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爹是呂布61
呂嫻笑道:「總得要叫我父親配得公台之謀,還有叔父和文遠的悍勇才可。」
陳宮欣慰不已。練兵可行,然而,陳宮明白,呂布這煎心之行,才是重中之重。
主帥對於軍心的重要性,根本不必言及。
若叫呂布現在這副樣子在軍中,反倒影響軍心不穩。
他總算明白女公子的深意了。
況且還叫呂布吃一番天下農民的苦,他日若居於人上,必憐惜下民,便能少些妄行。
這何止是鍛造主帥之心啊,這鍛造的是王者之心。
「很多事在於為,光有志向,怎麼盡夠?!」呂嫻笑道:「若不能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心,這場大戰,我父贏不了。」
陳宮深以為然,遠遠的見着有農戶前來尋呂布了,略微吃驚,道:「這……」
「我知道士人講究禮不下庶民,談笑間無白丁,然而,我知公台必知我深意。」呂嫻笑道:「以往的呂布可曾如此?!」
「主公從不如此……」陳宮吃驚道。
呂布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竟與農戶來往密切,不以為恥,反倒篤篤請教種地之法。
「只有接觸,才能產生共情!」呂嫻道。
「何謂共情?!」陳宮道。
「慈悲。」呂嫻道。
陳宮愕然,隨即心中湧上股豪情來。所謂慈悲,不正是仁心嗎?!
是啊,唯有真正接觸了,才能有直觀的感受。
對呂布這種人來說,你要他去讀書感受這種仁心,他能睡着。
這實踐教育,才是真正的打開呂布的方式。
以後呂布若治天下,必然知民生之苦,便會恤下,因為他真的經歷過。
此時陳宮已然心服口服了,笑道:「主公有女公子,又有何憂?!」
呂布希么都好。就是玩政治的能力為零。
但凡有一些政治的素養,也不至於落得那樣的境地。只是這種能力,天與之的。有些是書讀出來的。然而,呂布既無先天的素養,又無後天的培養,政治能力真的差勁的不行。
然而,若說呂布的牌面不好。呂嫻可是不認同的。
這兩人在棚子裏說話,事實上呂布心中忐忑的不行,心境如在地獄一般,千錘百鍊似的。
他與農戶們說着話,彷彿想像到有一日他輸了,這些人,無數的人……會如呂嫻所說,變成一具具屍體,而且還是被虐殺的……
呂布的汗便從背後滑下來了。
呂布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連陳宮來了,都沒想起來與他打聲招呼。
他坐在田梗之間,看着在田間忙碌的百姓,他們只如螻蟻,又何辜?!
呂嫻真的太狠了,將他丟來這裏,叫他直面殘酷。此時的呂布三觀都是被震碎的。
他參戰過的戰役,無數。然,從未真正的屠過城,也沒有面對過被屠過的城……
可是,呂嫻每一個字的描述,都把呂布的眼前輔開一個巨大的地獄般的場景。
他真的能是曹操的對手嗎?!
這樣的一個魔王級別的人物?
呂布此時是茫然而混亂的……
呂嫻與陳宮說了臧霸的事,陳宮訝異不已,喜極而壓低了聲線道:「莫非臧霸真有附主公之心?!」
呂嫻道:「他這種人,叫他臣服,難!」
「不難,他以往是瞧不上主公,然,他看到主公這仁心,這直爽,再看到女公子之謀,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陳宮喜不自勝,道:「果然,還是要女公子出馬,自有不同景象。」
呂嫻道:「我勸公台還是別抱太大希望。心中有俠氣的人,本性都是自由的,不願受束縛。而世俗士人所追求的名聲,功業,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放在眼中。他們會怎麼選,我也不知。」
「便是沒有希望,大戰來臨,他能稍微助點力,於徐州城來說也是好的。」陳宮還是很高興,道:「盡一分力,與盡九分力,總歸不同。」
這倒也是。
臧霸這個人最是不羈愛自由,若叫他儘力,便是用馬鞭驅打,也難。總得叫他心甘情願,他才會真心的幫。
「如果臧霸這個人真如女公子所說,的確是不好收服了,」陳宮道:「俠氣之人,功名,利祿,皆視為糞土。不好對付。不過也難怪劉備收服不了他。」
「他這樣的人,哪裏瞧得上劉備?」呂嫻笑道:「他是看破不說破。都說劉備是賢人,我看他的賢,還不如我爹呢。」
