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回 紅川 不長的命運（三）
關於攆鬼，華龍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以前遇到這樣的事，大人都讓小孩子避開，怕被嚇到。
可是那天晚上，父母忙着幫忙，也就沒有管龍華，於是他就躲在後邊觀看。
只見風雲先生用刀子在棺材雞的脖子上劃了一下，就看見雞脖子上開始滴血，可那雞卻還活生生的！
那邊村裏的精壯男子們都各自拿着事先準備好的東西，跟着風雲先生，手裏敲打着簸箕，抖動着銅鏈，嘴裏喊著話，就開始繞着老人呆過得屋子走。
那天晚上，一切都順利的進行着，可是當人們走到院裏西邊的一個角落時，男人們打算到老太太生前最喜歡坐着曬太陽的鞦韆周圍走上一圈。
忽然，滴了不少血快奄奄一息的大公雞一下子發出了凄厲的嘶鳴聲，當時事發太突然，人們都被嚇了一大跳，只見那公雞掉在地上，一邊凄厲的撕叫着，一邊不斷的掙扎。
這時，那老太太家養了多年的狗兒也突然對着角落裏的鞦韆叫了起來。這還不算，那老太太家的狗一叫，整個村子上下的狗兒也跟着叫了起來。
突然，不知從哪裏跑來三隻大狗，繞着鞦韆周圍不斷狂吠，但又好像害怕什麼東西一樣，邊狂叫着邊往後退，那公雞也愈加掙扎的厲害。
情況出現的太突然，人們都沒反應過來，過了一盞茶功夫，人們才回過神來，男人們連忙上去趕走了幾隻狗。
這時，那鞦韆竟然在沒有風的情況下自己動了起來，就好像有人坐在上面搖動一般，「咯吱咯吱」的聲響弄得人們心裏直發毛。
那幾隻被踢跑了的狗忽然又沖了出來，離著鞦韆一米多遠更加激烈的狂吠，公雞也長長的撕叫了一聲，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老太太的鞦韆正好擺放屋檐旁的古樹下，剛好屋檐上掛着一個燈籠，有點發黃的燈光就那樣照在了鞦韆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那「咯吱咯吱」晃動的，大家心裏都慌了。
「娘啊，你要是有什麼沒了的心愿，可以給我託夢，您走了就走了，就不要再嚇家裏人了。」老太太的兒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着說道。
沒想到話音剛落，那鞦韆竟然自動停止了搖晃，幾隻狗也漸漸的不叫了最後都走開了。
村裏人們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家人從屋裏端出一個火盆，嘴裏邊說邊燒起了一沓沓的冥錢，隨後點了香分發給了攆鬼的男人們，男人們都給老太太燒了冥錢，上了香。
可奇怪的是，那些插在搖椅前香爐里的香竟一亮一滅的閃了幾息，隨後也就恢復了平靜，後來父親讓母親帶着龍華回了家。
幾年後，偶然和家人說起那天晚上的事，母親告訴龍華，說後來那老太太的兒子第二天晚上真就夢到了老太太，老太太說自己編了很多的籮筐，讓兒子拿去賣了換些錢補貼家用。
老太太兒子又對家人們說了，家人都說夢是反的，於是趕緊將老太太的鞦韆拿到了墳前燒了，後來那人家到也還順利，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東方小寶猛然醒來，好像是被冷醒一般。額心的玄鈿已隱去，如同凡夫俗子般的他吃力的從紅葉鋪就的地毯上爬了起來。
「紅葉大川？想不到我會來到這裏，好像父親提過，是哪裏來着呢？算了，反正這是真實的世界，待身體恢復，飛出去就再輕鬆不過了。」東方小寶暗自想着，然後向斜斜長坡的彎延小徑走去。
「層林盡染，滿眼盡紅，咦？有赤血的氣味！不，這是獸血之味，看來是山風將腥味吹了過來。不對，只有微風，血腥根本不該這麼濃，看來有不懷好意的人隱藏在這紅葉之川中。」東方小寶有一絲警惕的想着。
紅葉飛飄，讓東方小寶有着享受紅川世界的心思，隱隱不安的靈魂悸動，使他暫時壓制了欣賞美好的願望。
「你就是打擾紅川安寧的入墜者吧？」樹上坐在杈間的紅衣男子唐突的問。
東方小寶抬起頭，看着與紅葉一體的青年男子，好奇的道:「紅川內的捕獵者嗎？邪魅墮仙！」
「我只是在紅川修行，順便在肚子餓時滿足一下口腹之慾罷了。」青年道。
