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回 惡性(一)

第四百七十三回 惡性(一)

聽了這些,雲松很感謝漢子的父親,卻堅決要把那個漢子斬首,嫂子請求雲松也不聽,最後姬雪只好又拿出戒尺,道:「雲松,你要是有本事,除盡貪官污吏,百姓不就過上好生活了嗎?到那時誰還願意吃人呀!」

雲松一怔,頓時醒悟,低頭一言不發。

最後,雲松請嫂子跟他一起去赴任,享受富貴。沒想到嫂子卻說:「如今你已功成名就,你哥哥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嫂子本是粗人,沒有富貴命,打算在這裏頤養天年,你除盡貪官污吏,就是對嫂子最好的報答。」

雲松只好單獨去赴任,在任上秉公執法,終成一代廉吏。嫂子姬雪在石頭庄村活到七十歲無疾而終,後來庄村改名義嫂村!

三十年前,石頭村裏有位三十不到的年輕人,姓左,整天好吃懶做,無所事事。今天去偷風嬸的大褲衩,明天又去摸龍嬸的大腿。村子裏的人對他是沒什麼好感的,私底下都叫他左無賴。

左無賴兜里沒有半毛錢,餓了就去撅別人地里的東西吃,反正村人見了他都躲得遠遠的。

後來,突然有一天,左無賴高調回村,一身新長袍穿得人模狗樣,手上拿着個大包袱,逢人便吹:「這包內玩意叫貝幣,只要幾個,就能大魚大肉!」

村民哪見過這種陣勢,蹲在地上聽左無賴瞎吹:「城裏姑娘可大了,就跟老水牛似的,看着都能讓人神魂顛倒!」有的村民咽著口水問:「我的乖乖,那一胎豈不是能生五六個?划算!」這時村民可以確認,這左無賴是發大財了!

左無賴發財之後,變得神出鬼沒,白天是見不到他人影的,倒有些半夜起床解手的老鄉,時常會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影子。

一天夜晚,村裏的妊老漢喝酒回來,大半夜走在林間小道,陣陣冷風吹來,很是嚇人。

村裏的墳墓基本上是隔幾米就有一個,妊老漢雖說見多識廣,也是見過鎮長的人,但在這種處境下,不起雞皮疙瘩是不可能的。

眼看就要到村子,突然傳來了一陣怪聲:「哈哈哈,別走,別走……」妊老漢嚇得立馬滾到了地上,渾身哆嗦不停,心中默念:「天靈靈地靈靈,但願不是鬼!」

他撞著膽子睜開眼,隱隱約約看見前面小路上有個影子,就一直在那不動。妊老漢不敢亂動,就這樣趴在地上足足等了半個時辰。

那影子還在那,妊老漢暗想,這鬼恐怕是看上自己了,慘死不如拼一拼。他便壯著膽子向前,點上草火把一看,竟是左無賴,他此時閉着雙眼,大嘴張著,口水直流,嘴裏就重複著那幾句話。

妊老漢輕喚了幾聲,沒什麼反應。又給他來了一腳,直接給踹倒在地,這下左無賴倒是不動了,眼睛突然睜開,搶過妊老漢的火把,直接自己頭髮點了。

妊老漢哪見過這,就眼睜睜地看着左無賴的頭髮燃了起來。一股焦臭味撲鼻而來,等他反應過來,左無賴頭皮都給燒焦了。

妊老漢把左無賴背回村裏,村人看着左無賴那焦爛的頭皮,噁心地吐了。足足過了三天,左無賴才醒過來。醒來便胡亂嘟噥:「犯大事了,這下要命了……」

這時候村人才知道,原來左無賴發大財,是因為掘墳盜死人的錢。那天晚上,挖了人家剛下葬的墳,東西一件也沒尋到,看棺材裏是個漂亮女屍,便起了色心,親了她一口,結果就一直在路中間打圈了。

左無賴雖然活過來了,但似乎每天都被什麼折磨著,一天能老幾歲,終於有一天,受不了折磨,自己跳井自殺了!

村子裏有戶荀姓人家,一門三代用一根銀針治病救人,技藝了得,唯一的後人在宗族弟兄中排行第九,人送外號「神針荀九」。

那時候人煙稀少,荒山野嶺的,精怪多,古怪事也多。不管道行多深的,只要抬到荀九面前,一針下去,管保立刻針到病除。

有這麼神乎?真有這麼神乎!

