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華佗智計激吉平

第769章 華佗智計激吉平

「某在醫者世家中,雖不入流,而某卻並不以為意,某一生所求,只是希望得到病人的肯定,而並非追求在醫者行列中的肯定與排名,這對某來說並不重要……」華佗笑道:「雖然失禮,但某的話還是得說。當世醫家之中,敝帚自珍者多有,而真能拿出珍方來交流的人少。便是有,也多數是藏藏掖掖的,只浪費時間,也沒有什麼意思。因此若是吉先生是為此而來,大可不必!某隻是一個無名無份的游醫,僥倖得徐州呂氏幾分看重罷了,太醫世家也不必將某太看在眼中,與我比此,也太高看抬舉,實受之不起。」

吉平又氣又堵,這白髮老頭,這是懷疑他的來意和居心了唄。

連帶着他的心胸也被看輕了。

他句句說自己小,其實根本就是連太醫的密方也不看在眼中。

這何止是怪,而是醫師達者的一種傲慢。偏偏還用自謙的語氣來說,真能氣死人!

吉平不服氣的道:「不知華神醫這一門是什麼門。」

「雜門而已。」華佗道:「不比吉太醫精於內方。實在不可比擬。」

句句說不可比,其實根本就是嫌棄他不會拿真的方子出來用!

吉平心裏氣的慌,也噎的慌。

而華佗的弟子們則對吉平露出難以抑制的同情的眼神。不管是來當弟子學醫的,還是來比試的,呵呵,哪一個能在怪老頭手上討得了好!別說是太醫來了,便是天上的神醫來了,在這怪老頭手裏過招,也難贏,無論是吵架罵人還是比醫術。

「既是雜門,何不與平比一比醫術高下?!」吉平道。

華佗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雜門中人,並非以醫術高下為榮恥。再者說,輸了又如何,贏了又如何?!難道是用病人來試驗我們的醫術高下嗎?!只不知吉先生來者何為?!」

「何為?」吉平道:「當然是來分高下,聞你名於天下,心生好奇,故來一觀醫術高下,你百般推辭,莫非是不敢比?!技不如人,只是虛名耶?!」

華佗道:「若是某贏了,吉先生將何如?!」

「若是平心服口服輸於你,便甘願入你門下為弟子,任你驅使,如何?!」吉平道,「若是我贏了,你就得拜我為師!」

華佗嘴角一抽,他都一頭白髮了,還得拜一個太醫為師?!偷師學點密方還行,要拜師,萬萬不能。

華佗眼睛一轉,笑道:「拜師倒也不必。倘若你贏了我,便留在醫院裏將畢生所學傳授於某的弟子,如何?!終生不得離開與反悔。」

吉平皺眉想了一下,為什麼他贏了???還要留在醫院裏傳授畢生所學?!這聽起來,怎麼怪怪的呢?!彷彿能留下來是華佗給的榮幸一樣。彷彿只有他贏了,才有踏進這裏的資格。

只是他也無處可去,想來想去的這一生也沒有悟性很好的兒子,也許……從流浪江湖開始起,這一條路可能就是註定的了。終究是不捨得這家學淵源沒落啊。

現在的吉平是很徨彷的,因為他這一生本事,沒人可以傳下去,他的確算是內門高手了,可是,太醫世家,如華佗所說,的確都是敝帚自珍的,就是寧願手裏爛掉,也絕不會傳給外人那種。

不像華佗這種游醫出身的,會到處收弟子,只要挑到有天份的就願意教。太醫世家的家道就是只傳族中子弟,絕不外傳的,因為他們世代都是士族豪門,終生為貴族階層服務的。他的被逐出,其實也是漢室衰落的副作用。漢室名存實亡了,連帶着他們這些一個個的士族,也開始落敗了,吉氏一族,只是其中的一個影子而已,世代變幻,多少家族飛灰煙滅,多少看不見的士族淪為平民,絕學無繼。吉氏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

若是以前,吉平是絕不願意破壞這個家族規矩的,他也沒有必要這麼做。

只是,這經歷荊州以來,嘗到了流浪的滋味,看到了諸侯世家的漸漸沒落,再堅持以前的家道,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只能像很多敝帚自珍不肯外傳的人家一樣,帶着絕學,遺憾的進入棺材嗎?!

