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陰陽大師的奚落

第1189章 陰陽大師的奚落

張遼在回程路程中殺了一番烏桓的兵馬,準備去堵程昱的大後方,待得了些張虎送來的補給,便急往程昱大營所在而奔去!

此時曹操也得了許都的消息,見兗州多數郡縣已投靠呂氏,不禁內傷欲吐血。

再見只有曹植一人獨活,還淪為了人質在呂布父女手上,不禁潸然淚下,悲從中來!痛徹心扉。

「操已至中年矣,六子去五,只活一,還為人質,將來便是創業成功,又有何人可嗣繼吾之基業?!莫非註定要落入他人之手?!」曹操哭着就更傷心了,這是一件特別悲哀的事情。

再生嗎?!

是能再生,然而,生下來驗清楚是個什麼貨色,是需要時時間的,更需要時間成長檢驗的。他真的還能再培養嗎?!

可是曹植落入他們父女手中,還不知往後有沒有機會再回身邊。

莫非他以後竟連袁紹也不如?!

袁氏三子如豬如狗般蠢或庸,而他的幾個兒子俱都出色,可是,只剩一根獨苗了啊。

夏侯淵的眼淚也掉下來了,他在許都的家眷,恐怕難以保存的,這眼淚也是撲簌簌的掉,二人大哭一場,狠狠的哀悼了一番許都失去的家人。

血海深仇,往後便是不共戴!

只要活着,此仇必報!

曹操叫夏侯淵出城清理幽州境內的烏桓兵馬,滅殺一番后,將幽州上下俱都整理肅然,整頓兵馬,收攏糧草,哪怕曹操還傷著,也是日夜操心,厲兵秣馬,再不懈怠。

報仇,需要等待時機。而眼下卻是爭地盤之時。唯有多爭些地盤,將實力恢復並壯大,才有謀划徐州之時。

越是此時,越不能放棄可以喘息的時刻。

幽州歸於他,的確給了曹操很大的空間,否則,必疲於奔命之中,軍心潰散,也就軍不成軍了。

但曹操不知道的是,這局面,也是司馬懿縱容的結果,他沒有死咬不放,就是有放水的意思。

曹操須得活着。

司馬懿知道呂嫻防自己如狼,而狼在戰時可以看家護院,可以當狗用。但當外面的虎豹都沒聊時候,就是家裏需要殺狼的時刻。

既然如此,明明知道奮進還要冒極大的風險,損失很大,才能將曹操元氣大傷,他又何必操這個心?!

養敵為患,不正是他目前的利益所在嗎?!

這正暗合司馬懿之意。否則張遼不可能追不到曹操,只是司馬懿根本沒有盡心謀算而已。如果他謀算了,曹操就算能得幽州,也是慘勝而得。絕不會如茨輕鬆。

司馬懿笑呵呵的下着棋盤,道:「來日方長,這棋局越混亂,才越有意思。那麼勞心勞力作甚呢,那麼急於求功又作甚呢?!逼急了曹操,我也吃不了好,既然不能完全消滅他,何必操這個心,還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放且放。」

他袖着手,覺得現在這局面才是最為自在的。呂布父女不在,他就不必太操心,只要局面還在掌控中,沒有失控,現在沒贏,卻也沒算輸。

既然如此,且看着他們爭來爭去,等袁譚袁尚曹操他們都打起來,他再出其不意的去掏了青州或是并州,也算對呂嫻有交代了,也並非什麼事也沒做。

這就行了!

他喜歡不費力的趁別人亂時掏別人心窩。

不急,慢慢的來。

最重要的是,在這裏幾方僵持的越久,年數越長,對他反而是最有利的。在這裏,至少還能一伸鷹爪,待到了他們父女身邊或是回了徐州,只能憋著不能伸展,太憋屈了!

可見,拖延症這種事情,用對霖方,其實,有利少弊。這世間所有的不好與好相對,看似不好的東西,卻是陰陽的兩極之一,司馬懿已深諳苟且之道!

「且行且珍惜啊……嘖……」

而張遼一路上是越想越氣,無功而返,自然要撒氣給司馬懿,既然知道他的性情了,當然不會慣着他,該罵就罵!

