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為義而死身後名

第909章 為義而死身後名

「是!」諸將聽從,火速的報信而去!

踏踏踏!呂布身着一身火紅的戰袍,胯下騎着赤兔馬,手拎着方天畫戟,眼睛露著狂喜,當馬蹄終於踏進冀州城門的時候,他都禁不住熱淚要哭,「冀州,鄴城!布來矣!中原腹地,亦在布之戟下!哈哈哈!」

他笑的猖狂又自信。

這裏是中原!是最最重要的中原的腹地!

征服了這裏,是一種象徵。這裏,是王者所在!

他呂布終於進來了!

所以這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一進城,所遇敵皆斬之,帶着精銳,火速的往府庫狂奔。幾翼策應,一時之間,徐州兵馬幾不能擋,如同洪水呼嘯涌過。

洪水之力,等你發現它的時候,已經遲了。所以只能預防,而不是在它來的時候去堵它,這個時候,已經做什麼都遲了!

所以當有人報與審配的時候,他簡直是不敢相信,他赤著足,連鞋履都未能來得及趿上,大驚失色的衝出了書房,看着外面到處都是熊熊的火光,喃喃道:「……天要喪我!天要喪我冀州!呂布賊子,焉敢冒犯冀州!此處,絕不是他所能肖想之處!何人,究竟是何人?!」

正要發令去搜捕城內各處,緊閉四門,卻聽到有斥侯更是大驚失色的進府來報,「呂布進城矣,呂布進城,東門已破!報,東門已破!」

審配聞之大怒,道:「休得胡言!東門怎麼會破!」

「大人息怒,東門果真已破!如今呂布軍已經入城了,正在趕往各巷!」斥侯道。

「今日東門何人值守?!」審配怒道。

「審榮,正是審榮!」左右道。

果然見心腹謀士聞言也是大驚失色,道:「……不至於,公子何至於叛冀州!」

又有斥侯來報,道:「審榮開東門降了呂布,如今已領着虎威軍往府庫而去!」

「審榮!審榮!」審配大怒道:「……我審氏一門,辱於此子之手!」說罷吐出一口血來。

當下也來不及怒,慌忙下令調集各將士去抵禦!

然而,城門一破,哪裏還能守得住呢?!

審配也知道,恐怕很難真正的驅逐豺狼了。冀州城內本來就空虛,沒什麼兵力。原本就是靠着城牆可以守御的。如今城門一破,又有內應,四處起火,只怕……

再加上冀州以內人心各異,這亂糟糟的局勢,就算是他,也無法力挽狂瀾了。

想到深處,便吐出一口氣來,此時真的恨不得吃了審榮!

「大人!」心腹謀士道:「恐怕冀州是守不住了!」

審配紅了眼球,道:「……即便是守不住,吾也絕不叫冀州落入三姓家奴之手!來人!護吾去府庫!」

「大人!」心腹謀士道:「此時去,恐怕正撞到呂布,兵力不足,府庫怕是保不住了!」

審配道:「便是焚之一炬,也絕不叫落入賊子之手!」

心腹謀士臉色都綠了,當初審配所言是真的?!他說要與冀州俱焚,是真的?!

燒了府庫,就是燒了冀州的根基。府庫是一個州最重要的東西,不亞於心臟。裏面是整個州的人口統計稅收,土地冊子,爵家根基等等一切的資料,包括糧草,兵器等庫房。

如果沒了這個,整個冀州就會陷入混亂之中!

這是要毀去冀州的一切也不叫呂布所得啊。

沒了府庫中的一切資料和資源,哪怕是呂布也得跳腳。便是攻下了城池,也只能搶掠,得個皮毛,殺些人,卻不可能真正的得到整個冀州,也無法迅速的接手冀州。因為光梳理這些人口與土地,重新登記這些,就得費上好大的人力。

況且沒了糧草,若要安撫百姓,扶貧濟困,也做不到了。百姓會憎恨呂布。而沒了兵器庫,那麼呂布就得不到補充,他最終也只是佔了冀州,卻無法真正的佔據冀州的根基。

除非他徹底的將整個冀州的城池全打下來,否則,他休想得到冀州的一切,至少絕不可能是輕而易舉。

這是要毀去呂布輕易得到冀州的可能!

