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是冤家不聚頭

正文 不是冤家不聚頭

?且說黃婉清被父親和哥哥趕出門,一步三回頭。柳氏依門流淚張望,黃山霸走過來,一把拉過母親,「砰」的一聲把後門關上,絕了她的回頭路。黃婉清聞聲回頭望了一下,望着緊閉的大門,內心的依戀之情也就悄然消失了。上哪去呢?她一時沒有了主意。她沿着陡峭的山路,形單影隻地走着。投親靠友去?上莊客那去?都不行。父兄知道了還是要把她趕出來的。無路可走,只有流落江湖,浪跡天涯,然而一個姑娘家家闖蕩江湖談何容易!她左思右想,真箇沒了主意。望着茫茫黑夜,她真想跳崖自殺了此一生。然而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使她冷靜下來,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容身之地?突然間她的腦海里出現了顧銘仇的形象,是那麼英武,簡直令人傾倒!一見鍾情是人的一種心靈感應,無法抗拒。更不可思議的是,甚至連顧銘仇舉刀砍掉父親手臂的姿態也是那麼威武雄壯!她不能不恨顧銘仇砍斷父親手臂之舉,但又由衷的佩服!她駐足不前,陷入痛苦地矛盾之中,思緒紛亂:「他只有老母一人,我何不去他家……」她沒有敢想下去,怎麼可能呢,父母都不會同意!儘管父兄趕自己出門,但她又怎麼能委身於自己的仇人!這說出去會被別人恥笑的。再說,她猜測那顧銘仇是斷然不會原諒她的。可是,她又轉念一想:她這樣做不正是替父親贖罪嗎?她向他表白清楚,應該會得到原諒,也許會的。思緒紛繁,胡思亂想,她毫無目的的朝前走。

天色早已黑了,山裏夜色更濃,黑得更怕人。她已不知自己走到哪裏,身在何處,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她迷路了。

突然,她的前方閃出光亮,定神一看,漸漸地看得真切清楚了,那是一個燈籠,光亮印出一個「左府」字樣。莫非城裏的左府人家?她曾聽父親說過,左府是桐城一個大戶人家,兒子在京城當僉都御使,是個大官。邊想邊朝光亮追去。不一會兒,那光亮不見了,她駐足不走;一會兒光亮又閃現出來,她又開始追逐。反覆多次,彷彿那光亮和自己捉迷藏。

轉過一個山崖,光亮又隱沒在黑暗裏。不一會兒,在她前面數丈遠的地方,閃動着兩點碧熒熒的光!山裏人都知道,那是夜老虎!老虎飢餓難耐,夜裏覓食,就會更兇殘。她嚇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那猛虎吼叫一聲,陡然颳起一陣陰風,地動山搖,樹木晃動,松濤陣陣。虎乘風威,咆哮著向她撲來。黃婉清魂飛魄散,跌倒在溝里,失聲大叫:

「救命啊!」

我和母親正在回家的路上,聽到有人喊救命。

母親很害怕,顫抖著說:

「這黑天黑地的喊救命如何是好!」

我說:

「母親,莫怕,我去看看!」

我將燈籠遞給母親,自己健步跨了過來,看見一隻老虎,不覺心中一緊,又見溝壑中模模糊糊有一人,定時剛才呼喊「救命」的女子。只見那老虎越過了勢頭,從女子藏身的溝壑騰躍過去。眼看着老虎企圖再撲人,我用刀拾起旁邊的一塊碗口大的三角石,朝老虎砸去,正中左眼,老虎負痛,威風大發,吼叫一聲,豎起鋼鞭似得尾巴,掉頭掃來。我使出「輕風落葉」,一個迴旋,便抓住了老虎尾巴,使勁全身力氣,大喊一聲,甩出數丈遠,沒了動靜。我想這一下子,老虎非死即傷,便不去管它。

此時,那女子也從溝壑中爬了出來,她也看不清來人是誰,只是沖着那一團黑影,說:

「多謝救命!」

想站起來,腳卻扭傷,怎麼也站不起來。「哎呦——」一聲又倒下。

這時母親提着燈籠走了過來。燈光之下,兩人對視,不禁失色,異口同聲說:

