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9章 一個燈泡的自我認識

【什麼東西？】

凌央滿頭問號，這周圍是有很多永晝宿主沒錯，但他們的存在方式都只是意識和思緒而以，沒有任何一位是擁有實體形象的。就連現任的宿主、此時此刻還鮮活的蕭絡都只是一縷意識而已。

所以這突然出現的雙生男女是怎麼回事？他倆長著同一張中性面孔，明明是頗為寡淡的五官，卻透著一股妖冶的氣息，明明是面無表情、目光發散，卻總覺得他們正在注視着自己。

而且，凌央只是藉著聯通蕭絡的思緒，送進來了自己的一股意識而已，她又沒帶着眼睛，為什麼能「看」到這兩個「人」？

【是永晝啊。】蕭絡很快解決了凌央的迷惑。

【什麼？永晝？】凌央卻半點也不能理解，那兩個小妖模樣的「東西」怎麼會是永晝呢？

【是一分為二又合為一體的永晝啊。】

【啥？】凌央實在是轉不過彎來，而蕭絡則乾脆不再回應，讓她自己慢慢消化。

於是凌央又打量了一遍那邊的兩個人形，這是永晝......為什麼永晝是個人樣？它不是一塊石頭嘛？

【它為什麼可以在這裏具象化啊？】凌央滿腹的疑惑，最終選擇問出了其中最無語的一項。

【這是它的地盤，它當然可以，也只有它可以。】

蕭絡解釋過後，見凌央的反饋還是充滿謎團，就勉強多補充了一下，【這是僅在此處限定展示的永晝形象，我們在現實里擁有具象實體的人，於此處只能展示思緒而已，那麼相反的，永晝在現實里也只能以意識去觀察去感知，但在這裏，它有實體。】

【噢，相對關係咯，它在我們的地盤只是一份意識，我們在它的地盤也一樣。】凌央倒是能夠理解了，【可它來幹嘛。】

【不幹嘛。】

【......那它為什麼少一塊耳朵？】這應該不是在模仿凌央吧。

【因為它目前不完整，還缺少一小塊。】

【我手裏的那個片片？不對啊，祁成的那一塊也沒有給你吧？】

【就是你手裏的那一片。永晝當初被一分為二后，蕭常取走了最中心的一小塊，作為封印的鑰匙。爾後這鑰匙也被一分為二，分屬兩半永晝。其中的一片你在万俟皇陵里已經放了回去，使之歸位，但另一塊卻一直是未歸的狀態，所以它就算化形了也不完整。】

【又怪我......啊，不是，你怎麼突然知道得這麼多了？】這些不應該是由凌央解釋給蕭絡聽才對嘛。

【我是永晝宿主，我自然什麼都知道。】

這話凌央也聽万俟寰朔講過，那位陛下可是在見到她沒幾秒的時候，就直接學會了講普通話，永晝對於各式知識的下載速度，應該是開了鑽石vip會員的。

【啊等等，不完整的……】這讓凌央想起了之前和蔣迫被困在壁窟里的時候，她曾因為無聊，假設了許多種毀掉永晝的方式。

她自然想過從那小碎片入手，而且當時她給蔣迫做過解釋，說蕭絡是多大永晝都能用，而她自己則是只能用這麼大一片。

由此，她聯想到了如果宿主能力有限的話……

【你能不要這麼明顯嗎，在永晝面前想着如何算計永晝？】

【別打岔啊剛有頭緒！】凌央當時玩笑似的設想，居然跟目前得到的信息巧妙契合了。

可她來不及延伸，又一波的侵蝕衝破了他們築起的防線，凌央和蕭絡再一次陷入各自的煎熬里。

許久許久，他們緩過勁來，穩住自己，找到彼此，再一次重建抵禦侵蝕的圍牆。

【要堅持住了，只有封印重落，我們才算安全。】

【......你在永晝的地盤上談封印，找死嗎？】

【我不提，它也能知道，我可是意識體啊，而且還是這裏面天賦水平最差的意識體，那還不是跟個大燈泡一樣明顯，我還調光幹嘛，不如直接閃瞎了它。】

【盲目樂觀。】

【喂喂喂你不要這副大人模樣，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樂觀是堅持的基礎，我在給你打氣好嘛。】

【幹嘛給我打氣，我又為什麼要堅持？】

【傻孩子，你沒看過熱血漫畫嗎？堅持，反抗，自然是為了證明自己啊。】這個時候可別跟他提什麼拯救世界，洛曉沒有了，他小小少年的世界早就崩塌了。

【證明自己非要受你擺佈？】

【非也非也，我承認我希望你按我說的做，但這不是在擺佈你。】

【無聊。】

【是是是，那你就屈尊努力一下，證明給我們這些替你跑腿、操心你靠不住的人看，看你有多值得委以重任。證明給你老爸看，看他本來還有更好的方法把你培養成一名合格的宿主，而不是將你喂成一個精神病。再，證明給你那個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媽看，看你已經長成了一個如何堅定如何有用的人。】

【廢話真多。】

【諄諄教誨！】

【滔滔不絕。】

【掏心掏肺！】

【......打住，成語接龍嘛你，安靜點。】

【那你別放棄啊，我只能幫你，主力還是靠你噢。】凌央在此處受到的侵蝕有限，雖然很難受，但肯定不比蕭絡煎熬。他跟宿主們的共感是百分之百的程度，這體驗是很殘酷的。

蕭絡沒有回應，凌央只能繼續說明，【他們外頭也在努力了，打異獸，準備儀式，大家都在為最後一搏加油，你是最關鍵的一環，咬牙扣住了。】

【都叫你安靜點了，聽宿主們吵吵，還要聽你吵吵。】

【那能一樣嗎，我這麼親切的關懷，怎麼會是吵吵。】

【你出去吧，我自己努力。】

【捨不得你呢。】

【滾。】

【賴這了呢。】

【......其實我能把你推出去的，是你聯我，又不是我聯你。】

【別，我不吵吵了。】凌央只能止住自己的意識傳遞，但她剛才也說過了，在這裏她是水平最低的天賦者，別的要麼是永晝宿主，要麼是永晝本晝，誰看她不是跟看說明書一樣。

所以她只是不主動向蕭絡輸送意識而已，但蕭絡還是隨時可以感知她的想法。

她正在想，目前去落封印，大概就等同於釜底抽薪，那他倆這算是在釜上，還是在釜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