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先下手為強

第一百七十七章先下手為強

眼前的男子,英挺峻拔,眉目深邃,穿着一身墨色銀紋的長袍,立在這燈火闌珊處時,當真是鶴立雞群,孤高清傲,瞬間便吸引了街角四方出來遊玩的姑娘們注意力,紛紛駐足拿扇子遮了臉,含羞帶怯的朝他望了過來。

姜千嬌的眼睫也不由自主的輕輕的顫了顫。

在這兒遇見蘇謹,是意料之外,同時又遇見秦蕭,更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可真是巧了。

蘇謹暗眯了下眼睛,與秦蕭那雙冷冷淡淡的眸子對視了會兒,忽的將斷掉的扇子隨手一扔,唇角勾起,露出個親親熱熱的笑容來。

「哈,這不是我的好義兄嗎?你這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今兒怎麼有空出來閑逛啊?」

他朝着姜千嬌那邊看了眼,似是恍然大悟的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哦,我知道了,義兄是出來尋妻的,怎麼?這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見了面如何話都不說一句呀?」

秦蕭哪裏聽不出來他話里的幸災樂禍,卻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側眸看了眼立在不遠處的姜千嬌。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刻身處盈盈燈火下的姜千嬌,更是杏眼桃腮,嬌艷奪目,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宛如一朵層層疊放的雍容牡丹,將這滿城的風光都生生的比了下去。

這朵牡丹花兒,是他的。

可現在,卻是連個面紗都不帶,由著別的男人肆無忌憚的觀賞。

秦蕭握著腰間懸著的寶劍,手微微的攢緊,目光黑沉如霧,眸色深不見底,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蘇謹的眼角餘光打量着他的神色,嘴邊的弧度更是加深了幾分,故意道:「莫非是我猜錯了,義兄不是來尋妻的,而是來找別人的?」

這話明晃晃的是在不懷好意的挑撥,蘇謹本也就是打算噁心秦蕭一下,卻沒想到向來對他不假辭色的秦蕭,此刻卻是坦然的點了下頭。

「你說的不錯,我是找別人的。」

蘇謹愣了下,還未反應過來,秦蕭已是轉過身去,居高臨下的瞥了眼地上狼狽不堪的陳霞韻,淡淡道:「鎮北王托我來尋你回家,起來吧,巷口有馬車在等著。」

什,什麼?

陳霞韻羞憤之下,更是滿心滿臉的驚愕,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蕭不是一直對她父親的示好拉攏視而不見,冷眼相對嗎?怎麼突然的轉了性,會答應來尋她回家?

而且,還是當着他的心肝寶貝姜千嬌的面!

這不會,又是什麼捉弄羞辱她的手段吧?

陳霞韻猶在這兒驚疑不定,秦蕭卻是沒什麼耐心等下去的樣子,直接抬了下手,立即又有兩名隨從模樣的人出現,拉起陳霞韻的手臂,直接架著就往巷口走。

蘇謹在一旁饒有興緻的看着,弔兒郎當的挑了眉笑道:「原來秦義兄今兒是專門出來給陳小姐當護花使者的呀,嘖嘖,真是好艷福啊,不過可惜,被小嬌嬌給撞了個正著,你不打算解釋解釋嗎?」

姜千嬌在一旁不自覺的抿緊了粉唇,隱在紗袖裏的白膩掌心攥了起來,冒出了星星點點的溫熱汗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

明知道秦蕭不可能同陳霞韻扯上什麼關係,卻還是避免不了想聽到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秦蕭面不改色,薄唇輕啟道:「我先走了,你們自便吧。」

說罷,又淡淡的看了眼神色變的有些僵硬的姜千嬌,轉過身邁步,竟是就這麼甩手離開了。

蘇謹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眼睛。

這秦蕭又玩的什麼把戲?看這情形,倒不像是作偽。

難不成是上次那劑猛葯當真見了效,讓他同姜千嬌之間的裂縫徹底的撕開了?

