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司馬懿主張進冀

第885章 司馬懿主張進冀

行軍途中,就已有軍中能工巧匠將狐皮裘給獻上來了。司馬懿蹙緊了眉頭,道:「行軍途中,軍情極重,如何還有空揉制縫製這等華貴之物?!」

眾匠一聽,便知他不悅,忙道:「並未因此而延誤軍中大事,軍師請息怒!因是主公囑咐,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弄好!」

司馬懿見眾人皆在,也不好發作,只能隱忍着不語。

又見左右幕賓謀士眼中多有羨慕和點頭之意,一副好像他應得的,但是還是很羨慕的樣子,司馬懿見此,倒也不好掃了眾人的興。

便對匠人道:「下回再不可如此。軍中繁忙,單為懿一人破此例,實不該也。懿也難生受!」

因此便給與賞賜。

匠人十分欣喜,忙道:「小人為諸位大人展開一瞧。」

諸人都看向司馬懿,司馬懿能拒絕嗎?!這樣的事情,就是好事,也必須是好事,好事就得慶祝,而不是迴避諸人的眼神,若引他們心疑,或是掃了呂布的臉面,反而更加不妥。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司馬懿只好佯喜道:「且展開讓諸君一觀!」

眾人早起了身圍上去了,那圍脖一展開,便只覺帳中被這火狐一樣的光亮瞎了眼睛,古代時衣着鮮艷的便可稱為華麗,因為染色工藝都困難,更因這類物極難得,又難保養,所以這一類天然顏色的可見有多珍貴。

眾人紛紛稱讚之,又雲這世間沒幾人能配得上此等皮裘,也只軍師這般氣質可配得上!

反正是好話嘛,不要錢似的說,既是奉承呂布,也是奉承司馬懿。

司馬懿聽的真的嘴角發抽,這個顏色,這個毛絨絨的氣質,哪裏就相配了?!他不過是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好吧,哪怕是個雜狐的皮,或是稀有的白狐的皮,但紅色……他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叫他就圍在脖子上,他實在做不到。

便道:「只是實在主公盛情難卻,卻難免拋費。懿怎敢即刻圍上身?此等賞賜,當珍藏之方好!」

眾人笑道:「物便再珍貴,也是主公親手獵之,軍師何不圍上,主公見之必然心悅!」

司馬懿笑的更溫和,道:「正因如此,更不能圍也!主公尚且不圍圍脖,懿怎麼敢如此,萬不能僭越!」

他說的實在恭順有禮,也挑不出錯來。

眾人不禁嘆服,笑道:「軍師實是尊禮守儀第一人也!如此自矜,令我等自慚不如啊!」

司馬懿道:「豈能當如此之贊,懿與諸位皆為主公盡心盡忠是也!」

眾人心服。司馬懿在人前,那是半絲禮儀也不會錯的。哪怕是一根頭髮絲,一個微表情的管理,都是世家最嚴格的自律。

他不容許放縱內心裏的憤怒和任何情緒,所有的行事和言語,皆為畢生教養。他是那種對自己嚴格到變態的程度。自律的苦行僧一樣的人。當然,指的不是生活上的,生活上,他也有屬於世家奢侈的一部分。他的自律是嚴格到鑄造靈魂與內在,要完美無缺的那一種人。

一個人完美到叫人看不出來他內心所想,這本身的真與假,也就不重要了。

在這些謀士與幕賓們面前,司馬懿雖年輕,卻是最值得學習和敬重的人,沒有之一!

司馬懿耐著性子,陪着他們欣賞了一下狐裘,見眾人告退了,這才拿着這個物件犯愁!

這東西,也許很多人來說,是求而不得的看重和稀罕吧。然而司馬氏是不放在心上的。最重要的是,這個審美他真的有點承受不來!

