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爹是呂布32
呂布紅着眼道:「若劉皇叔都不許誓,天下何人又能從之?!布自知己蠢,天下人皆輕視布,自認無德,然一直以為劉玄德最為高義,原以為,在皇叔心中,布哪怕是蠢,也從不輕瞧,如今看來,皇叔與天下人看我呂布一樣。都以為我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陳宮掩袖輕笑,對着張遼擠了擠眼睛。
張遼也輕笑,主公這是有大進步啊。
這話,不是逼宮是什麼?!
這血都滴了,劉備這是不滴血,不盟誓也不行了。
高順見那二人暗暗的擠眉弄眼的,特別無語。不過他也特別的欣慰。能將劉備綁在同一條船上,這是目前再好不過的局勢。
若得助力,若有外援,便也能松上一口氣。主公能屈能伸,比之以往,進步神速。
他下意識的去看呂嫻,見她寵辱不驚,十分淡定的模樣,心中更是欣慰。
今日是主公的主場,女公子如此安靜,只讓主公發揮,很好!
劉備急道:「奉先怎能如此說,備豈會小瞧溫侯?!溫侯棄小義,成大義,是天下英雄,奉先既願誓,備也敢誓,定匡正漢室,誓誅曹操!」
說罷接過匕首,便割了血滴入兩杯酒中。
關羽急道:「大哥!」
「二弟不可多言!」劉備道:「備也不能棄小義而忘大義,今日這酒必喝,這誓必立!來,奉先,請!」
「請!」呂佈道。
二人一飲而盡。
關羽臉色很難看,又退回了原位。
「你我二人若合力同心,豈懼他曹操?!」呂佈道:「那曹操不過是趁勢而起,若論賢德,豈能比得上玄德!?」
劉備心中微驚,道:「曹操是天下英雄,備拍馬不及,豈能比得上?!」
「玄德不過是未遇風,無能化風,他日若有風,定在曹操之上。」呂佈道:「他日玄德若成事,還望給布一席容身之地!」
「奉先實在是高看備了。備還需說,奉先他日若誅曹操,侍奉天子,還望給備一席容身之地呢。」劉備道。
兩人笑了,至於各自心中念頭就不可知了。
劉備道:「奉先既已存此誓,想必已有圖曹之策?!」
呂佈道:「前番曹操令皇叔攻袁術,存的便是圖我等三人之意,袁術短視,欲結我,而圖玄德。然,若玄德敗北,曹操必圖我與袁術,前番,袁術本欲與我結為兒女親家,布一時同意,后又懊悔,將女搶回,袁術定惱恨於心。」
「然而,我們三人在此相爭,卻遂了曹操之心,」呂佈道:「我悔婚,袁術必惱,然,曹操欲圖我等,我等自當放下一切,先共抗曹操為是。若不然,曹操麾師東向,劍指天下,我等生死是小,若敗,漢室何存?!天子何存!?他日又有何人可約束曹操,尊奉天子?!」
劉備道:「奉先所言甚是,自當如此!奉先號令,備當尊從隨後。」
「多謝玄德。」呂佈道:「如此,布也能枕而無憂,若再夢見天子,也可稍有辯解一二,不然實無顏相對。」
一時話畢,又有侍人奉上茶。
劉備去小解,關羽跟了出來,急道:「這呂布其心不小,這是逼着兄長盟誓啊。他到底想做什麼?!」
劉備沉吟道:「盟誓事小。然而,我在意的恰是呂布怎會有這變化?!」
便有盟誓,他日呂布實在不濟,他違之,也有理由。或是呂布敗死,人即不存,盟誓自也無甚緊要。
所以劉備更在意的恰恰是呂布因何而變。
倘若呂布有雄心壯志,再有賢才,以成事,他日……
「今日這呂布的確很會強辭奪理,並且,變化極大,雖顛倒黑白,然而,那姿態,十人謙恭,十分不像他素日所為。」關羽道:「難不成往日真的小看他了?!」
劉備搖首道:「二弟可見那呂嫻一日隱而不語?卻淡定若斯?!一介女子聞聽天下事,不驚不怒不懼,並不變色,可稀奇否?!」
關羽一怔,道:「其女並非謀士,況陳宮也未發一言。」
呂布向來不怎麼聽陳宮的話。所以劉備搖搖頭,對張飛道:「一會兒三弟可稍試一番女公子,只是要有個分寸,畢竟是女子。」
張飛道:「兄長放心,我定要叫她有話說。也好試試她的深淺。」
呂布是因她而順勢送了馬匹,又送糧草,又備席相勸,劉備心中着實難安,心中所慮,便是呂布因何而輕財物。
若呂布也會韜光養晦,他日這天下可又多了一匹難以爭的猛虎。
關羽道:「兄長忌憚呂布否?!」
「呂布匹夫耳,然匹夫竟也有此言,」能說出這麼多的大道理,又看出這麼遠的戰略,劉備深以為恐,道:「他身後之人,便極為可怖。」