其實帶着這些進棺材,也算完成了祖宗的遺訓,沒有外傳,並且維護了一族的尊嚴和驕傲。

可是吉平不想這樣做,不知不覺所經歷的一路的困苦,已經讓他的心境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不是不知道華佗話里有坑,可是,他只能答應,也不得不答應。因為,這將是他進入徐州呂氏集團唯一的入場券,若他還堅持着以往的那一套,華佗這個怪才,便絕不願意讓他這樣的人來對着干。醫門之中,其實也是相輕的。能合得來,就得學會低頭,而華佗雖然處處自貶,其實,就是在向他表達着進入這裏的門檻。

吉平沒怎麼猶豫,頓了一下,道:「好!」

眾學生們當真是一臉的同情的看着吉平。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咋說呢,感覺這個人還是比較傳統的醫士啊,不懂華佗老兒的無恥。聽聽他說的這賭約?!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賭約,不對等的賭約好嗎?!

輸了就要入華佗門下當弟子,與他們一個水平位了,以後還要受老頭的氣。

贏了,卻得留下來傳道授業,只有贏了,才能在這醫院裏當老師?!

然而他們心裏卻是同情又古怪的瞅了一眼吉平,這人,竟然還答應了???

這真的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樣的條件怎麼就能答應呢?!

他們想不通。

畢竟,醫者世家的醫士,在這些學生們心中還是很高大上的存在的,是他們可能畢生也未必能攀到的高度,這種仰視是這個時代里普遍存在而無法消彌的東西,這種,就叫門第之別。

華佗想了想,道:「那便先安頓住下來吧,比試的事情,為了公平起見,還是要找兩個類似的病症來辯別分別對症,此事不急。」

吉平也不在乎華佗是什麼態度,點了點頭。

華佗本來就是怪老頭,這種怪老頭你指望他能特別的知禮,以禮相待的掃榻相迎,那根本就不存在。他也不是故意輕慢,他就是這種痴人,就是不樂意在鑽研醫術以外的事情上花費太多的時間。

搞學術的都是這德性。

華佗找了兩個學生來幫吉平找住處,自己又掉頭回去看他的研究了。

吉平也不生氣,先去安頓。

學生們有點訝異的道:「師父,這般待他,是不是有點無禮?!」

華佗白了他們一眼道:「這樣有本事的人就得激,你們以為好言好勸,好禮相待,他就能服這裏而留下來了?!只有激他,才會真正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教你們……就算是醫術,也得集百家之長,方可有更大的成就,吉平的醫術是絕對的高士。我可對他無禮,而你們,須得尊敬,只有乖乖的,才能學到更多的本事?!懂否?!師父領進門,功夫在自身,將來你們有多高的成就,全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是自成一家,自成一派,還是開新創派,全在你們自己!醫者所能安身立命者,非位也,而是術也。若無潛心鑽研醫術之心,還是趁早離開這個醫院的好!」

學生們一縮腦殼,頭皮開始發麻了,忙道:「師父,學生記住了!」

「氣一氣他,方好行事!以後方能擺佈他。」華佗嘿嘿一笑,騙一個人來打工帶學生不容易啊。要讓人家心甘情願的留下來,若是以禮相待,這樣有本事的人,都是高傲的,你越對他客氣,人家也許反而越會不將你放在眼中!

華佗這個年紀來說,其實早就看開了,他現在雖然帶學生很煩,但是很開心,主要是有醫學可以精進。他這樣的人,都活成精了,哪裏真的不懂什麼人情世故,禮遇法度,只是有些不耐煩罷了。這樣活明白的人,早就不會將什麼輸贏成敗放在眼裏了。

如他自己所說,學醫術不是為了與人鬥氣,爭名位的,是為了救人,自練技術的。更多的時候,其實醫學是自己與自己,自己與疾病的較勁,甚至是與死神的較勁,而不是與其它醫者。

所以這樣看得開的人,反而特別通透。

他之所以這樣激吉平,是知道吉平這樣的人,未必活的通透。

這樣從漢室被狼狽逐出的人,天然的還是那京城士族的思維方式,就是一直高高在上,不願意降下來,也沒人願意接他們下來,他就得想辦法要麼自己跳下來,要麼被人激下來。

不然這樣高高端著,誰又願意天天捧着他呢?!

