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回 前世今生

第七百四十二回 前世今生

青王則不同,他是因為太過於憤世嫉俗,於是一道強者為尊的道心使之越走越遠。

誰都知道老祁家瞧不上新娶來的兒媳婦阿采,雖然祁家窮,可兒子總不至於娶個二婚頭的寡婦呀!

可祁家兒子祁強喜歡,他說:「自己三十歲的人了,連女人手都沒摸過,也就是阿采不嫌棄他丑笨,爹啊娘啊你們再攔著,咱家可就要絕後了。」

其實說是「娶」,也不太對。阿采以前的丈夫是病逝,她手裏自有一筆箱底錢,女兒二婚再嫁,娘家人也沒什麼要求,阿采見「公婆」不喜歡她,勸著祁強跟爹娘分了家,從老院子裏劃了一塊地兒,她拿錢新蓋了一處房子,就此和祁強過起了日子……

可這日子過得真不消停,隔着一道院牆,祁家老頭、老太太大嗓門嚷嚷,指桑罵槐,說兒子不孝順。

其實祁強是個懦弱的人,阿采也只圖個安生罷了,丈夫給公婆那邊拎米肉送錢花,她都不做聲,可公婆還是盯着她手裏的錢不放,說她一個二婚女人當家,藏了心眼子,就該把私房錢都交給公婆,方是一心過日子的道理!

可阿采知道人生無常,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會踢腿翻身,她不為別的,只為孩子也得把錢留住。因此幾年下來,隔着牆的兩家人不像是父子兒孫,倒像是冤家仇人。

祁強懶得理睬這些,他爹娘雖然罵個不停,還是認他這個兒子的,至於老婆和孩子,挨頓罵也掉不了幾斤肉,睜一眼閉一眼過去也就算了。

可祁強的兒子小樂樂漸漸長大了,淘氣得厲害,他娘阿采擰著耳朵告誡他少往那院跑,樂樂偏要去「爺爺奶奶」面前鬧騰,趁大人不注意,鑽了進去,將東西亂翻一氣,尋到好玩的藏在衣服底下往外瘋跑,他爺爺奶奶喊也喊不住,手裏摸到什麼就扔出去砸他。

要不是祁樂樂長得和祁強一個模子,祁家老頭老太太早嚷嚷着這是個小雜種了,阿采嫁進來八個月就生了娃,可見是個不省婦道的狐狸精!

祁老頭和祁老太大對媳婦阿採的厭惡也延續到了孫子身上,越是拿孫子當小賊,樂樂越是故意來討他們的嫌,氣得他娘阿采整日哭,日子久了祁強嫌煩,出去喝酒不醉不回來,回來躺倒呼呼大睡,阿采只盼著兒子將來長大上了學,也就能安生些……

可樂樂沒等到長大那天就死了,死在了爺爺奶奶的灶台旁邊。

那天傍晚祁樂樂聞着隔壁傳來的肉香味兒,知道是爺爺奶奶在燉肉吃,他摸進去見灶房裏沒人,大鍋里騰騰的冒着香氣,孩子身量不夠,他半趴在鍋台上,使勁推開了鍋蓋撈了一塊肉塞進嘴裏,又盯准了一隻大雞腿,掐著往外撈,他想拿回去給他娘吃,冷不防後背被死死按住,是他爺爺「拿」住了賊,一邊罵一邊四處尋能打人的東西。

祁樂樂的奶奶順手撿起一根柴火棍,沖着小孫子的屁股和大腿抽了下去,一邊抽打一邊罵:「偷人老婆家養的饞嘴賊,偷到我家來,你偷我家的雞腿,我就打折你這條腿,省得將來出去丟人現眼!」

開始祁樂樂還蹬著腿掙扎,不一會腦袋一歪不動了,祁老頭髮覺不對,把孫子從灶台上拖下來一瞧,沒氣了。

他掰開嘴再看,一大塊雞骨頭卡在嗓子裏,活活噎死了……

阿采死了兒子,她坐在院子裏嚎啕大哭,那院子的公婆一口咬定是樂樂偷吃自己噎死了,可阿採給兒子擦身換衣服,兒子滿身的青紫傷痕,她罵丈夫祁強心狠,可祁強耷拉着腦袋,悶聲說:「你別嚷嚷了,祁樂樂是我兒子,那邊是我爹娘,我能怎麼樣?你又哭又叫的,就不怕別人笑話?」

阿采閉了嘴……

天蒙蒙亮時,祁強揉着眼睛起身,見身旁躺着的阿采背對着自己,一推硬邦邦的,轉到正臉一瞧,阿采面目扭曲,嘴角淌著發黑的血,她兩手死死抱着兒子祁樂樂的屍體,掰都掰不開。

阿采是半夜喝了葯,不知要多麼大決心,剜心碎骨的疼都沒讓她放開兒子,她是捨不得兒子孤零零上路,要陪着他……

一夜間,祁強沒了兒子也沒了老婆,給祁樂樂訂的小棺材沒用上,阿采和兒子裝在一口棺材裏下了葬,也沒佈置靈棚停屍,祁家公婆說娘倆都不是個好死法,留不得,快快埋了,阿采二婚頭,進不得祁家祖墳,母子被埋在了村后荒山根底下……

