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回 逆境生

第六百五十回 逆境生

拾柴燃火,青煙裊裊而起,在這異陌之境,倒是多了一分奇狀。

茫然中貿然升火,這是犯了大忌。武次第不是無知者,但為了儘快尋得人跡,他只好抱着嘗試的態度。

在溪流中將死狼一一剝皮處理乾淨,便架起支架烤起來,當油香「嗞嗞」作滴,肉味撲鼻而至時,他終究是失望了。

人跡罕至的異境是否藏着兇險,他已盡情拋諸腦後,自顧自的用熟肉填充著餓肚。

辟穀術也好,仙體也罷,天地之道在於順生,而人在於尚德。大道在於從心,若用一些條條框框自我束縛,豈不是違了逍遙之心?

熄火執劍而走,約摸徒步一百公里,耗時一天,天卻無所變,時也無所移,好像一切都只是在停止的時間裏流淌。

「難道這草原一望無際?莫非這異境並無日月晝夜?」濃郁的靈氣依舊如紗般朦朦朧朧,雖頗具詩情畫意,但武次第心中更加沒有底了。

一路走來牛羊虎馬不斷,蛇蟻蟲鼠最多,可杳無人煙,他不禁一次懷疑這是一個無人之境。

儘管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異變猛獸不斷襲擊武次第,然作為仙人,他只是散發出護體仙罡,便足以從容應對。

「這莫名其妙的遭逢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難道我們被天上的打鬥牽連到了異空之境,這裏到底是何去處呢?」武次第想着,感受着比蓬萊濃郁千倍萬倍的玄氣,他渾身上下以及四肢百骸無不舒服玄妙至極。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誰又知道是福不是禍呢!武次第果斷就地盤腿而坐,同時運轉護體仙罡,以防獸類襲侵。

打坐忘機心,玄境妙造化,體悟入清虛,明心以守朴……

端坐的武次第渾身通靈暢達,玄氣更是一個周天一個周天的自如運轉,每一個周天都比在仙島上的修鍊效果明顯增加了幾百倍。他只覺得體內一開始如潺潺小流,接着如溪流,再下面如大河大江,最後似滔浪蓋天的汪洋大海,百川歸一,有容乃大……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武次第終於睜開了眼睛,他雖然修為並無提高,但依然明顯的感到自己的仙體已發生了千變萬化,像是更實凝,更近乎於道的真性。

許許多多的野獸卧伏在他的周圍,並不是為了襲擾他,而是溫順得如小綿羊,在享受着他身邊舒服的仙道氣韻。

看着猛虎匍匐,雄獅卧地,武次第不禁感慨:動物也有靈性啊!它們悄然而至,成群結隊,沉溺於修鍊中的自己竟毫無察覺,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奇迹!畢竟他在妙境中早已忘乎所以,根本就沒有施展馭獸術啊!

「這異境居然有如此益處,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修鍊秘境啊,這可比仙山聖境強太多了!」

想到此處,武次第將意念神識放了出去,一百里,三百里,七百里,一千里……最終足足擴展到了萬里之外,可依舊毫無所獲,更別談人影了。

難不成真是一望無垠的草原?

武次第站起身來,左手握着墨陽劍,腳下虛步一踏,便在百里之外。御空隨風而行,對能夠騰雲駕霧的仙人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連續不斷的領略草原之美,約摸幾十個時辰下來,武次第已經御行了幾百萬公里。一路探查穿梭,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草原太大了!對於咫尺天涯的他而言,也如汪洋行舟,泥牛入海。

又全速御行了十幾個時辰,電光火石的他早已化作一道青光星馳,當急速的他驟然止行時,頓時憑空掀起了九級狂風。

容不得他不止,因為前海是林海相分,左邊是

霧障兇惡的原始叢林,右邊是萬波碧濤的茫茫深海。一半叢林,一半碧海,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去處?