「大人!行此不義,恐怕整個審氏都會被冀州百姓所拋棄!」心腹謀士道:「萬萬不可如此,大人且三思啊!」

「吾不怕百姓憎恨於我,我只怕不能為袁公盡忠,」審配道:「況,此是呂布所為,百姓便是要憎恨,也是憎恨呂布!」

心腹謀士一滯,半晌不語。

眾人皆道:「不錯,此是呂布所逼迫,所行也,天怒人怨之惡事,喪盡天良之事,自是他所為!」

審配顧不上說什麼了,不顧喘著氣的身體和胸口的悶匆匆的帶着人往府庫趕。

心腹謀士終究是不忍棄之,跟了上去,道:「……恐怕大人既使要燒去府庫,也難以做到,怕是呂布先一步於大人趕至,會來不及……」

審配什麼都不說,騎着馬往府庫那邊去趕。路遇不少人匆匆的亂逃,其中不乏有支持袁尚的一些臣子,這些人,平日裏三心二意,濫竽充數就算了,此時剛立於危機,不思回報袁氏,只想着逃命。

審配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尋了鞭子上去就是數鞭,打的人抱頭就跑,一看是審配哪裏還能有什麼話說,到處便跑。審配氣急了,恨毒了,拿着劍趕上去殺了幾個,卻根本擋不住要跑的人,他們像雞飛狗跳,毫無章法的一徑要逃命,審配殺的累了,不禁掩面而泣。

見根本阻攔不住,只能不看他們,匆匆的往府庫去趕。

一路上,雞飛狗叫,人哭鬼嚎,拖家帶口,車馬不息要逃的無數,散落一地的是雜物,竟還有些財物之類的,也有不怕死的去搶。

更甚者,呂布才剛入城,竟已有不怕死的城中的人拼了命的先去搶掠鄰居舍人了……

竟是自相亂殺起來,完全沒了個冀州所在的義氣,有的只有醜陋,末日來臨前的人性的常態,不忍直視……

審配不禁淚如雨下。

城內一片狼藉,虎威軍一入城,像狼竄入了羊群,根本無法阻擋。

也有上前來殺的袁氏兵,然而他們哪裏會是鐵紀訓練的虎威軍的對手,很快他們就控制住了三門的局勢,反過來對袁氏兵奔殺。

一時之間奔者無數。

見控制住了局勢,諸將皆下令,道:「……清理巷道,若遇有搶掠百姓者,可入而殺之,為民除害!旗兵在何處?!」

眾將領命而去,旗兵營上前道,「在此!」

「各旗高喊,只言無辜百姓無需懼怕,虎威軍為義而來,絕不傷民!」

旗兵營應了而去。

虎威軍竟是逮住不少趁機搶掠劫殺的宵小來,不少百姓見到竟是虎威軍救了他們,在家中一臉蒙蔽,處於震驚不敢置信之中!

局勢是一面倒的。

審榮是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他看着那些所謂世家,在生死面前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到處奔逃,卻根本來不及帶走任何東西,只能匆匆逃竄,只求能夠出城尋一生路的德性,都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看着火光四起,到處都是援應虎威軍的人出現,那些人,都曾是潛在暗處的影子,是徐州滲透進來的影子。

「看看,看看……內里斗的你死我活,卻不知這冀州早被徐州滲透的像篩子一樣了……哈哈哈,可笑……今夜過後,看看,有多少人降……就知道所謂對袁氏的忠心,不過是個口頭忠孝,虛偽又可恨的人啊……哈哈哈……」

審榮落着淚,提着劍仰望着城內的方向,看着到處都是火把,火光,到處都是喊叫,恐怕的害怕聲,卻更多的來自於冀州對冀州的傷害,他就覺得可笑……

這裏的人,都怕被外面的狼咬上一口,可狼才剛進來,還沒咬上呢,他們卻開始自己傷害起自己人了,把別人推出去,趁著亂撈些好處……這樣的才叫人性!