頭三天祁家挺消停,第四天祁老頭見兒子還是蔫頭耷拉腦的,大罵他沒出息,那娘倆兩個家賊死就死了,那寡婦克夫的命,死了最好!把院牆推了,兩處房子合成一處,倒比先前寬敞多了,有錢有房的,咱挑着好的可心的再娶一個……

祁強沒了主意,他爹娘說啥就是傻,妻兒尚未到頭七,兩家的院牆便推到了。

可沒幾天,祁家鬧起了怪事,祁老太太燜好的飯菜一掀鍋蓋,裏面撒的沙土挑都挑不出來,到了夜間家裏雞飛狗跳,畜生不聽吆喝,牛羊都跳了欄,一家人半夜裏拉牛打狗,慌亂中磕碰傷了不少地方。

院子裏不消停,屋子裏也不消停,祁老太太忽然犯了糊塗,手裏攥著燒火棍滿地轉圈,用力抽打自己的腿,嘴裏嚷嚷着「賠你腿,賠你腿……」誰也不敢攔著,誰攔着她就打誰,說是那就你來賠。

祁老太和雞狗一起鬧騰,祁老頭和兒子顧頭顧不了腳,沒兩天家裏就髒亂得不像個樣子。

祁老太太自己抽出來的傷口化了膿,又腥又臭,她蹲在炕角直勾勾的盯着人,村裏人看夠了笑話,也都害怕起來,說看這癥候倒像是早些年村裏鬧過的那陣黃皮子。

原來前些年村裏鬧過黃皮子「迷人」的故事兒,好幾戶人家都遭了秧,被迷住的人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女,都是脫光了衣服哭鬧,要吃要喝的。後來來了個老道士,從村后抓住一隻黃鼠狼,據說那黃鼠狼可是有道行的,也不怕老道士,昂着脖子比比劃划,說「天道之下自有公平,眾靈也有喜怒,他們不惹我我自然不會找麻煩,他們惹了我,就是有了因果,我為自己報仇,你豈可害我性命?」

老道士也真沒有妄開殺戒,替村裏人和黃皮子做了個協議,村裏人不去」它「的地界上找麻煩,黃皮子也不會進村來再鬧人,後來消停了好多年。

這次突然又鬧起了起來,不知道這祁家怎麼和黃皮子有了牽扯因果呢?

找人來看吧,當年的老道士早已仙游,來的是他的徒弟,也已經是個老道士了,擺開架勢和黃皮子「祁老太太「論理,問」它「為什麼違背誓言進村禍害人。

「祁老太太「蹬著兩條流膿的腿,嘎嘎怪笑,說:「小道士,當年你師父也不敢妄擾天道,何況是你?你問我道理,我就和你講道理:她家媳婦兒叫阿采,帶着兒子一塊兒「住」在我洞府邊兒,娘倆夜夜哭得凄慘,擾了我修鍊!如今那阿采答應給我做媳婦兒,小樂樂就是我的鬼兒子,我黃大仙可比那祁強有情有義,阿采要我來給兒子報仇,我就來啦!」

「這個老太婆噎死了小娃娃,我還沒要全家償命哩,只是傷了她的腿,你要是為這戶缺德人家強出頭,我也不怕陪你玩耍,大鬧上一番,只怕你也擔不了天道懲罰!」

道士聽得緣由,再看祁老頭和兒子都白了臉,吭哧吭哧不辯解,知道黃仙所說非虛。可人還是要救,事情也總得有個解決辦法啊,既然黃皮子沒想鬧出人命,給臉還是得接着,道士順着黃皮子的話,問「它」到底想要如何?

黃皮子桀桀尖笑,說倒也容易,他媳婦阿採住慣了那邊院房,讓他祁家把牆再砌回來,專門供著阿采樂樂娘倆的牌位,房子是阿采修的,她死了不給婆婆家!以後一仙倆鬼就住下了,逢初一十五要燒紙燉雞供著,供到什麼時候?供到祁家爹娘和祁強都咽了氣,阿采和兒子樂樂再去地府找閻王爺評理去,這就不是你人間該管的事兒!」

不知是黃仙「所言有理」,還是道士真「整不了」它,祁家三口人無奈之下,當真答應了下來。

後來那院牆重砌了,擺了阿采和兒子的靈位,祁強也不敢再住,搬回爹娘那邊,活人的村子裏,硬是留出一戶黃大仙家!

祁強之後也沒再娶上媳婦,祁老太太祁老頭連孫子都能下狠手打死了,誰敢嫁他家啊?跟別提還有隔壁的「一家子」。

後來,祁家一旦飄起燉雞的香味,村裏人都知道這是又到了供奉的日子!有如今的肥雞肥鴨供著鬼,當初還不如就給小孫子吃了呢。

祁樂樂在「義父」黃大仙的幫助下,不知多少年後終於來到了地府,閻王判他入了輪迴投了胎,是為青木山的龍華,龍華找到一道長,從而修玄入道,法名「青王」。

青王入仙后,修為越來高,自然得知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從而天仙境入墮,執意而行,肆無忌憚,因為他知道,三界雖好,終究是實力至上,沒有強大的本事,焉能成為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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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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