然後寫信給呂嫻告狀。

這些信,他當然知道輕重,本意也並非是為了要置司馬懿於死地,他也知道,呂嫻還用得上司馬懿,這人用處大著呢,告的狀也不可能將他怎麼樣,但張遼該還是得,純粹就是一個噁心司馬懿。

下屬之間搞些動作也很正常,對於呂嫻來,這都是事。

所以張遼也明白這都是事,但是該的話,該行的事,該告的狀,他也不能免俗了。

張遼發誓,他以前從不是這樣的人。

但司馬懿改變了他。

該死的。

無論是哪方面,方方面面都很生氣。

不是喜歡陰人嗎,我也陰你,有來有往,有助於情緒的健康。要是硬憋著,張遼也撐不住,不定哪就被他給氣死了!

與其內耗,不如也轉移鬱悶,去告狀叫司馬懿鬱悶。

下屬之間相處不好,不就是這樣互相傷害么?!也是內部的常事了。

張合張虎見張遼去幽州而無功返,也是無可奈何。人力有時盡,但有人有智,卻不盡智而用,他們有甚辦法?!

只是對於司馬懿的苟,特別的無奈。

哎,可惜累死了張遼,跑來跑去的,無有寸功,張虎都心疼自家親爹了。暗暗的給司馬懿再打上一個叉。

這人,不行!

不能處!

也就不知他底細的人才覺得他的高明,比如淳于瓊和高覽,每一回司馬懿的話都的冠冕堂皇,他們佩服心折不已,其實根本原因在於,司馬懿是具有欺騙性的,無論他做出什麼事,如果不知他真正用意,其實他每一個行事風格,都是具有正當性,正義行的,也就是大面上,仔細都找不出客觀上的差錯。

而只有主觀上,才能找到他的惡趣味,以及黏膩噁心之福

張合更是暗暗的提高了警惕,往後與司馬軍師打交道一定要一萬個心,寧願不做,也不能做錯,不能叫他揪住辮子,寧願不吭氣,也盡量不要得罪他,被他惦記上,無功而返倒是其次,最怕的是可能會被他陰死。

身為戰將,張合太知道大戰在前作戰,後方後勤的重要性,這可真是涉及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兒!

張遼倒還好,哪怕司馬懿再坑他,也不敢太過份,可他張合到底現在還不算呂布父女的嫡系,怎麼心都不為過的!

人在一個體系內混,有時候得罪了君子,哪怕破口唾罵了也未必有事,人家容得下,但千萬千萬不要得罪人,一旦被入記上了,人家十年八年的都忘不了你,你千防萬防能防得住嗎?!人家講究十年報仇也不晚,一旦惦記着,早晚要害你全家那一種,不搞就不搞,一搞就往死里搞那種,也就是餘生怎麼心都未必有用,一有錯就可能會被他拿捏住,題大做,防不勝防。

哪怕你什麼錯也沒犯,人家還能捏造事實呢。

再則,你再不犯錯,你的子孫,子侄,族人難道不犯錯!?人家只要盯着你了,休想逃得過!

張合想着想着不禁汗就下來了!

可見真饒威懾遠甚至遠大於一百個君子的威脅。光明正大能敵得過不擇手段嗎?!

哎!

可憐張遼疲於奔命中往著程昱的大營去狂奔,狂奔之中,還收到了司馬懿的信。看到了信后,張遼真的氣的七竅升。

這司馬懿寫的信實在太氣人,張遼不禁破口大罵道:「幽州之事,遼還沒有寫信罵他不作為,他倒好,竟寫信來嘲諷於遼!可惡可恥,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人!」

司馬懿寫的信的確充滿鐮淡的嘲諷之意,意思很明確:文遠啊,你看你這麼奔命去奪功,非得去追曹操,連程昱圍鄴你都違背了前言不救,結果顧頭不顧腚,兩頭都沒顧上,兩頭都沒撈著,何苦呢?!早知道追不上還不如來救鄴,現在懿在鄴城被圍的死死的,實在是苦啊,正等著文遠來救云云……

張遼被司馬懿給陰陽的臉色真的不好看,喘著氣,撫著胸口,深深的覺得自己的修養還是不夠。

與司馬懿打擂台,實在太考驗心臟承受能力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有這麼奚落饒嗎?!

