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回 紅川 不長的命運 （五）
赤羽被接納，成為了蜀山的記名弟子，后因一個偶然機會，深入林中採藥的他被長老遇到，長老念其天賦，招收他為親傳弟子。
就這樣，赤羽從記名弟子越過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一下子成為了核心弟子。他被很多人嫉妒，不僅是赤羽天賦高，更因為他的趾高氣昂，他的不謙虛。
在別人仰望的一段時間裏，赤羽有長老恩賜的仙藥，很快入道為仙，成為了前途無量的仙人。
也許上天也開始嫉妒這位少年，所以想給他磨鍊的機會。不久，長老去鳳麟洲時生了覬覦三聖獸心脈的心思，倒霉的死在了通天教主的誅仙殺劍下。
赤羽得到消息，痛貫心肝，大聲慟哭。他不是哭長老仙逝，而是哭長老付出生命沒弄回自己朝思暮想、視為囊中之物的三聖獸血脈。
失望過度的赤羽一夜入墮，竟喪心病狂的殺了給他送食的外門弟子，然後深知闖下大禍的情況下一把火將屍體連同殿房也燒了。
那外門弟子平時習慣了不敲門去伺候赤羽，那知卻撞見了入墮的赤羽。赤羽怕事迹敗露，這才起了殺心。
殺人放火加逃遁，赤羽的罪行被整個蜀山知曉，立即被除名。在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的重重追殺下，這名人神境九重天的叛逆弟子只好躲在這紅川養傷。
赤羽傷同門，又叛逃，在一路遁走中連連對內門弟子下死手，惹得整個蜀山弟子們直生怨恨，但蜀山九大長老和老掌門並沒有自降身份與之為敵，而是聽之任之。
赤羽的師尊本為蜀山九大長老中的九長老，可惜妄動無明，身死道消於鳳麟洲，老掌門任道遠念其功德，造棺厚葬，以為衣冠冢，又任黃化之為第九長老。
赤羽失師失勢，以為蜀山輕慢不容，故生恨生怨。
其實這一切皆為赤羽自怨自艾自尤，任道遠本想親授於他，使之光大蜀山，哪知竟鬧出事端，老掌門也只好搖頭嘆息。
作為修道之人，如果沒有擔當，縱然天賦異稟，也是不堪大任的。
「區區墮仙，還敢妄自放刁，蜀山有你，怎不蒙羞？」東方小寶叱責著，右手食指凌空一劃，無數紅葉從地面飛起，帶着一束束恐怖的玄劍氣似流矢向赤羽周身穴位射去。
「哼，我赤羽再怎麼說也曾是蜀山的核心弟子，你想舉手投足間便封我修為，未免也太自視甚高了！」赤羽暴喝着，整個身子化為猛虎，一聲虎嘯起，掀出的虎威就凝成一道道罡風，將飛矢的紅葉一一刮飛。
「有意思，既然你樂意為畜，不想做人，那我就成全你。」東方小寶雙手一抬，一道訣印打出，一張完全張開的束縛之網就朝老虎拋了過去。
「縛身禁化網？」赤羽大驚失色，忙一個猛虎打滾，避開了幾米遠，同時虎身一晃，現出原形來。
東方小寶看着臉色不好的赤羽道:「你乃蜀山叛徒，身為墮仙，就要有與三界為敵的覺悟。在我面前賣弄變化之術，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與蜀山的恩怨與你何干，非要你來多惹閑事？你家住海邊的嗎，管那麼寬？」赤羽惱羞成怒道。
「你以為躲在紅川就安全？」
「紅川，不長的命運？身為墮仙，你認為我還會有選擇？」
「先天是與生俱來的，做什麼樣的自己卻是自己選擇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你辜負了你的師尊，辜負了蜀山，也同時辜負了自己。害人害己的不歸之路，受人唾棄的依惰之心，修道靠別人嗎？不是！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凡是真正的強者，都是經過磨鍊的，沒有強大的內心，連自己都無法戰勝，又何能戰勝別人？」
赤羽盯着東方小寶，不爽的道:「你比我小，卻要啰里啰嗦的說教，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當然，對修道者而言，看穿對方知彼此，也不過是六爻卜卦中的常識而已，你除了擁有仙藥喂出來的修為，恐怕連基本的易學都不懂，又何談真正的修道通玄？」
「修道是什麼？是修心，是修德，不是單純為了追求修為去逞兇鬥狠，而是了悟萬物自然道，天地蒼生。身為人神境九重天，你連我隨手一拍的掌力都接得吃力，要知道我連百分之一的實力都沒使出來，你若再心懷叵測，我並不介意一掌拍死你，或是將你縛回蜀山，或是廢除你修為，我給你一晚時間，你自己選吧？」東方小寶言畢，身子一閃，便出現在了坡頂上。
