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回 黑王(四)

第七百八十八回 黑王(四)

那女人沒說話,在櫃枱桌子上放了一把貝幣,龍老三摸過來點了點,剛好五貝幣。龍老三為那女人選布,而那女人坐在靠門的一邊,斗篷始終沒有取下來。

女人反向坐着,目光看着門外,而且斗篷還戴在頭上,當龍老三看她時她也偏著頭似乎看了龍老三一眼。

「奇怪的女人!」龍老三搖著頭嘀咕著,繼續取布。

當龍老三將布包好后,那女人還在反向坐着,面向門外看,不知有什麼好看的。

如此,當他交給女人包好的布時,女人才接過布,然後默默的走了。

第二天晚上,那女人又來了,依舊不說話,依舊反向坐買布,依舊默默的離開。

第三天,黑道長來這邊辦事,提前來了一天在龍老三這裏看看,龍老三便跟我說起這事。

「你……別整天沉迷賣布賺錢,自己學的本事倒忘了個一乾二淨。」

那時候的老三還是個半吊子,他和黑道長有些不同,入行的目的是為了學功夫,像傳說里那樣飛檐走壁行俠仗義,但陰差陽錯的拜了個陰陽先生做師父,武功沒學會,本事也學了個似是而非,到後來黑道長都沒搞懂當初他是怎麼和他們這些人混到一塊兒的。

「誰說我本事都忘的一乾二淨了?我也偶爾跟活好吧。」龍老三把那羅盤拍在柜上跟黑道長狡辯,他說的接活無非就是白事做法事什麼的小活,和他們這種走南闖北接「大活」的有很大區別。

「那我這次的活就該是你接了,而不用我大冷天的趕馬車來。」說到底還是人家不信他,所以才讓黑道長接這個活。

「這些大混蛋,放着本地的大師不用,請你這個外地的陌生人。」龍老三抱怨道。

「大師?那你應該知道你門口會看到什麼吧。」黑道長說。

「嗯?門口?會看到什麼?」他一愣,反問黑道長。

「所以說你別老窩在這個小地方,你那點本事只夠埋沒個人的。」

「你趕緊告訴我,門口能看到什麼?」龍老三不依不饒的問。

「門口那座房子本就常年不見陽光,陰氣重一些,而且最近陰陽圈子裏流行一種說法,死人能看到生前的光景。」

「還有這種說法?」龍老三不信。

「你和這個時代脫節了,這是圈子裏好多人總結的,隨着舊房破廟的興起,發生的怪事太多了……所以說你窩在這裏太久了,連我這麼懶散的人偶爾都會出去走動走動。」黑道長給龍老三講解。

「照你這麼說,那女人是鬼了?」龍老三終於認真了些。

「你看她的時候就沒仔細觀察過嗎?」

「誰觀察她呀?大冬天包那麼嚴實,沒露胸脯沒露腿,有什麼好看的。」龍老三撇著嘴。

「那你打算怎麼辦?」黑道長問。

「還能怎麼辦?讓我先摸摸她的底。」龍老三拔著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子。

晚上,那女人又來了,帶着一股風雪的涼意。她看到龍老三時腳步停了一會,但還是走過來在櫃枱上放了五個貝幣。

龍老三去忙着裁弄布,黑道長隔着紗簾觀察著,那女人靜靜的坐在角落,從斗篷的正反來看她是面朝前坐着。

沒多久,那女人轉過腦袋看向了後面,是的,她身子沒有動,而是腦袋轉了半圈。

她看到黑道長時明顯頓了一下,黑道長能感受到她看了自己好一會兒的目光,然後才繼續看着門口。

龍老三走近她,黑道長也跟着近前。

「妹子,你……」龍老三在她三步之外停下。

那女人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兩人,依舊在直楞楞看着門外。

「我看你也沒惡意,所以有什麼沒辦妥的事就跟哥說,哥給你弄妥當了。」龍老三繼續說着。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姜家病死的那個媳婦。」黑道長想起了道。

「嗯?姜家媳婦?她不是前幾天埋了嗎?」龍老三不信。

「所以說你要多出去走走,姜家埋人的時候走到一半掉棺了,棺材蓋飛了,姜家媳婦屍身出了棺材,面門見陽了。」黑道長。

喪家埋人時棺材落在地上,屍體面上的白布揭開了,姜家找的是本地另外一個陰陽先生,他直接讓姜家人把屍體放進棺材裏繼續抬去埋了,所以姜家這幾天一直不安生,就有了這趟活。