有一年冬天,十里八鄉的青壯年男女,都來到馬道山下挖圍山河。

以前的冬天比現在冷,可是人也比現在能幹。滴水成冰的天氣里,小夥子只穿着一件單衣拿着大鎚砸石頭熱得汗流浹背。硬梆梆的凍土層,大傢伙拿着鐵鍬一點點挖出一條寬廣的河道來。

彼時正是晌午,太陽紅通通地掛着,沒有多少溫度,人們也正熱火朝天地干著活。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只見一個精壯的小夥子翻身倒下,臉色鐵青,表情猙獰,身子蜷縮成一團,嗓子尖細,唱着大家都聽不懂的咒文。有人靠近,他把眼睛睜大,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大聲呵斥着來人。

有明白人就知道這是撞到不幹凈的東西了。招呼幾個壯勞力,拿根麻繩,趁其不備撲上去把他捆了起來。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七八個人差點沒招呼住。眼看着是要被捆上了,他也放棄了掙扎,冷笑連連,把捆他的幾個人的家事像數來寶一樣說出來,還專撿那羞的臊的說,就像他親眼見的一樣。看那幾個人面紅耳赤的樣子,就知道說的是真事。

看着周圍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領頭的小隊長手一揮,罵道:「娘的,管他是哪路子仙人,把荀九喊來,看他還橫不橫!」

「神針荀九」正在溝那頭撅著挖土,聽來人說了這事,扔下鐵鍬就跑了過去。

說來也怪,隨着荀九的越走越近,那人的氣焰越來越低落,等到見到荀九,撲通一聲跪倒,嘴裏直喊著,「荀師傅饒命!荀師傅饒命!」涕淚交加。

荀九一眼不看他,一臉漠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一排魚骨針,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他拿出一根骨針,眾人把那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見荀九手起針落,眨眼的功夫,針已經扎到了兩眉之間,那人立時就泄了勁,攤在地上。又幾針下去,片刻功夫,那人睜開眼睛,掃一眼眾人,不解的問道:「你們這是幹嗎?」大家看他神色清明,把繩子給他解開,他活動活動筋骨,好好的回去幹活去了。

按說荀九靠這一門技藝治病救人,該是積累功德,福氣無邊才是,可是他的四個孩子只有一個正常的,其它三個一個傻,一個瘸,一個聾。聾的那個孩子是個女孩,聽說生下來時就睜着眼睛,看到荀九后冷笑連連,開口說道:「當初求你手下留情,你偏把我送上黃泉路,一報還一報,咱們誰也別欠誰的。」

此後,這孩子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三個殘疾孩子,成為了荀九一生的負擔。

原來,治邪魔上身,也要慈悲為懷,給它們留一條生路。下針時,要留一個出口給它們走。但是荀九下針,穩准狠,把人的所有穴道都封死,不給那些邪物留一點活路。修為淺的魂飛魄散,修為高點的僥倖留得一縷魂魄,就投胎到荀九家裏來要債。

世間事,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可做絕。

天上下着瓢潑大雨,大柱帶着妻子桂香和六歲的兒子童兒回農村老家拜祭去世滿一年的父親寶根。

大柱剛進家門,就聽到嫂子跟哥哥大壯抱怨:「孩他爹,下着雨,怎麼上墳啊,人都死了,還拜什麼呀。」

母親秋英聽到大兒媳婦的抱怨,嘆了口氣,傷心的說:「大柱,你看,雨下的這麼大,等雨停了再去祭拜你爸吧,他不會怨你們的。」

「是啊,是啊,媽說的有道理,天這麼冷,還下着暴雨,要是現在去上墳,回來非要凍生病啊。再說了,田裏都是泥,也無法下腳呀。」一旁的嫂子急忙附和。

大柱略帶不滿的說道:「看現在這情況,估計雨要下一整天了,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大壯坐在板凳上,一副無所謂的說:「那就明天再去,這有什麼呀!」

大柱瞪了大壯一眼,說:「虧你說的出口,今天是爸的忌日,你明天去祭拜,爸泉下有知,得多心寒!」

嫂子叉著腰,對着大柱大喊:「要去你去,反正我們不去。」

「哎……」大柱無奈的嘆了口氣:「桂香,你在家照顧童兒和媽。」說完,一個人打着傘,拿着冥錢,出了門。

碩大的雨珠「砰~砰~砰~」打在傘上,砸的傘布往下陷,大柱走在空無一人的田間小道上,渾然不知自己的衣服已經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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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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