扇子輕輕為他扇風。

夏極正在快速的扒飯，感到涼氣傳來，頓了頓抬眼看了看寧夢真。

玲瓏體態被白衫櫻桃裙包裹着，長腿還搭著小白鞋。

幾縷劉海掛着，略顯凌亂，眼睛觸到夏極，卻是迅速避開。

一個從低谷爬起的男人，總是那麼帥氣。

小爐鼎覺得自己又快要淪陷了。

如果，他永遠什麼都不記得，而自己也不是他的爐鼎，那多好。

她完全不是一個理智的女人。

夏極見她手臂滲出汗珠，出聲道:「喝點綠豆湯，你帶了半鍋，可是真把我當飯桶了。」

寧夢真覺得自己從未聽之前的聖子說過這麼人性化的話，有時候，她都會生出一絲疑惑，疑惑眼前這個聖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是，她會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寧夢真撫了撫臀下的裙邊，然後坐下問：「你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夏極也不隱瞞：「我已經重回真元境巔峰了，只是很多地方還不穩固。」

寧夢真咬了咬唇。

在她看來，重回了真元境巔峰，下一步就是突破真元境了。

自己這個爐鼎終於是要發揮作用了。

寧夢真問：「如果你戰勝了龐驚，下面就是要用我來突破了吧？」

「要怎麼拿你突破？」

「你...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

寧夢真還要再說，抬起頭，卻看到少年的笑意盈盈。

老實說，夏極是真不知道。

夏極見小爐鼎沉默下來，隨口道：「怎麼？現在開始盼着我輸了？」

寧夢真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搖搖頭：「不，我還是想你贏。」

「為什麼？」

「因為...我希望現在的你能贏得這勝利。

我父親拋棄了我，整個聖門都是陌生人，以前的你可怕透頂，但現在的你...卻是...」

小爐鼎不停的強調著「現在的你」這四個字，但說到這裏，卻是緩緩閉目，不再說了，她臉上現出有些悲傷的神色。

兩人沉默，在歸來的彩雲里，靜而無言。

寧夢真收拾了碗筷，夏極讓她去問長老要一把厚背刀，少女低頭應着。

待到再踏上孤舟時，天已顯出紫黑色。

她沒有回頭，只是在心底說出了之前未完的話。

「但現在的你，卻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一點點善意，一點點隨和，一點點平等，竟讓這個受盡欺凌、對未來了無希望的少女把傷害她的人當做了親人。

不知這是愚昧，還是善良。

她身後，夏極也未回頭，他心裏只想着變強，所以直奔雲心閣第三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