「還有這事?」龍老三愣了愣。

「你且放心,三天後你就可以安心去了。」黑道長對姜家媳婦道。

那女人起身,腦袋旋轉過來,對兩人點了兩下頭后默默的出去了。

「姜家這些人也真是,掉棺了還敢繼續下葬?」龍老三咬牙切齒道。

掉棺和撞喜是白事裏兩種特殊事件,掉棺指下葬途中棺材掉地,屍體見了陽光,這是白事禁忌。

撞喜是下葬途中遇到接親隊伍。撞喜還好,一般都是紅讓白,讓棺材先行,不然辦喜事的人會撞邪。

「那這事交給你?你知道該怎麼做吧?」黑道長問龍老三。

「知道。」龍老三回答。

第二天,黑道長和龍老三去姜家,據說姜家媳婦下葬后整個姜家都不安生,時常聽到鬼叫人。

鬼叫人,鬼喊某一個人的名字,一般會叫三聲以上。

聽到鬼叫人時千萬莫答應,尤其前兩聲,不然幾天後這人的魂可能會被勾走。

農村裏老人去世時一般會是好幾個老頭連着去世,也時常會聽到有老人說他聽到去世的誰誰誰喊他,那老人沒過幾天也去世了,這就是鬼叫人。

龍老三讓姜家人把姜家媳婦的棺材刨出來,用四根桃木樁子定在姜家院子裏,棺材擱在樁子上,再給棺材周圍點了七盞油燈,將姜家媳婦的牌位放在棺材前面,然後點上香燭。

「把大門上的符撕了。」龍老三指揮着,「你家媳婦的魂被你落在外邊了,找不到自己的軀體,頭七又回不了魂,所以才在門口喊你們呢。」

「這三天別讓油燈和蠟燭滅掉,香沒了就續,三天後再下葬。」黑道長補充道。

這件事基本就這麼結了,當一千老三看到那一堆貝幣時直嘖嘖嘴,「這麼賺錢?」

「你以前接的活那是活嗎?隨便來個三流陰陽先生都會埋人,越是這樣你就越沒名氣,而且多出去走走,別抱着你這一畝三分地,就這一畝三分地上好多人家有活也不找你。」黑道長挖苦龍老三。

「行了行了,你也甭激我,反正現在賣布的人越來越多,生意差了,我早就打算放棄那個店,你跟他們幾個說說,有白活記得叫我,喪事這行我還能應付得了。」龍老三道。

是的,龍老三專門負責白事,只跟死人打交道,對風水鬼怪興趣欠缺,只是他一般都會帶着幾卷古牘,哪怕後來出遠門也古卷不離身。

有很多人在猜龍飛排行老幾,似乎都認為應該排老大,然而都想錯了,老大另有其人,今天就講一件關於龍禾老大的故事。

人們明面上把龍禾老大叫老禾,因為他是官差,雖然只是城裏的三把手,但實權很大,在城裏都頗有影響力,為了避嫌只能如此稱呼。

早些年老禾還是鎮里一個小頭目,基本上忙到腳不沾地的那種,黑道長和老禾去河東呆了兩天,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

老禾住在一院子裏,進去的時候總感覺通風口裏吹進來的涼氣讓人起雞皮疙瘩,龍飛也渾身上下不自在,像是被人盯着。

第二天晚上,老禾回來,他把妻子、孩子支開,他們三個人坐在正室里說着閑話。

「怎麼,遇到棘手的案子了?」黑道長問。

「是個棘手的案子。」他半仰在牆,黑道長和老二龍飛沒敢多問,畢竟是案子上的事,屬於機密。

「前幾天發生了這麼個案子,你們參謀參謀。」老禾說起這個案子。

有人在街東面那屋外發現了幾袋肉,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的豬肉,但把包打開時發現了裏面有一隻手,於是報了官。

仵作把肉帶回去做屍驗,除此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走訪調查了一整天,附近人們沒發現最近有什麼可疑人物,而現場連個腳印痕迹都沒有,更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丟在這裏的,所以案子陷入僵局。

仵作鑒定結果顯示這的確是人肉,但是被沸水煮過,所以死亡時間只能判斷大概是兩天前。

一天後,西面建築的花草里發現一個袋子,裏面也是幾塊碎肉,還有一隻腳,官兵打掃完現場后不得不開會議,其他院子裏別的地方是否還藏着身體別的部位?因為現在能辨認的部分只有一隻手和腳。

「你的意思是包括這個院子?」黑道長問老禾。

「是的,不排除我住的這片院子。」老禾走到窗外,抬手指了指四周。

「後來在東南西北四面都找到了殘肢,唯獨我住的這附近沒有,然而屍體的部件唯獨缺了腦袋。」

「啊?那兇手找到了嗎?」老二龍飛驚問。

「沒有,別說兇手,就連死者身份都沒確定。」老禾慢慢的道。

「還有這麼神奇的案子?」老二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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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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