「原來是你!」

「唉,真不該救你!」我撇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要走。

黃婉清一臉無辜、大眼汪汪地看着母親。

母親不認識黃婉清,但心地善良的她忙說:

「我兒不要走,救人要救到底,哪有半途撇下人不管的。況且這深山野嶺,黑燈瞎火的,萬一這姑娘出了什麼事,你讓咱們母子倆怎能心安呢?」

我轉過身來,喊了一聲「母親」。

母親見我濃眉倒豎,滿臉怒氣,問道:

「是不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子,怕人說閑話?」

「母親,她、她……」

母親開始有些生氣了,說:

「她怎麼啦!哪有見死不救的?快替我扶起她,給我背回家去!」

見我不動,又說:

「好,好,把燈籠拿着,我來扶她背她!」

「母親,她是……」

母親生氣地說:

「不用多說話,她不是妖精,是人!黑天深夜的,你忍心讓人家姑娘在深山野墺里過夜嗎?虧你還是個男子漢,還不快快扶起她,背回家!」

母命難違,我蹲下,讓黃婉清伏在自己的背上。

一路上默默地走着。

黃婉清第二次伏在男人寬闊的後背上,第一次是在兒時父親黃四海的背上,但明顯不同的是,顧銘仇的肩膀給人一股令人心醉的男子漢氣概,他雙手摟住顧銘仇的脖子,臉貼著顧銘仇的半邊臉,百感交集。

我感到自己半邊臉被熱淚浸濕了,心想:

「她哭了!」

回到家后,母親聽了黃婉清的一番訴說,驚呆了,心想:「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巧事!難怪兒子不肯扶她背她哩!」

更使母親萬萬想不到的是,黃婉清向她傾訴了衷腸,說:

「伯母,如今我無家可歸,一個柔弱女何處安身。今晚若不是顧大哥相救,我早已被老虎吃掉,如今已是二世人了。顧大哥救了我,我只有……」

她望着母親,終於鼓足了勇氣,說:

「如果你不嫌棄,我願終身服侍你,做你女兒也好,做你兒媳也行!」

母親一聽,欣喜萬分,兒子能娶到這樣美麗又有正義感的姑娘當然高興。

第二天,母親把黃婉清的心愿告訴了我,我說:

「母親,當初我是復仇心切,說了些氣話,我怎麼能真娶仇人的女兒做妻子呢?豈不是被別人笑話。」

母親說:

「我兒差矣!婉清為你,被父兄所逼,流落到咱們家。況且她現在已經不記恨你砍斷他父親的手臂,自願與你成婚,這是一個多麼賢惠的姑娘。再說昨日你從虎口把她救出,這也是天賜緣分!」

說實話,第一次看到黃婉清,我確實有些心動,當時大仇在前,我也無心顧及。雖然母親極力撮合,但是黃家父子斷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這反而會害了黃婉清,使她遭受遭受一個不孝不貞的罪名,再說,她跟着我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我必須狠下心來,找借口說:

「她為了我,同父兄反目成仇,是大不孝,我是不會同這樣的女子成婚的,哪怕打一輩子光棍!」

母親說:

「我兒不要固執,你不成婚,顧家豈不是絕了后,再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娶一個姑娘談何容易!」

「母親,孩兒意已決,請不要逼我!」

黃婉清在隔壁聽得真切,委屈地眼淚直流。她終於忍耐不住,強忍着腿痛,扶著牆壁走出房間,挨着母親身邊坐下,對我說:

「我在公堂仗義執言為你作證,因為你是孝子,我欽佩你。我置父兄於不顧,坦誠相愛,敬慕你人品,也是報答你救命之恩。既然你鐵石心腸,斷然拒絕,強扭的瓜不甜,我不強求。但我表示此生此世非你不嫁,我等你回心轉意。一直等到你成家,我削髮為尼。只求伯母和大哥容我在你家多住幾日,待我腿好,我就走,絕不連累你們。」

母親聽罷,老眼噙淚,一把把婉清攬進懷裏,撫摸著婉清的頭髮,動情的說:

「婉清,好孩子,別這麼說,我不會讓你走!」

黃婉清把頭埋在了母親的懷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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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朝當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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