華佗想的很清楚,他要是樂意鑽研學術,願意授與學生,治病救人,留下來正好了,可以幫忙。

要是不樂意,早走早好。他可懶得伺候。

對於徐州留人的一些事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華佗以為,一個人要是看不上這裏的一切,見習慣了京城的富貴,瞧不上這裏的一切未知的,一切視為粗鄙,你就是嘴皮磨破了要留人也未必能留得下來。人家還瞧你特別滑稽,這麼破地,還想留人。

所以弄的大家都不高興,何苦來哉呢,是不是?!

所以華佗很明了,想留下來學點不一樣的醫術,自動留就行,少說那廢話,不想學,想敝帚自珍的當自家的家學如寶一樣,還是早早的滾吧。此處沒有別的醫者,有他華佗帶出來的學生也足夠了。

不是他自負,在醫雜症和外科方面,善於內症的吉平也未必有他高明。

誰還沒有一些絕學本事了是不是?!

大家要是有緣能交流一下更好,若是不能,就相互翻個白眼,像那文人相輕一樣,各自走開得了!

兩個學生帶着吉平到了一個側院,道:「此處小了些,委屈吉先生了,萬勿以為怠慢,而是此處實在是再挪不開太多了。」

學生們現在還睡在通鋪呢,能挪個小院子兩間給吉平住,算是善待了。

吉平點點頭,這與荊州給他的待遇比,實在算不了什麼,可是他都離開漢室了,住在哪兒也不重要,他若只以此為重,隨便找個勢大的諸侯依附,哪裏就沒有錦衣玉食呢?!

他道了聲多謝,兩個學生這才退出去了。對他還是有點說不出的尊敬的。

小將道:「先生既然安頓下來,末將也得回去了。」說罷便要告辭。

吉平忙送出院外來,小將道:「華神醫雖然不怎麼好相處,然而,卻不會故意難為人,先生若是有些不適應,還請不要與醫痴計較,還請多多海涵了……」

吉平道:「他華佗在徐州就這麼橫行霸道?!軍中也有聽聞不曾?!」

「倒也不算橫行霸道,」小將猶豫了一下,小聲的道:「……徐州時,便是司馬軍師尋他看疾,也是要受氣的,陳太守陳元龍也如是……這兩位,在徐州時,一向都不怎麼肯服軟的性情,到了這一位手中,都是老老實實的,吉先生是有所不知,向這醫院的學生一打聽,就知道華神醫的逸事了,這一位,真的不是一般人!本事大,脾氣也大!不過也不怪他,他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便是再厲害的人,到了醫者的手中,也是那待宰的豬羊似的……哪一個不怕這一位?!」

吉平表情複雜,也沒多說什麼,小將便告辭帶着人走了。

在徐州,一個醫者的地位就這麼高嗎?!

能隨意得罪那些大權在握的人?!誰給他的膽!

吉平雖以為醫士雖然很風光,可是也得看與誰比。醫世家也是高門,可是,若是與真正掌權人物相比,也不過是螻蟻,一捏就死了。

而徐州,竟如此重視醫術。

他的歷生教養,與所學所知的驕傲,讓他產生了一種割裂的感覺。自傲於本事,覺得醫者有此待遇是應該,可是被縛於禮教教養,覺得這幾乎是本末倒置的行為!

吉平頭有點疼,回小院把包袱整理了一下,收拾了一下形容。這一路來有人護送,雖疲累,倒也算不上狼狽。

------題外話------

晾著吉平這事吧,也只有同為醫的華佗能這麼做,因為華佗的身份就是醫,醫是術,術是專的,沒有多大的政治身份。

若是其它人,如文武之類的,如此這般怠慢,誰都得走人!因為這就代表徐州容不下,故意給沒臉。

但是華佗這麼做,就半點不奇怪了。無論古今,都是默認本事大的人,都是能有脾氣的。而平等的前提,是都是醫,技術各有長短那種平等。

而若是徐州其它人,就是上對下,就是傲慢了。華佗這個算不上傲慢。因為專業上的事情,是允許傲慢的。

但是政治和禮法,做人就不行。這就是區別。

有些人啊,放不下驕傲。

而也得平等的人來激才有效果。換個人,那基本這種就一拍兩散,結仇了。

當然了,吉平的心胸也是比較純的,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不然還是得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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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呂布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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