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達西先生攥著大拇指，非常嚴肅地沉着臉教育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聽到他的『質問』，卡洛琳有些心虛，自己剛才似乎力道是挺大的，她的牙口向來好，啃東西特有勁兒……

「現在是公共場合，這樣的舉動有多不合時宜不需要我解釋了吧？」

達西先生一本正經的嚴厲話，讓她有些不服氣地暗暗撇了撇嘴。他還不是一樣，難道在舞會上摸姑娘的臉就很得體嗎？

達西先生無意識地搓了搓還印着牙印的拇指，完全失去知覺，沒有疼，也沒有其他的感覺，那根手指簡直像是懵了一樣，連回味都不會，簡直太沒出息了……

此時卡洛琳抬眼剜了他一下，可是這樣的眼神，在達西先生看來，實在與嬌嗔無異。他心頭一軟，又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一下，發現沒人注意到她，才皺着眉頭盯着她的腦頂。

太不讓人省心了……作為一個合格的淑女，社交場合只要優雅端莊地笑就好，不！連笑都不要有！達西想像出她對着人彎起眼笑的畫面，像撒嬌的波斯貓，讓人只想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腦袋。她表情太豐富了，還是保持面無表情吧！

「以後在社交場合，不要笑的太多。」他衍伸著總結了一句，然後就有些剎不住般繼續道：「也要少說話，少說少錯。」她嗓音太軟糯了，不好。

「矜持些，不要跳太多舞，並學會措辭得當的拒絕。」跳舞時候與舞伴靠的太近了……

「與熟悉的異性也要保持禮貌的距離，並且不要同男士交談太久，畢竟還有那麼多年前小姐沒有舞伴。」與理查德就太過熟悉了！

「哪怕查爾斯是你的哥哥，也不應該和他太過親密！」初識她的第一個晚上，達西先生就目睹了查爾斯蹲身替她穿鞋的舉動……「異性兄妹之間也要保持距離，除了握手外，其他部位的觸碰都該避免，比如腳！當然，我也會做到這一點，從此之後，我的身體髮膚不會被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性染指！」

卡洛琳原本還被他突然提出的無數要求弄的頭腦發昏，心情也不怎麼好，但聽到這兒，她突然就有些想笑。

宣誓身體主權只屬於她什麼的……要不要這麼萌！

按捺著笑意，她板着臉抬起頭：「達西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們的身心的忠貞都應該只屬於彼此！我的意思還不明顯么？」

卡洛琳看到他理所當然的正經臉，不由心中大樂：「那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咬你的手指？哦，一定是因為我還不知道你是我未婚夫這件事……」

要不是她眼中的揶揄頑皮太明顯，達西一定會再次驚訝慌張，什麼叫不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這要是玩笑的話，可開的太過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卡洛琳非常『乖順』地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了至少一米的『安全距離』，「我覺得您教育的很對，達西先生！與異性交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之前是我疏忽失禮了，抱歉，我不該咬你的！」

她一副『快誇我』的可愛表情，讓達西心裏又氣又笑。

「其實只是場合不對，親愛的卡洛琳，如果此時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想怎麼咬都可以。」說出這句話時達西有些耳熱，但在發現卡洛琳聽到他的話也瞬間漲紅了臉后，他又自如起來：「至於其他的……暫且不談也罷，我們還是先來聊一聊你對我的稱呼問題好了——達西先生？」

不然是達令哈尼小寶貝嗎……

卡洛琳越發局促，氣勢瞬間弱下來，此消彼長，達西先生立刻提出要求：「你為什麼不肯叫我的名字？」

他音色太沉緩，卡洛琳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聲控，會因為對方的聲音就無法招架。

「菲茲威廉，這很難么？」他像是真的非常困惑一樣。

「這樣叫會讓我覺得有些無禮！畢竟您年長我許多……」卡洛琳的聲音在他一瞬間變幻莫測的目光注視下漸漸啞了。

她說的是事實好吧！明明就年長又老成，還喜歡教育人，總有種長輩的即視感。

「看來你還需要訓練，如何用正確的心態面對未婚夫。」不久后就會是丈夫，如果一直把他當成『年長』的先生，這可真是沒法玩了！

「現在，先從稱呼的轉變開始！來，試着叫我的名字，這非常容易。」達西循循善誘般說道。

卡洛琳張了張口，試了幾回都無法發聲，她還站在離自己那麼遠的地方，邊注意周圍的人邊維持自如的態度，一副撇清關係的模樣。想到他如今還被地下情，這讓達西先生萬分憋悶。

「你為什麼要勉強我……你之前明明同意過給我時間適應的！」卡洛琳非常小心地做了個委屈控訴的表情，一發現有人靠近，就立刻重新端起傲慢臉。

達西對她真是無可奈何，之前他『答應』的是給時間讓查爾斯和路易莎適應好吧？自己心愛的姑娘光改變一個稱呼都需要適應這麼久，那他這輩子還有機會結婚么！

他此時非常確定，卡洛琳心裏還是藏着事兒的，他從她眼中發現的迷茫不安，還有她口中所謂『適應的時間』，此時她甚至無法直接叫他的名字，這些都是證據，更別說其他親密的舉動了——他可沒有忘記，自己情不自禁吻了她的額頭后，卡洛琳一直氣了一整晚。

