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貶謫途中遇害

馬車顛簸在甘州邊界，寧大人派出的人一路奔波相送。眼看着就要到達甘州了，幻丞相便請他們不要再相送。

他們見幻丞相已經將至，又一再對他們表達謝意，請他們回京復命。便不再左右跟隨，即刻掉頭回盛京。

只有寧大人暗中派出的暗使還在一路秘密相護。

柳夫人差遣的人也到達了甘州邊界，只是暗中尾隨，並沒有任何行動。眼看着護送的官兵撤去，她倒是覺得錯失了這麼好的機會。

入夜的時候，幻丞相在甘州郊外的院落里休息。

第二日，天剛亮便啟程了。甘州境內多山地，道路崎嶇蜿蜒。馬車翻過山嶺便是州郡，可馬匹興許也是奔波勞累，左側並駕齊驅的馬匹明顯出現了怠倦。

車廂受到的拉力也不均，眼看着就要在急轉彎道上了，左側馬卻倒地不起，車廂被忽然的失力側翻過了。幻夫人意識到了不對勁，正把頭從車廂探出來，卻見馬夫已經跌落在地，而右側的馬匹受驚地狂奔向前，馬車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暗使發現了馬車脫韁，情急之下躍身馬背上，欲控制住馬車。正在這時，前方的道路卻到了盡頭，另一端是一處山崖。

另一暗使正準備從車廂破窗進去，拽住幻丞相和夫人，卻已經來不及，失控的馬帶着車廂一起跌入山崖。

柳夫人派出的人慶幸自己沒有行動，看樣子朝廷派了人暗中保護。他們見暗使站在懸崖邊準備下去營救，另一位暗衛則快速進了甘州郡求援。

柳夫人的人瞧見山崖陡峭，山石凌厲，推測幻丞相夫婦生還的可能性小，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快速撤退了。

隨着馬車的墜落，隱約傳來絕望的呼叫聲，直到撞擊崖壁的聲音迅速消失在山崖。一切都在片刻之內發生，只留下車輪顛簸失衡的痕迹，馬蹄雜亂的足跡在崖邊的道路上。

甘州郡很快派人趕來，繩索被緩緩放下，救援的侍衛正在往山崖下尋去。

一匹馬隨着車墜入了山崖，另一匹受傷的馬還在崖邊不遠處墩地不起。

醫官也到場，查驗了馬匹的情況，他發現墩地的馬前蹄敏感地抬起，似乎不肯沾地面。他輕輕翻看着前蹄，一枚黑釘正深深扎入足底。他打開隨身的藥箱，拿出鉗子，吩咐身邊的侍衛按住馬的前腿。他挑出了一枚一指長的黑釘，呈於郡長跟前。

「大人，左側馬蹄被扎進了黑釘。」醫官趕緊彙報，他觀察著此處的道路，這釘子類的東西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裏，他懷疑這是之前被人刻意釘進去的。

郡長顯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他向暗使說明了醫官的發現，並立刻吩咐了一隊侍衛：「快去，沿車痕查看一下沿路的情況。」

在崖下搜尋的侍衛送上來一些破碎的衣服，上面沾著一些皮肉，郡長不忍多看，讓醫官查驗著，並細心保存着。他知道幻丞相雖然貶謫甘州，卻是朝廷重臣，現在卻在甘州郡外出現意外，他無論如何都難逃其責。

「繼續搜尋，不能放過任何機會。」郡長命令侍衛繼續在山崖下尋找。

馬車的殘骸已經被發現，崖下傳來噩耗，幻丞相夫婦已經墜亡。

「放醫官下去，繼續救治。」郡長感到心痛，他早就聽聞丞相才學過人，自己是讀書人，只是甘州偏遠之地很難覓得有才華的知音，他原本想着等丞相到了甘州好好接待，也可多向他討教詩文。現在卻真人沒見到，忽聞噩耗，他於心不忍，難以接受。

侍衛沿着車輪痕迹搜索著，他們在路邊的樹林里發現了柳夫人府邸的腰牌。東西被呈遞到郡長手裏，他越發意識到這應該不是普通的馬車失控墜崖。

他讓人一直折回到丞相昨天落腳的驛站，連昨日的飲食，馬匹的糧草，都仔細查驗。

崖下，醫官不忍查驗屍身，他讓人傳話，送兩口上好的棺木下來，拿棺木送丞相夫婦上去。

郡長得到醫官的消息，頓時痛哭流涕，周圍的侍衛隨行，對着崖邊禮拜。

暗使快馬加鞭回盛京送信，另一人則留下協助郡長處理幻丞相夫婦後事。

驛站的馬槽里有致馬癲的草藥殘留，而丞相夫婦的飯食里也被人加了軟骨散。證據很快被送到了郡長面前，他憤恨著咬牙切齒，這些跡象都是有人蓄意致丞相於死敵。

「柳夫人府邸？」他端詳着手裏的令牌，遞給暗使斟酌。

「我先收著，到時郡長將丞相夫婦墜亡的報告一起呈遞到盛京。」暗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兩口棺木被緩緩從崖下運送上來，郡長吩咐侍衛抬到甘州郡停放。並派了人手日夜守護，連出現端倪的驛站也已經被侍衛把手了。

….........

幻櫟上任兵部新職才幾日功夫，他忙碌之餘卻一直惦記着爹娘，琢磨著這幾日就該到甘州了，卻還沒收到到達的消息。

暗使快馬加鞭三日功夫便到達了盛京城，寧大人收到噩耗，頓時難掩淚水，縱橫在臉頰。他這些日子總是掐指算著丞相赴任的日期，卻總是心神不寧。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個環節有疏忽，他暗中派出暗使守護，卻還是未能守住丞相夫婦。

「到底是何人下此狠手？」寧大人問著，他捶胸頓足，憤恨不已。

「大人節哀。目前郡長那邊查驗的結果顯示丞相墜亡實屬人為，有人故意在馬蹄和馬槽里做了手腳，另外丞相大人的飯食里也被投了軟骨散。」暗使據實交代著。

寧大人總覺得哪裏出了端倪，可他卻說不出來。他隱約感覺一隻手正在操控著這一切，從何倫道人無故中毒而亡，到現在丞相夫婦意外墜亡，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應該在同一個局裏。只是，到底是誰？目的是什麼？

寧大人不知道該如何將這個消息呈遞給幻櫟，他實在於心不忍。

他整理好情緒，便進宮去了御前。

皇上聽聞丞相夫婦墜亡的消息，頓時感到愕然。他沒想到有人會在他眼皮下毒害朝廷種臣，他憤恨吩咐寧大人：「好好查清楚，嚴懲兇手。」

寧大人領命，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將這消息告知幻櫟。

皇上看出了他的為難：「讓幻櫟現在進宮吧，此事也因丞相貶謫令而起，還是由朕來跟他說吧。」

皇上更心疼的，其實是幻櫟，這不能言明的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