武次第佇原而立,猶豫再三,打算暫時原地不動,以期待有動靜出現。如果久等無果,他也就只好探索一番這原始叢林了。

修行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能單看修行的速度,也不能只看修為法術。

道門功法自三清以來,修道者習之,旨在長生不老,斬妖除魔。修習任何功法,總需心存仁善,若不以道玄經典為本,只貪圖殺術之威,則修行之時,必定於無形之中傷及自身。

法術修練得越深,自身的傷害便越重。如果所練的只不過是拳腳上的外門功夫倒也罷了,對自身危害甚微,修行者只須身強體壯,自能抵禦得住。

但若習的是厲害法術,每日不以玄道之法調和化解其威道,則難免被戾氣侵襲臟腑,愈隱愈深,以致於吞噬修習者心志,從而走火入魔,成為墜仙。

因為它比任何外毒都要厲害萬千倍,故專擅法術而不化道功德者終不能消解修習法術時所種的戾氣,這也是武次第修仙講求水到渠成的真正原因。

凝神靜氣的武次第不敢自以為是,他盤腿而坐,心如止水,穩如磐石,任憑海風吹動。

天地萬物皆自然,大道萬千總隨緣,心無物外天地合,歸一為真任逍遙。

這一坐,風雲盡消,冷暖不知,天地人相契,彷彿他就是天,天即是他,心即是道,道即是心。不增不減,不垢不滅,不生不生……

一切都順乎自然,一切都合乎天道,真可謂心無掛礙,隨心而從欲。

天無夜,不知其時,風雲變幻,萬物生長不斷。醒來的武次第頭腦更加清明了。

天地雖大,孤單而獨影,這是他走的寂寞,活該如此,因為修道之人就須耐得住寂寞。然而真正如開天闢地之初的寂寞,全無人跡,這種遼闊,這種不該有的寂寞,卻不是他的命中注定!

萬物生長,物類聚,人群分,兩輩子以來,這是第一次的心中汪洋,也是第一次的有所謂,有所畏……

以前的寂寞,出門之外有群,故不寞然,因為他知道天地廣而人依稀,所以那是孤單,而不是寂寞。現在不一樣了,舉目四望無人,千里萬里皆獨孤,是真正的無人區,這是真寂寞,而不是僅僅的孤單。

接下來糟糕透了,因為天開始下雨,而且已整整下了近百個時辰的大雨。死灰色的雲層低低的往大海、森林、草原壓下來,彷彿天在崩塌。

陰冷且潮濕的風緩緩地吹着,吸飽雨水的樹枝彎垂下來,隨時欲折。海水漲到了草原邊,倒是威脅不了位高一籌的森林。武次第御空進了森林躲避,連戒指中所放的烤狼肉也吃光了。

趁著雨間歇,他用劍斬斷了一根十幾人合抱的巨樹,直接扔入海中,當成簡陋的小船順波進了海。他會釣魚,但不會憑空無漁具的釣魚,好在水性很好,劍法精微,越入海中不多時,幾十尾魚便被撈上了木筏,他順便將魚料理乾淨,方才划筏近岸。

食物久無鹽味可不行,他也不會傻到去喝海水,既然海味能解憂,順手取之也就並無什麼不可。

武次第拎着魚上了岸,感覺又冷又餓,這是還不習慣仙人之體的緣故,雖然冷得不發抖,餓也不死人,但有法子總比沒辦法強。

他進入了森林,不聲也不響,靜悄悄的只顧擰衣服里的水。或許他可以直接發動玄氣將衣物蒸干,但他依然沒有這麼做,因為他在回味人生,原始應有的生活方式。

武次第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一些野味來,熟練的拔毛掏除內臟,一一用大樹葉裹好,用短刀在地上挖了一個寬洞,然後將裹葉放進挖好的洞裏,蓋上薄薄的一層土。

「應該生一堆火了!」他自顧自的說着,在一棵大樹的窟窿洞裏找到了一些乾的樹葉,又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打火石。

窟窿洞是他貯柴的『柴房』,有許多他找來的枯樹枝和干樹皮。

不多時,打火石撞碰出了火星,將樹葉堆點着了。武次第小心地把火吹旺,在土洞上面一點兒一點兒的把樹枝和樹皮加上去,不久,篝火熊熊起,燒得極旺。

在火上又架桿串烤了魚,武次第才開始烘衣物。

待他把衣服烘乾,魚和裹雞也烤燒好了,移開柴火扒開洞,就聞到一股股撲鼻而來的香味。

武次第開始大吃特吃起來,這種鮮美的東西他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吃了。

風刮年密密麻麻的巨樹頂,「呼呼」的作響,連綿不斷的雨又毫無節制的下了起來。所幸武次第選擇的樹下任憑風雨多麼狂暴都是乾燥的,層層疊疊的當真可以說是天然的遮雨擋風檐。

「終於可以睡了。」他打了個呵欠,自囈道。

儘管天還是依舊明亮,可眼快要合上了,潮濕冰冷的地面怎麼能睡呢?

對於武次第而言,這太簡單了。他將火堆移開,在烤熱的地面上鋪好樹枝,再鋪上一層厚厚的樹葉,最後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一塊墊布和一床蓋身的被子來。

他躺在「床上」,由於熱氣逐漸透上來,暖洋洋的,睡着很舒服,像躺睡在炕上一樣。

武次第莫說是在原始森林裏,就是隨便坐在樹枝也能像一位森林主人一樣睡着,畢竟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極強。

至於為什麼不怕猛獸襲擊,只因為這附近的獅豹虎象都被他用馭獸術給馴服了。

殺生本是不對的,能減少殺生,減少互相傷害,這種事又何樂而不為呢?因為沒有人是天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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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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