陳宮也看不慣劉備,不屑道:「他哪裏比得上主公。」
便是呂布再差勁,此時在陳宮心裏,也不是狗屎了,而是香餑餑。都是被美化了的,過了濾鏡的,呂嫻聽了倒笑了。
「臧霸這個人,有一點,倒是與我父是一樣的。」呂嫻指了指呂布。
陳宮看着,也笑了,「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未必。」
呂布這個人吧,缺點真的很多,但是優點也多。他不接受時,是真的眼睛長在眼頂上,特別叫人討厭,可叫他一旦接受了,他心裏是沒有門第概念的,便是與農夫為友,他也怡然自得,不覺得有什麼突兀。不像那些士人的毛病,什麼禮不下庶人啊,談笑間與農夫為恥。
這樣的呂布,對那些人來說是缺點,但是,對臧霸來說,也許,他會覺得是優點。
畢竟,臧霸真的不是尋常的戰將。那些世俗的標準在他眼裏,也是好笑的。
他聰明在於,他心中不屑一顧的東西,在面上,卻遵奉為義。
他終其一生,也未有真正的遇到明主。寂寞的很。
便是後來降了曹操,也從未真正的從心底里認同過曹操。
呂嫻真的覺得臧霸真的特別有意思,眼底便帶了笑意。
陳宮笑道:「女公子眼中真有垂涎欲滴之色。」
「這麼明顯嗎?!」呂嫻笑道:「如此名將,豈能不眼饞?!只是不可強求,也沒辦法。」誰叫尋常的辦法不能用呢。若不然,她哪怕舔著臉也為呂布去求這個人歸附了。
「難怪昨日陳登奚落的看不慣我。」呂嫻道:「想是礙了他的眼了……」
若臧霸真的服了呂布,只怕陳登要罵天道瞎了眼了。
陳宮哈哈大笑起來。
陳登是私心重,並不是看不出呂布其實也是有本事和優點的,也未必不能看出劉備之雄心。而臧霸卻是心如明鏡,只是嘴上不說。
陳宮越想越是高興,嘆道:「如此戰將,當真可遇不可求。」
若是尋常法子有用,他陳宮也早去見臧霸了。拖也要拖來。
「文遠問女公子可已經有退曹之策略。」陳宮笑道。
「光靠一顆仁心不夠,還得有能力在戰場上佔據不敗之地。」呂嫻笑道:「我心中已有了,只是還未畫完,待過上三日,公台與文遠,還有叔父再來,我們一併探討不足。」
陳宮大喜,道:「是,宮也寫下了一些策略,想必文遠與高將軍皆有策略。」
「積我們四人之智,足以彌補我父之愚蠢了。」呂嫻笑道。
陳宮正想說話,有兵將飛馬來報,道:「臧霸又來了,此刻正在軍中單挑張將軍呢,此番他帶了好幾個人一併來的。」
陳宮喜道:「又來了?!」
呂嫻道:「公台且自去吧。我這,就等着他來。」
「女公子這是姜太公釣魚,」陳宮道:「這主動之事便由宮去,以免被他的人說我們軍中失了禮數。」說罷竟是喜色匆匆的與呂佈告辭,上了馬,匆匆的去了。
呂嫻見陳登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卻不近前的樣子,便笑道:「元龍,何故做那女兒態,學那細作行徑?!有話前來說便是!」
陳登氣的一拂袖,掉頭黑臉走了。
嚴氏聽見,小聲勸道:「我兒何故對陳登不敬,他是徐州世族,當恭敬些才是,不然世人皆要道你們父女不敬賢良了。」
呂嫻道:「是,娘,我只是與元龍開玩笑呢。」
見她頑心重。嚴氏也不好再說的,道:「想來陳登也必不與你一個女兒家計較。」
不計較才怪。陳登恨不得駁倒自己呢。
呂嫻只是笑。
嚴氏又道:「將軍怎麼憂心忡忡的?叫我好生擔心。」
「這叫憂國憂民之心。母親勿憂。若無千錘百鍊,怎麼成就真正的雄者之心?!」呂嫻笑道:「他得看看這是他的土地,他的子民,將這些都印在心裏,刻在腦子裏,片刻不忘,時時不忘肩上的重任,便能改一改那些矯情之行了,這是修行。」
嚴氏聽的似懂非懂的,只能點頭,也不多問了。
呂布忙啊,不光忙,心也累。
不過如此,倒沒空去想那些春花秋月,悲夏傷冬的心思了。
呂布焦頭爛額呢,試了七八次了,豆腐還是點不出來。
「做個豆腐也這麼難……」呂布對着石磨嘆氣。他很想放棄。
可是,想了想,又再試試,有些不懂的,也開始想起來去問問農夫的想法和意見了。
呂嫻會心一笑。這可是一個進步啊。
沒有放棄,還知道問人了。
呂布只是想起來這幾日吃的豆飯,實在難以下咽,呂嫻告訴他,百姓能吃得上這個,還算是能溫飽的。很多都吃不上呢。
嫌口味不好,真的太矯情了,說的呂布不好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