如果不是根本不願意、甚至不允許那個念頭出現，否則達西就真的要懷疑她究竟愛不愛自己了。

「我並不是勉強你，因為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我突然直接稱呼你的名字也太奇怪了不是么？如果查爾斯問起來，我要怎麼解釋呢？」

達西被她的反問難住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和她一起瞞着查爾斯。也許好友對卡洛琳過分的佔有在意會讓他困擾，但他從來不會逃避問題。

「……好吧。」水到渠成的事，他們只會越來越親密，一個稱呼而已，只有更親近甜蜜的稱呼。

卡洛琳對他的小退讓感到滿意，立刻投以讚許一笑。他喜歡她對自己露出笑容，於是達西先生意識到，只有順着她才有甜頭嘗，至於因為種種變故而影響到她的預想，這些都是小事。

理查德並不能纏着妹控先生一整晚，在第三次注意到卡洛琳一直與達西站在一起時，他終於隱約有些不安起來，哪怕那兩人似乎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臉上的表情都很僵，顯得興緻缺缺，但微弱的第六感還是讓他搶佔了二人中間的位置。

達西先生面帶不虞地看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

「卡洛琳，是不是有些無趣？你不能跳舞這真是太可惜了，要不然哥哥陪你去後面坐一會兒？」查爾斯獻完殷勤，立刻轉頭來催好友：「菲茲威廉，你知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麼說你的？參加舞會的男士不跳舞，這就是你的原罪！所以你快去跳舞吧，剛好伊麗莎白小姐正走過來，她還沒有舞伴。」

達西先生對任何小姐都沒興趣，倒是卡洛琳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伊麗莎白果然落了單，此時也看到了他們。與她目光交匯，這時如果當做沒看到就太失禮了。

卡洛琳沖她淺笑着點點頭，那邊伊麗莎白笑了一下，然後露出遲疑的神色，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查爾斯招手招的很歡快，伊麗莎白還隔着三五米時，他就興緻勃勃地攛掇：「伊麗莎白小姐，我為你推薦一個舞伴好么？」

哥哥什麼的，有時候真想撓他啊……

達西先生明顯也很不愉快，臉上表情就有些冷，伊麗莎白個性並不柔弱，雖然她這回對達西先生還沒有產生任何惡感，可對方這副不情願的模樣還是會讓任何年輕漂亮的小姐絕對不適的。

可是達西先生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情緒，他只是轉過臉，看向卡洛琳。

「你看我家卡洛琳做什麼？」查爾斯對好友這種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個性感到頭疼不已，他湊近了低聲催促：「我的妹妹我自己陪就行了，你陪伊麗莎白小姐跳舞去吧，多跳幾支！」

卡洛琳此時真想他能拒絕，可是心裏卻莫名有些虛，無法理直氣壯地對達西先生做任何暗示。

她避開了他的視線。

「請不要誤會我是來找舞伴的！」

伊麗莎白突然覺得氣氛非常詭異，之前簡就同她提過一句，達西先生與賓利小姐之間似乎有什麼，但說實話，伊麗莎白有些不相信。因為達西先生太過完美，無論是英俊的容貌還是出身，當然，賓利小姐出身也足夠好，只是之前卡洛琳給她留下的印象比達西先生的差遠了——上一次的公共舞會後，卡洛琳完全取代了達西先生在原著中的高傲名聲。

但不得不說，這兩位身高體態有些懸殊的先生和女士竟有種奇異的cp感，伊麗莎白竟覺得他們看起來很配，而夾在中間的賓利先生就像個瓦數超額燈泡一樣，十分多餘礙眼……

伊麗莎白突然覺得好笑，她立刻遵從心意笑起來：「不過如果您願意的話，賓利先生，我記得您上次所跳不多的舞曲中正好有下一隻，您跳的非常好。」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查爾斯聽到后非常意外，繼而他有些責備地看了達西一眼，覺得是好友態度太過冷淡，讓善良的伊麗莎白小姐只能自己找台階下。

紳士風度讓查爾斯沒法拒絕，而且他也不可能一整晚都不跳舞，於是他打算與伊麗莎白跳完這支舞后，再去邀請一次盧卡斯姐妹。

伊麗莎白含笑對着剩下的兩人頷首致意，達西甚至還對她彎了彎嘴角，這就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感覺了，原來簡的猜測居然是真的！今天晚上的睡談又有新資訊，不能更開心！

「貝內特小姐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小姐。」這句讚譽發自內心。

正因為伊麗莎白對達西先生並無特殊好感而漸漸冒出喜悅泡泡的卡洛琳聽后，立刻笑不出了——女人總是小心眼的。

「而且非常識趣有眼色，僅憑藉與她有限的交往，就能看出她言語幽默、個性爽朗，是位難得的有思想的女性。」這樣的誇讚不能說是不高了，卡洛琳也不知道，這是因為達西先生在感激伊麗莎白無意中幫他帶走了惱人的大舅哥，於是破格讚美。

「我簡直不能更贊同了，先生。」卡洛琳微微揚起下頜：「雖然我與她只不過是點頭之交，但能得到您這樣的評價，想必她只能更好。」

她回憶了一下，眼前這位說什麼把心都交到她手裏的先生，好像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讚美吧？

女人總是這樣矯情……明明能得到他的愛，就已經是最好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