「殿下,你現在可有空?」

姜千嬌抬着眸子,將視線從秦蕭那裏收了回來,看向蘇謹,語氣平靜。

「一起去喝杯茶?」

「哈?」

蘇謹更是大感意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皮笑臉順桿爬的調戲幾句,臉上的神情也不復剛才輕浮,唇角緩緩收斂了起來。

「小嬌嬌,你如果是真的很難受的話,為什麼不去同他好好解釋下呢,或者,我去替你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姜千嬌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她說罷就要轉過身去帶着僕從離開,似乎是並不打算給蘇謹刨根問底的機會。

「哎哎,等等!」

蘇謹向前追了幾步,伸手欲去抓她的手臂,姜千嬌眼角餘光里看見,立刻側身一避,讓他擦袖而過,白白撲了個空。

「殿下去便去,不去便不去,可別在大街上這樣拉拉扯扯的,實在是難看。」

蘇謹抓空的手僵直了一瞬,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微微笑了笑。

「我只是有些納悶罷了,方才你還急着要走,怎麼這會子又會邀我一同去喝茶?莫非是想以牙還牙,拿我去同你的好夫君慪氣?」

「我沒那麼無聊,只是突然想起了一樁棘手的麻煩,要與殿下商量。」

姜千嬌抬手將臉頰邊滑落的面紗重新帶上,只露著一雙藏煙蘊雨的眸子,靜靜的看了眼蘇謹。

「而且殿下一開始說要來找我賞燈談心,想必也並非只是為了無聊解悶吧?」

蘇謹微怔了一下,隨即翹起唇角,低低的笑出了聲。

「小嬌嬌,你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月色如鈎,夜涼如水。

鎮北王立在驛館庭院的台階上,眯着眼看向緩步而入的秦蕭,臉上閃過一絲若隱若現的得意之色,啞著聲音笑道:「秦將軍,你到底還是來了。」

秦蕭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開口。

「王爺幾次三番相邀,如此盛情厚意,我若不來,豈不是不識抬舉?」

「哈哈哈,秦將軍言重了。」

鎮北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

「哪有什麼抬舉不抬舉的,只不過是老夫真心欣賞像秦將軍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才,想要同你把酒言歡,好好聊聊罷了,裏頭現已經備好了酒席,秦將軍,可願賞臉與我小酌一杯啊?」

秦蕭的目光順着他的手勢朝那燈火點點的幽深曲廊看了過去,語調不急不緩。

「好。」

臨街的茶樓上,姜千嬌倚欄坐着,手裏拿着一雙象牙箸,正品嘗着眼前擺的滿滿當當的各色點心,眉眼低垂,不急不躁,彷彿一點兒也沒有被剛才的事情擾亂心情似的。

蘇謹坐與她的對面,歪著頭,饒有興緻的看着她吃東西,眼神隨着那拿着筷子根根如蔥的雪白手指起起落落,不覺臉上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小嬌嬌,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有如此的好胃口,可見的是心越發的寬了,腦子也越發的清醒了,再不會受兒女私情所困擾,我都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了。」

姜千嬌聞言,並未抬眼看他,只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絲帕擦了擦嘴角,后又端起一盞沁香普洱,遞與嬌軟紅艷的唇邊輕輕的吹了口氣。

「殿下想多了,我只是晚上走了太多路,餓了而已。」

蘇謹被她毫不客氣的落了面子,卻是一點兒也不生氣,看着她越看越喜歡,彷彿她臉上平白長了朵花兒一樣。

這毫不避諱的炙熱眼神讓姜千嬌微微蹙了下眉,又喝了口茶道:「閑言少敘,殿下專程跑了一趟出門尋我,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說嗎?」

蘇謹的視線依舊黏在姜千嬌的臉上沒挪開,語氣也帶着微揚的笑意。

「小嬌嬌不是也有要緊的話對我嗎?還是你先說吧。」

姜千嬌也沒有同他客氣,直截了當的開口道:「如果我想讓一個人在這世上徹底的消失,且不驚動旁人,殿下可願意幫忙?」

「徹底的消失?」

蘇謹嘴裏念著這幾個冰冷的字眼,嘴角的弧度勾的越發大了起來。

「小嬌嬌,你可真是長進了,如今竟然連殺人都敢幹了。」

姜千嬌懶得去分辨這句話是嘲諷還是誇獎,將茶盞擱在了手邊,淡淡道:「殿下只說,幫不幫吧?」

「幫,當然幫。」

蘇謹拉長了聲音,笑眯眯的看着姜千嬌。

「嬌嬌是想要誰的命?」

「殿下不是明知故問嗎?」姜千嬌也看向他,「就這麼說出來,不怕隔牆有耳,打草驚蛇?」

蘇謹被她這正兒八經的樣子逗的忍俊不禁的一笑。

「是,是,還是你考慮的周全。」他伸手在一旁的茶盞里蘸了點茶水,落在桌面上道:「這樣吧,我們一起把那人的名字寫出來,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如何?」