他翻了一翻,打算收納起來,壓箱底。

呂布那兒也好交代,糊弄一下就行了,這個大傻子,以他如今對他的了解和把控,既便是他親手所獵,所奉,他既使不圍在身,他也能將呂布給哄好。

翻的過程中,卻看到有幾絲金色羽線在縫隙之中,他不禁擰了一下眉頭,又將匠人叫了來,道:「這金線,何處得來?!」

「此線是孔雀翎上所得,有如此多的線,得有許多孔雀,千絲萬縷才可得之,」匠人道:「軍中並無此物,此是如夫人臨走之前所贈,她得知主公要贈軍師此狐裘,便遣人送來了這珍貴的絲線,還留下了手巧匠人,此,便是他所縫製。新鮮皮毛硝制時間本不應如此之短,只是這匠人卻有巧法,竟在二日內硝制完成,並且縫好了此物,這才獻與軍師。否則恐怕主公想起來問,一時之間,恕小人等手粗笨,也獻不上來……」

原來如此?!

司馬懿卻是心中冷笑一聲,不管這張楊的女兒此舉,討好的是呂布,還是想要賣給自己一個人情,她都不夠格。

便是貂蟬,也從不會如此僭越。貂蟬還是有權在握的人,尚且不自以為是,妄圖以為自己是能夠高位到可以施恩于軍中將士的人。

張楊的女兒又算什麼?!

若是插手軍務,區區一個後院婦人,真以為憑着父夫就能施恩於他了嗎?!

司馬懿心裏真的比噎了屎還難受。

平時受呂嫻的鳥氣就算了,這所謂如夫人,呵!

不知分寸的女人!

與張楊如出一轍,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她倒是有心,可惜就是僭越。」司馬懿面無表情,道:「漢室尚存,便是主公也不敢內襯用金線所縫,一個河內太守的女兒,竟然敢私自贈與主公金線,而汝等竟也縱之?!主公事務繁多,一時不察便罷了,便是汝等也不懂嗎?!此物若被旁人所見,言主公有反心,汝等可有九族可滅?」

匠人本是討好,此時一聽,冷汗直下,低頭就磕,道:「小人絕不敢如此!此,此是如夫人所贈,小人並不知這犯忌諱啊……軍師饒命!」

「她算什麼如夫人?!」司馬懿冷淡的毫不留情面,道:「夫人與如夫人自在徐州。主公中途所娶,不過是為權宜合兵之計。」

匠人訥訥不敢再言。

司馬懿這個人發怒,並不是那種色極厲的人,他是那種淡淡的,溫和的語氣說出最重的話。反而令人頭皮發怵。

匠人伏於地,不敢多言。

「退下吧,」司馬懿道。

匠人戰戰兢兢的謝了恩退出去了,金線的事,他是提都不敢提。但是司馬懿的態度,也會通過他的語氣而傳出去。

他若不喜這張楊的女兒,便是她再得寵,又有幾人敢去附和於她。

事情是瞞不過徐州的,他的態度一表明,待回了徐州,這張楊的女兒,也就老實的呆在後院裏了。徐州那些人精,哪個不是人精子?!這人落到那個窩裏,若是老實還好,若是不知分寸,總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用不着司馬懿去管。

這張楊教的兒子是一窩豬就算了,女兒看着有點聰明的樣子,一看行事其實也是個草包。

司馬懿很鬱悶,他現在真是被迫拉低智商,與一群廢物打交道,想一想,也有點沮喪。

這軍中上下哪裏有什麼秘密,風聲嘛,都是各營能相互傳開的。

果然不一會,各將就抱了些東西來了,表情有點訕訕的,道:「……這是如夫人走前送到我等帳中的東西,還未敢打開,一直白放着。本尋思著要交給主公,但又怕主公多思,便一直猶豫不決。此事,軍師既已得知,不如交由軍師處置了罷。也好過去煩主公!」