「我可不這麼認為，因為你喜歡獵殺小動物，這類殺子行動，是很殘忍的吧？你有一顆殘忍之心，看見我的時候，是動了殺心吧？因為我剛才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是嗎？那還真是抱歉，我的失禮一定讓你感到很困擾吧？雖然沒有那個必要，但我還是冒昧的問一向:我可以殺死你嗎？」青年人畜無害的道。
東方小寶淡然一笑:「我拒絕，因為我還不想死！」
「這可由不得你！」大紅袍青年倏然從枝杈上飛了下來，雙手凝掌一拍，金黃色的掌印遠遠的擊了過來。
「這不是『飛金凌空掌』嗎？」東方小寶愕然叫出聲，雙眉頓時緊皺，「呼」的運掌一擊拍，就和凌空飛來的金掌轟在一起齊。
這青年乃赤羽，是蜀山附近村子的人，只因入墮為仙，故藏匿於此。
赤羽的村子裏存在着一座不小的祠堂，這座祠堂里供奉著一位老人。
那些年世道大亂，草寇出沒，正所謂亂世必有異。赤羽所在的村子，就發生了一件靈異事件。
村子裏七十九歲德高望重的赤老爺子終於還是沒熬過那年的冬天，去世那天正趕上天降大雪，彷彿老天爺要讓這大地為赤老爺子服喪。
赤老爺子在村中的威望無人能及，他的逝去對村子算是一個打擊。因為無論誰家有個婚喪嫁娶，都會邀請赤老爺子做主事人，儼然就是村裏的大家長，就連村長對老爺子是也恭恭敬敬的。
赤老爺子一輩子都為鄉親們活着，村子裏的路是老人用半輩子積攢的棺材本修繕的，河邊的橋是老人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堆起來的。自己種的菜，自己留下少許，其餘的全都分給鄉親們，就這樣行善積德一輩子。
赤老爺子去世是村子裏的大事，村長及村裏幾位老人決定要大辦白事，一切費用由村民集資，讓赤老爺子走的風風光光。並且牌位可以進入祠堂內，享受村民香火祭祀，這在當時的農村是最大的榮耀了。
待一切用品準備妥當，全村服喪，每個人都在赤老爺子的靈柩前磕幾個頭，等全村人都禮拜之後，已經是傍晚了。
大家吃過酒席之後也就各自回家了，只留下幾個親屬在靈棚里守靈。
深夜之中，赤老大一邊給自己的父親燒着冥錢，一邊念叨著：「爹啊，到了那邊別捨不得花錢了，你看全村的老少爺們都給你送錢，想吃什麼就去買什麼，想穿的衣服也要捨得花錢買來穿。」念叨幾句后，赤老大自己已然是老淚縱橫，彷彿想起來了老父親年輕時過的苦日子。
幾個孫子輩的也在一旁低聲的抽泣著，不斷的往火盆里扔著冥錢。
又過了一個時辰，赤老大的倦意也上來了，畢竟自己也是近六十的人了，精力不如從前，實在是熬不住了。囑咐了幾句小輩的孩子，讓他們繼續燒冥錢，自己就回屋子緩神去了。
幾個小輩的孩子也不說話，每個人都是一臉悲容。
突然，前院大楊樹上傳來一聲烏鴉的叫聲「呱呱，呱呱」幾個孩子對着前院的大楊樹看了看，又對視一眼，誰也沒說什麼。
「唉！」一聲沉重的嘆氣聲從棺材裏傳出來。頓時，靈棚里的空氣就寒冷了許多，幾個小孩都瞪大了眼睛，朝着棺材看去。有個膽小的孩子，已然是打起了哆嗦。
「唉！」又是一聲嘆氣聲傳了出來。這次這幾個孩子直接嚇得撒丫子就跑了，一邊跑，一邊喊:「詐屍啦，詐屍啦！」
赤老大猛的被叫聲驚醒，一聽是詐屍了，趕忙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院子中，只見幾個孩子躲的離棺材遠遠的，一臉驚恐的看着棺材。
赤老大走近棺材，仔細的看看，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朝着那幾個孩子說道：「瞎咋呼什麼？沒事也得讓你們給嚇出事來。」說完自己撿起地上的冥錢又燒了起來。
剛燒了兩張，就聽見一聲嘆息從棺材中傳出來。這下把赤老大也嚇住了，心裏暗道自己的老爹真的詐屍了不成？自己也活了近六十年了，村裏的喪事也經歷了不少，還從來沒碰上過這事兒。
這要傳出去，讓村裏人認為自己老爹死了要作妖，這可不好聽，來不及多想，把手裏的冥錢一扔。跪在棺材前面，咣咣的磕響頭。
赤老大一邊磕一邊說：「爹啊，我知道您不容易，年輕時沒少受罪，這老了該享福了，到是壽命到了。您看這孫男娣女的都在這兒，您可別給他們嚇壞了啊。」
他說完，就繼續的磕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赤老大這幾句話好使了，還是剛才大家都幻聽了，總之那個嘆息聲音沒有再出現。
赤老大也不敢在回屋休息了，就這麼在靈棚旁邊找了個木樁子，身子一歪靠在樁子上打盹，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