姜千嬌無可不可的點了下頭,伸出纖細剔透的指尖,蘸了茶水之後,同蘇謹一起,在光滑的木桌上寫下了一個字。

「是他啊。」

蘇謹伸長了脖子看了眼她面前寫的那個字,有些失望的撇了下嘴。

「我還以為你終於狠下心,要揮劍斬情緣了呢。」

姜千嬌也看了眼蘇謹所寫的那個字,抬起頭平靜的說道:「殿下猜的不是同我一樣嗎?又何必失望呢?」

「不,我沒有失望。」

蘇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模糊不清。

「我也相信,小嬌嬌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的話里飽含着無限深意,又似乎是另有所指,姜千嬌並沒有打算追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我的話說完了,現在該輪到殿下了,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蘇謹朝四周看了一眼,朝姜千嬌這邊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道:「我父皇,病倒了。」

病倒?

姜千嬌微微一驚。

前幾日在壽宴上見皇帝還是面色紅潤,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麼會突然就病倒了?

「既是這樣,殿下為何還有閑暇在外頭遊玩?不去宮中侍疾?」她有些懷疑的問道:「孝字大過天,你就不怕被御史彈劾,被陛下猜疑嗎?」

「小嬌嬌,才誇過你聰明,怎麼這會子又糊塗起來了?」

蘇謹輕聲的笑了笑。

「皇家可不是尋常人家,在這種時候,我若是去宮裏殷勤侍奉,只怕才更會引起父皇的猜疑,再來個人在他耳邊挑唆幾句,立時把我軟禁了賜杯毒酒都是有可能的,只有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同平時一樣的吃喝玩樂,遊街賞景,才更能讓某些人安心呢。」

姜千嬌何等的冰雪聰明,當即就明白了蘇謹話中的深意。

皇帝這病,來的蹊蹺又猛烈,裏頭肯定有什麼緣故在。

而且從今天照常舉行的三甲遊街和熱鬧喜慶的燈會來看,關於皇帝的病情,宮中的消息,自然是封閉戒嚴了的,以防有人動了歪心思,趁亂攪混水,畢竟,鎮北王還在京城裏頭呢。

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秦蕭知道這件事嗎?」姜千嬌突然問道。

「你覺得呢?」

蘇謹挑了下眉毛,意外深長的笑。

「若是不知道,那他剛才又怎麼會大獻殷勤的送鎮北王之女回家呢?」

他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明媚張揚的稚子之氣,卻又有一股讓人齒寒的冰冷惡意,無聲無息的透了過來。

「還有件事,我想也該告訴你了,你的心疾其實是有人給你下的蠱,用來控制你的。」

下蠱?

姜千嬌睜大了眼睛,蹙緊了眉頭看他。

「你怎麼會知道?」

「自然是因為我關心你呀。」

蘇謹一直微笑着看她,伸手輕輕拍了下,門外立刻有隨從拖着一個人進來,押在了地上。

「這個人,名叫方遙,從前是個名噪一時的方士散修,最善調蠱問葯,後來因為害死同門,就躲到深山老林隱居了起來,而他,與秦蕭可是忘年之交,關係十分的親近,經常書信來往,你所中的蠱,便是他所調製,交給秦蕭的,我在他的住處,可搜出了不少的證據,你若不信,大可親自前去一一查看真假,當然,你要是覺得我這是誣陷,是冤枉秦蕭,你也可以捂起耳朵,一個字兒也不聽,起身就走,當我放屁好了。」

姜千嬌的臉色有些白,手指細細的蜷了起來,許久,才輕輕的說了句。

「這蠱,能解嗎?」

「能解是能解,只不過,有些麻煩。」蘇謹慢慢的說道:「秦蕭是下蠱的飼主,要想解,就得取了他的心頭血,和葯服下才行。」

心頭血······

姜千嬌的手心出了好些汗,膩膩滑滑的,她緊緊的抿著唇瓣,許久,不發一言。

蘇謹看着她,似是要趁熱打鐵一樣,壓低了聲音,蠱惑一般的輕語。

「小嬌嬌,京城大亂在即,眼下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須知先下手為強啊,不然,你所珍視的一切,可都要灰飛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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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之妻多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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