審榮看着眼前一幕幕,只覺無比的失望,失落。

他心裏的憎恨沒了,可是心也空了……

「至今,無憾也……」審榮道:「……只一件,遺憾,遺憾於世人誤解於我……不過,我也不在乎了……我開了城門,終究是背叛……」

他看着東門的蒼茫風野,閉着眼睛道:「……汝死之後,再無人為吾知己懂我為何要開城門……」

「大約都只以為我是貪圖富貴的小人而背叛吧……」這樣也好。他本身就不是貪圖之人,哪怕是惡名於後世,也無所謂了。

因為真正懂他的人,再也不在了……

「人生難得有一知音……」然而現在再也沒了。

「我來了,黃泉路上,略候我一候……」

這是審榮最後的遺言!

熱血灑在了東門城牆上!還冒着熱氣,似乎傾訴着他所經歷過的一切,又涼了下來!

「公子!!」左右的人萬萬再料不到審榮會自盡,會如此的決絕,以至一句話也沒再給他們,就這麼倒下了!

他們竭盡全力想要接住他的身體,然而,卻沒能做到!

「公子!」左右的人眼淚落了下來。

審榮眼睛漸漸直了,體溫也漸漸的涼了,然而,在他清醒的生與死的瞬間,再沒有一句話對他們說。對這個塵世,應是無有留戀!

這是何等的絕望與失望,才至行事如此的決絕。

左右皆不能自抑,眼淚撲簌簌的掉。為了知己,才至於此啊。

如今才陡然深思到,審榮所交代的話,句句都是遺言,給了他們出路與交代,卻唯獨沒有交代他自己,只怕在他做出決斷的時候,已存死志!

這般只是追隨知己而去,畢竟懦弱與窩囊。所以在離開前,做了這麼一件大事。足以毀去他所有的名聲。有人上史書是因為立了大功績,而有人上史書,是因為犯了罪惡。而他們卻知道,審榮是後者,卻是不一樣的後者,只是他的清白與苦衷,再也無人知曉了。

人們也不在乎。都說孝順論跡不論心。

其實史書也一樣的殘酷,同樣論行不論心。

他的心,終將淹沒在這無盡的歷名長河之中。除了辛毗,恐怕也無人真正的懂他的苦心與初衷。

在這麼短短几日的時間裏,恐怕審榮每一瞬都在後悔,都在自責,都在無所適從。他的人生,在那個沒能救下辛毗的時間段里停滯了。

他會無數次的責怪自己,為何沒能保下辛毗。

辛毗何止是單單一個人呢?!他是知音,知己,更是一個象徵。

他一死,有些東西,有些信仰,也從他的心裏崩塌了。

所以,死亡,於他而言,應是解脫吧?!

左右大哭,泣而不能止。

早有斥侯將此事稟報於後面進來的司馬懿與諸謀士。諸謀士嘆了一聲。竟不知該怎麼評價審榮這個人!

為了私義而毀了大義,開了城門,這樣的行為,真的是值得提倡的嗎?!

至少,呂營雖然歸功於他,卻並不能提倡這種行為。更不可能贊其為典範,因為這與公義相違。

可是,這種對知己盡義的行為,他們在心裏卻也是讚歎而佩服的。

所以,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很尷尬。並不能為審榮請功,甚至也不能責怪其有罪。而稱讚也不太妥當!

可是他們對審榮真的充滿了同情。

因此都看着司馬懿。

司馬懿道:「審榮未必在意這些。他盡義而死,未必在意身後之名。就不打擾他了。將他好生安葬吧!」

諸謀士應了,這也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此舉也能盡收審榮身後的這些人心。通過這場安葬之禮,也能盡收這些人的心了!

已有人自薦,幫着妥善安排去了。

哪怕不能大聲宣揚,稱讚什麼。然而,給與審榮一個最後的體面,表達佩服和敬意,這是他們呂營中人該盡的心。

讓呂布或司馬懿來辦,規格未免太高了些。但是謀士出面,已經是很高的禮數。呂布身邊的謀士不算是低級官員,諸侯之隨身的謀臣,相當於一公卿了,公卿送葬,已是體面,也代表着對審榮的尊敬。

果然,謀士去了淚灑當場,表示了哀輓,然後鄭重的準備收斂安葬之儀,審榮之人心,盡得以歸!此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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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呂布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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