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廚藝

因為上午只有兩節課，因此何葉被江南接回去的時候，才剛十點露頭。

何葉一直都是認真的人，所以到了小樓里，直接衝過去抱了菜譜就開始研究，看了半晌覺得步驟都記住了后，才開始動手準備。

不過畢竟是剛開始做這些對他來說算是高級的菜色，因此看時間還早，只簡單的弄了一點，何葉告訴自己，就算第一次不成功，到時候扔了倒了也不會覺得可惜不會心疼。

江南倒是意外的沒有出門，獨自坐在沙發上看着新聞，偶爾透過客廳連着廚房的玻璃門看向那個站在流理台旁的纖瘦身影，眼神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第一鍋出來的菜實在不敢恭維，何葉心疼的將菜倒入垃圾桶，然後總結了一下教訓，開始繼續努力，值得慶幸的是，他從小幫着阿爸阿媽做飯，拿着菜刀的手還是很穩的，沒有發生切到手指之類的流血事件。

時間飛快，十二點多的時候，何葉終於將兩盤抄的像樣的素菜端上了飯桌，看到江南拿着筷子試吃的時候，何葉兩手緊張的攥著圍裙邊角，手心裏竟然浸出了一層汗。

「還不錯。」江南雖說對何葉有不一樣的心思，但是面上依舊是冷淡的表情，可以說他一直都是一張面癱的冰山臉，不知笑為何物。

何葉聞言，鬆了一口氣。

「不過，為什麼只有素菜？」

何葉又一緊張，喏喏的說道，「那個……我還不會做，不過，我會努力的，晚上……冰箱裏還有條魚，我晚上給學長煮魚湯吧？」

江南夾了一筷子的菜到何葉碗中，「嗯，晚上梅姨會過來，讓她先教教你吧，吃飯吧。」

何葉聽說梅姨會過來，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心中暗暗有些期待，至少梅姨過來，他能請教一下梅姨學長的口味是偏向什麼的了。

午飯在兩人的沉默中進行完，何葉自覺地起身去刷了碗，只是刷過碗后，卻仍舊在廚房中徘徊。

他是不敢回房間的，昨晚給他的衝擊太大，只要踏入房門口那寸許地面，腦海中便會自然浮現黑暗中趴在地上的黑色人影一幕。

而他也不敢隨便去客廳獃著，怕第一天遇到的那種場景再次發生，他仍然清楚的記得，學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說不讓他穿着廉價的地攤貨坐沙發的場景！

即便如今他知道學長就是當年的大哥哥，那種六年後第一次遇到的心悸仍然存在。

彷彿昨晚大膽要求跟着江南一起睡覺的何葉不是他本人一般。

江南吃飽飯沒有繼續看電視，而是拿着一份雜誌翻看，聽到廚房的水聲停了后，卻不見人出來，疑惑的側頭看了一眼，便看到何葉呆愣愣的站在水池旁發獃，一瞬間便清楚了何葉此時的想法。

「何葉。」

何葉突然聽到聲音，忙跑了出去，「學長，你叫我？」

江南抬頭看了何葉一眼，又將視線挪回雜誌上，「嗯，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何葉忸怩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洗的發白的汗衫短褲，看着自己白花花的小腿還算乾淨，便大膽的坐了下來，不過卻是坐在客廳里唯一一張小凳子上，沒有碰沙發！

江南也不在意，對何葉的忸怩早就見怪不怪，也不希望自己能夠讓他一朝一夕之間改過來。

「你是學醫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何葉卻是聽懂了，臉色有些白，他知道自己學醫，尤其是學中醫，避免不了會接觸各種人體模型，他也想過，如果不是昨晚那種情況下的視覺衝擊，估計自己也不會害怕，只是，事實已經如此，如今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何葉攥緊了拳頭，聲音中有些強裝的堅定，「我知道，我不能害怕，學長，我想只要時間足夠，我會克服困難不再害怕的。」

就像時間長了，有些事情終歸會忘記一樣，就像六年間，他忘了學長的模樣，而學長早已不再記得他！

江南看着何葉，看着他微微有些顫抖的拳頭，隨後又將視線埋在雜誌後面，掩飾住自己即將剋制不住想要將他抱在懷中撫摸的衝動。

「嗯……」江南聲音開始變得低沉，「不急，你才大一，大二才會涉及到解刨，針灸的話要到大三才會接觸到，你還有時間做心理建設。」

何葉聞言，身體終於不再僵硬，恐懼也少了點，總歸是還有一年時間的，不過，當下卻仍有一個難題急需解決。

何葉想了想，他想要像昨晚一樣大膽的說出口能不能跟着江南一起睡，就算不能睡在床上，其實在旁邊打地鋪也是可以的，夏天睡地上還不是很冷，再說了，能夠睡在全實木地板上，已經不知道比家裏的土炕要好多少倍了！

起碼能讓他將開始的恐懼階段熬過去……

何葉一緊張或者糾結的時候就喜歡攥着衣角，動作不猥瑣不卑微，只是讓人感覺到一個清秀的男孩此刻的動作有些小心翼翼，似是做錯事而乖乖等待大人罵的可愛小孩。

江南沒有讓何葉糾結太長時間，就扔了一個中型炸彈。

「樓上書房的模型我搬下來了，和樓下那個鎖在一起，你以後和我一起睡樓上。」語氣依舊冷淡，似是只隨便的下發了個命令一般，然而話語中的強勢卻是不容置疑的。

何葉聞言，第一次不是鬆口氣的感覺，而是欣喜，嘴角下意識的帶了高興的弧度，眼睛彎彎的，點頭道，「好！」

似是覺得一個字太沒禮貌，又加了一句話：「學長放心，我不會弄髒你的房間的！」

何葉很久就知道江南有潔癖，在六年前江南第一次踏入他家那個瓦房而不願坐在炕上給阿媽看病的時候就知道！

這麼一想，感覺剛開始江南不讓他坐沙發也情有可原，心中的心悸又淡了淡。

江南點頭，為了何葉那彆扭的小性子，還是說道：「不過我有條件，你不能穿你那些衣服，一會我帶你出去買幾件，把你那些都扔了，當然，不用你付錢，不過這個月你給我做飯的工錢不會給你，當做抵消……至於睡衣……昨晚那件襯衫你穿吧，我不穿別人穿過的。」

如此看來，江南的心思不言而喻，他扔記得看到何葉穿他襯衫的那種悸動，明知道看那樣的何葉對自己是種挑戰，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一看再看！

何葉聞言，雖然江南說話依舊冷淡，話也不是中聽的話，但是何葉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如果自己因為這些話就委屈傷心自尊心受打擊的話就太不識抬舉了，因此只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