諸將都一一擺了上來。

其實都是聰明人,雖知不妥,但也知指望呂布處理,是沒什麼用的。

呂布若是發怒,這張楊的女兒雖然讓人有點厭煩,但是,她是呂布與張楊之間的婚盟,所以事情也不好做絕了,這才耽擱了下來。

司馬懿都氣笑了,道:「這一位,倒是個個不落!」

諸將便訕訕的。

「張楊在河內,東西倒是不少,主公所賜之物,也敢伸手。」司馬懿道:「為了主公,他也算是下了血本,把老窩都給掏出來給諸位了!」

「軍師就莫嘲笑末將等了,」眾將臉皮略有些紫脹,又道:「這一位,的確有點過甚了。此等僭越之物,竟也敢獻出來,欲陷主公和軍師與不義!」

眾將十分義憤。

「袁紹在冀,早是天子之儀,曹操為相,名為臣,實為君,張楊所為,也不算過甚,意為捧我等主公是也。然而,大事未成之前,絕不可叫主公泄漏越矩之意,這才是最重之事。」

「是!」司馬懿道:「審時度勢,管好自己,才有助主公成事的機會。切不可因盟友挑撥,而提前生出妄心者。切記!」

諸將心服,自然從之。

「為了張楊臉面,便不退回與她了,」司馬懿道:「充入軍營,以供軍需。」

說罷便叫軍需官來清點好拿走去了。

打開一清點,裏面俱是寶珠之物。這張楊,確實是下了血本。

司馬懿趁勢將這狐裘也給收了!

諸將受了思想教育,都一一告退出來了。

司馬懿揉揉額頭,這些都叫什麼事?!

就沒一個有水平的人。

外面有斥侯來報道:「兗州太守來信!」

「呈上來!」司馬懿道。

司馬懿一面打開程昱的信,一面不住的想,這,總算是一個有水平的正常人了。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哪怕提起十二萬分精神,也好過這一窩不那麼精明的豬。

司馬懿看完信,便來尋呂布,呂布在帳中哪裏坐得住,此時正在校場上練箭,還未近前,便已聽到一陣陣呼喝聲。

「主公!」司馬懿到了場外,恭身一迎。

「仲達且來!」呂布正在試箭,看到他大喜,大踏步的過來拉住他,便道:「且看此箭頭,可鐘意?!」

司馬懿原本是不甚在意這所謂的箭頭的,卻不料呂布輕輕鬆鬆的拉起一弓,臂力一張,便射穿了對面的薄盾,他頓時吃了一驚,道:「這是?!」

「徐州送來的新箭,約有兩千支,俱是新品,不僅省力,而且爆破力強,只要距離不太遠,以它的攻擊力,可以穿過指寬的盾牌!」呂布笑嘻嘻的,十分興奮,眼睛裏都放着光,道:「盾牌尚可穿透,取敵軍帥將,穿透他們的鎧甲,有何難處?!定百發百中!便是冀州有城牆,可以抵擋此箭?!」

司馬懿見親兵已將盾牌搬了過來,便細細的看了一下,道:「果然穿透力強,只是此力道,也只主公這等英雄才可使也!」

「然也,我軍中上下,現在也只有三人可用此弓,」呂布將手中的弓遞與司馬懿一觀,笑道:「軍師可要一弓?!」

司馬懿道:「此非比尋常,到懿手中不過是擺設,主公不如賞與軍中可使之英雄!」

呂佈點首,笑道:「今日試箭,可拉得開此弓者,可穿透此盾者,皆有此利器賞下!」

諸將大喜,山呼道:「主公英明!」

說罷竟是爭先前去試弓了。

徐州弓弩營的確也沒閑着,這樣的利箭都送了來。可見曹性是將血本都給呈來了。

司馬懿見呂布興奮,便道:「以此之利箭,可迅速下冀州城。兵貴神速,只在這二三日之間!主公,此是程昱的信!」

呂布聽了,忙接來一觀,程昱的信寫的是,他已經到達了兗州府,如今只等合兵,只要呂布一進冀州,他必隨後為翼。

「唔……」呂布也並不傻,道:「他的意思是,布在前,他在後?!若是攻城而下,他可跟隨而撿漏,若是失敗,他只退兵,也無損失!曹賊的臣子不愧是曹賊的思維。哼,若是布失敗而歸,也許他還會攔截我軍,或擊我軍之後……」

「程昱的算盤算的精細,他不欲等馬騰與張楊一併來匯合,因是怕事有大變之故。」司馬懿道:「若主公與他一併進冀,若能攻下,他可瓜分為半,若是不能,也有援兵在後,他並無損失。」

「既是如此,豈能隨他之意?!」呂布皺眉道。

司馬懿笑道:「主公只知一,不知二,程昱有算盤不假,然而,機不可失,若延長,只恐事情泄漏,反而會生變故。與其如此,可立即攻下冀州。趁女公子拖走袁尚之機,正是千載難逢的時機!主公當速速進冀。」

「單獨先進冀?!」呂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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