他並不怕赤羽逃之夭夭，如果這個墮仙一心想走邪路，那便是無可救藥的人，他不會在乎一名自甘墮落的廢物。當然，他相信赤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畢竟這紅川再美，也是繁華落寞，一個人的命運盡頭，終究想再長再好。
東方小寶坐在大紅的葉傘下開始盤腿打坐，心無旁騖的他又豈會被世間雜念紛擾。身心與整個紅川相融，自然大道無礙，屬於七絕天七位一體的通靈之悟，天神境的修為自如溢顯於身，連他周圍的紅葉都無風自動起來。
「好自然的坐境，好強大的仙韻，這就是實打實的修道者嗎？」坡下的赤羽用元神的意念感受着坡頂的打坐氣息，有些駭然道。
他從來沒見過打坐如此玄妙的人，彷彿整個紅川都在無形之中被東方小寶吸引，置身於紅川中的自己好似不再單純，而是被天地萬物不知不覺牽引，以致帶入屬於這人的悟境之中。
「好恐怖的感悟力，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天賦驚人的修道者，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唉，我就是那抱殘守缺、沾沾自喜的井底之蛙啊！」赤羽用無比複雜的心情看了眼紅葉滿坡的山上，有些生不起嫉妒之心來。
由於和冥河老祖打鬥是透支過度，東方小寶的玄氣到現在並不充盈。在生死戰鬥中經歷一番體悟，修為很快得到了提高，身上被波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恢復……
天漸漸暗了下來，夜幕降臨，紅川也就成了黑川。東方小寶渾身散發着淡淡的的光韻，宛若螢火蟲附身，月光瀉灑下來，透過樹縫落於其身，那是月紗的庇護，天地一切都皎潔起來。
月之華逐漸斂去，晨曦迎來的曙光讓恢復更盛的東方小寶終於睜開眼晴，去感覺萬紅的蘇復。
東邊天開始害羞的微紅，一抺霞起，越來越大，隨着時逐愈加的紅亮。吃力爬升的朝陽射出一束束希望的光束，又是一個好今天。
明天會更好，但明天永遠不會到來，人只會活在今天，活在當下……
「你沒有逃？」東方小寶看着不遠處的赤羽問。
「逃了這麼久，我已經厭倦，再說也不可能永遠的逃下去。」
東方小寶點了點頭，道:「看來你並沒有完全墮落，只要有心贖罪，就會有救。」
「你說的不錯，可這傢伙爛到了骨子裏，根本就沒救了。」一名青年男子突然出現在紅梢頭，冷冷的盯着赤羽道。
「你……你是蜀山的天生水？」赤羽有些畏懼的打量著穿束極簡極凈的青年問。
「不錯，十大核心弟子被你殺了兩位，這恐怕不是你太強，而是他們太弱的緣故。按理說他們的死自有六長老和七長老操心，怎麼也輪不到我這個素未謀面的閉關者來啰嗦。可他們都不想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無處伸冤的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就找上了出關的我。我想，既然我們有緣相見，我就勉強代表蜀山了卻這段恩怨吧。」
「既然被你找到，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赤羽道。
「你的確無話可說，也該死該殺，因為讓蜀山蒙羞，就已是大罪，你不思悔改，還濫殺妄殺，逃避責任，實在是丟盡了核心弟子的臉。」天生水道。
赤羽低下了頭，羞愧難當。
「上天有好生之德，殺人本不對，殘殺同門就更大罪了。然赤羽昨日聽我言語，夜思一晚，已有悔過之心，我正欲帶他回蜀山讓老掌門按規矩論處。天生水既為他昔日師兄，就待他回蜀山再追究吧。」東方小寶道。
「你乃東方世家的人，管不了我們蜀山的事吧？」天生水不悅的道。
「修道本不易，赤羽作為蜀山弟子，入墮已是正邪之分，但事關整個蜀山，我還是希望由老道門親自論處，否則對害者和被害者都不利，又怎麼能做到天理昭彰呢？」
天生水聞后，並沒有立即發表意見，而是思索再三后，才嘆息道:「此事實大，的確不能私了。我作為大師兄，長年閉關，疏於對師弟的管教，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此番出來，本就為了親自了結他，但念在你是七絕天之一，我可以領他回蜀山接受公審，不過你要保得下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