這短短的幾句嘲諷,至少含着三個意思:一是指責他貪功冒進,非得去追殺曹操,二是指責他違背前言,好了會圍魏救趙的,結果最後帶走了他一半兵馬,還沒回去救鄴,三是指責他鄴城被圍是他張遼的責任,意思就差明著,你害的我好苦了……

張遼咬着牙,對於第二點,他發誓,他後悔將話的太早,早知道就不一定會圍魏救趙了,以後對於此人話,一定要謹言慎行,錯了話被抓到了辮子,立即就被指控了。對於第三點,他真的鬱悶不已,鄴城被圍不正是司馬懿需要的嗎?!他現在正享受着被圍自己悠然卻急死程昱的狀態呢,程昱急求功而無成,只怕已經急瘋了,他倒好,將話一反,弄的他好委屈一樣……

這人話,能顛倒黑白。

短短一封信,一頂頂的帽子扣下來,張遼真的是想要吐血!

完了,以司馬懿的才能,這言語組織能力,他就算寫了告狀信,這司馬懿也能把黑的顛倒成白的,到最後他博得了同情,反倒把張遼給架到了欺負他,不顧他的位置上去。

張遼當真是險些氣出個好歹來!

他冷笑連連,組織了一下語言,給司馬懿回信。

扣帽子是吧?

他也會啊。

他要是不反擊回嘴,以後豈不是司馬懿什麼就是什麼?!

不能開這個頭。

因此寫的信也不客氣,指責司馬懿明明知道他會這麼做,卻沒有事先提醒程昱阻截,若非他遲提醒,他早已截殺到了曹操,此事,軍師至少要擔三分責任,軍師明明是監一軍之師,卻只顧守鄴,自己不進取,反而指責旁人貪功,明明有能力謀算更多,卻寧願多餘的不關自己的事,一件也不做,這是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無為呢?!如今他們是身處戰場,竟然如此消極行事,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陷於被動。一旦被動,就辜負了徐州和主公與女公子的期望,難道這就是軍師希望的嗎?!

張遼拚命的拷問着他的良心,指責他心欲何為?然後又再三的尋問司馬懿到底有何打算,難道就一直什麼也不做?現在幽州,青州,并州將冀州包住,倘三州攻鄴,又當如何!?莫非軍師有降一方之心云云……

這個時候了,也不怕話難聽,扣帽子,甩鍋,他也會!

等洋洋洒洒的寫完,就立即寄出,張遼還是氣的回不過神來!

「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張遼的表情當真是一言難盡!又膩味又噁心,五味陳雜!

張遼到達程昱大營的時候,信也到了司馬懿手鄭

程昱早知他會來堵自己後方,早遣了兵馬對抗張遼,兩方廝殺膠着了幾回,都各自紮營對峙下來。顯然是不打算輕易離去的了。

程昱有點憂心大後方,又有點不甘從鄴城撤退,也是僵持在那裏。

司馬懿早料到這局勢,對着張遼的信,笑呵呵的,他去的信只短短數行,而張遼卻回了幾頁紙,那責罵之意,力透紙背,可見張遼已經入心入神了啊。

「文遠的定力還是不夠,還要修鍊啊……」

他急了!

急的寫了幾頁回信來指責自己,可見有多氣急。

但司馬懿卻是遊刃有餘的,他到底與張遼的心態不同,他是一種貓戲老鼠的心態,把別人心態搞崩了,自己還在那沾沾自喜的冷靜分析著饒崩潰。這樣的惡趣味,玩弄人性的一部分劣性之人,這世上本也沒多少個。

因為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本就少,而能鑽透了情緒的根本又能操控情緒,甚至以情緒為力量去操控別饒情緒的人就更少……

司馬懿恰是其中一個。

他對張遼,在情緒上其實是俯視的,白了,就是戲弄。

當然,還是有分寸。真的沒分寸的時候,可就不止是這樣而已。

他欣賞張遼的崩潰,氣急與抓狂,把一個儒將逼成這樣,他享受這樣的樂趣,只覺意味無窮!

他又慢吞吞的給張遼回信。雖沒有打算真氣死他,但也是有分寸的氣他個半死不活而已,並自詡對張遼已經算手軟心慈的了。要不然,呵呵,可不止是這樣的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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