「兄長疑心是呂嫻?!」關羽道:「小小一女子,不能罷?!」
劉備不再多說了,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自己一展所向,也不知到猴年馬月了。
張飛道:「兄長且安,待一會,我為兄長試試那女公子。」
三人商議定了,方才從茅側中出來。
呂布笑着看向呂嫻,呂嫻看着他瞪圓的眼睛,笑道:「表現的不錯,今日爹沒有生氣,很不賴。」
「可打幾分?!」呂布自豪的道。
雖拙劣,但至少是進步了,呂嫻笑道:「七分。」
「只有七分?」呂佈道:「我已儘力了!」
呂嫻笑道:「爹不要自滿,後頭還有好戲呢,倘一會急怒,便可數數。切不可動怒,昨日與你說的,一句也不可忘。」
呂佈道:「我知道了。」
「七分已經很不錯了。」呂嫻安慰道:「以前爹可曾有這種時候?!」
呂布想了想,搖了搖頭,若有所悟,道:「以往他人行之,布只被耍的團團轉。」
你知道就好。能悟出來,也是不容易啊。
看來呂布雖蠢,但也不是看不出機鋒。
呂嫻欣慰的笑道:「與號稱仁義之人周旋,自也要以仁義還彼之身,方可不被人比下去。公台,你說是嗎?!」
陳宮輕笑,道:「女公子當真是好一雙毒辣眼眸。」
「不及公台,早早看出劉備並非是真仁義之人。」呂嫻笑道。
呂布看看陳宮,再看看呂嫻,抓耳撓腮的。
陳宮看呂布急,便笑道:「依我觀之,劉備實與曹操同一類耳!」
呂嫻笑着豎了大拇指,為呂布解惑道:「曹操本是殘忍之人,卻壓抑天性,用禮賢下士為皮而謀,而劉備,不喜怒於色之人並非不是真的不喜不怒,卻壓抑為之,是為何呢,爹就沒想過?!無非是用仁義做羽毛,養己之名,以招天下賢士與人心,若論演功力,我爹不及他們,然,若論真心,曹操與劉備皆不及我父,喜是真喜,怒是真怒。」
呂布聽了若有所思。
張遼和高順也笑了。
「難怪公台前番幾次讓我殺劉備。」呂布悟道。
陳宮點點頭。
「只是為何不能再殺之?!」呂佈道:「現在是多好的機會!」
「不可!」陳宮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主公若要天下,便不能擔一個殘殺忠良的名聲。」
呂布的名氣想洗白已經極難了,還很強辭奪理,倘若再添一項,以後便是殺了劉備,還是被天下人所殺。
呂佈道:「倘他如此,徒之奈何?!」
「殺不得,留不得,這的確是最難辦的地方。」陳宮笑道:「卻也不能不容他,且將他綁上同一條船吧。」
陳宮笑道:「依我看,女公子必有良計!」
呂嫻噗哧一笑,道:「公台明明也有,卻又不說,只賺我說。」
「宮說,主公不聽,」陳宮笑道。
呂布看看二人,道:「吾兒,你倒是說啊……」
「剛剛父親表現的不是挺好嘛,」呂嫻笑道:「我只一句話。」
「走完他的路,讓他無路可走!」呂嫻道。
陳宮捻須輕笑,看着呂嫻。倘若沒有呂嫻,此定不成。然看今日主公所表現,其實,是大有可為的。主公旁人的話他聽不進去,但對這唯一的愛女,是言聽計從。況且女公子向來有法子治主公。古靈精怪的。
張遼噗哧一笑,哈哈笑了起來。便是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順也目瞪口呆了。
呂布聽了卻並不笑,若有所思。
「逼他盟誓,是因為劉備這個人十分愛惜自己的名聲,他日他若棄我父而去,可,然,若說在戰場之上,叛我父,他不會!」呂嫻篤定的道:「不過平日裏,有張飛,他甚愛之,張飛此人,若有機會,也許會再來奪徐州,所有直率之人,其實,都是有意為之。」
「張飛?」呂佈道:「不過是一粗莽之人。」
「非也,父親看人不行啊,張飛這人,粗中有細。」呂嫻道:「他正為丟了徐州暗自惱恨呢,深恨父親,別說一個小小的盟誓,他絕不會放在眼裏,更不會遵守。」
陳宮笑道:「女公子看人,實為精妙!」
「既不遵,為何還要逼他盟誓?!」呂佈道。
「父親既打了漢旗,以後,他劉備便不敢在戰場上叛父親,有這個保障,就夠了。」呂嫻笑道:「在戰場上他若助曹操,或袁術,便失了義名,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東西,他死也不會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