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誅天
宇宙中混亂的規則風暴再度席捲元塵，然而此刻狂亂無比的混沌力量卻是根本無法靠近他半分。
周身劍意發生了質的蛻變，凌雲劍意化為熊熊氣焰，一切規則在近身的剎那便被撕裂。
縱然沒有得到聶雲的明確回應，元塵心中也是猜到了一絲結果。
在領域中元塵雖然是靠着聶雲的力量才勉強掌握了概念力量，可也算是明白了生命根源的存在方式。
聶雲和邪祖的生命其實在根源上已經綁在一起，他要徹底滅殺邪祖，就必須斬斷「不死」概念。
這幾乎等同元塵親手送葬了聶雲存活的可能，將自己的摯友打至魂飛魄散。
「嗡——」
乾坤內傳來劇烈的能量暴動，在元塵現世的時空，一團渾濁的邪煞氣霧頓時向宇宙空間蔓延出去。
元塵複雜的神色頓時堅毅，內心不再糾結。
在離開領域的一瞬，元塵有過放棄對付邪祖的想法，可見到這股邪煞力量吞噬宇宙規則的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停手了。
邪祖為了躲避命劫，至今毀滅了如此多的乾坤宇宙，無數生靈塗炭皆由他的一己私慾。
若是繼續放任邪祖逍遙，此方宇宙同樣無法保住。
邪祖壽命悠久，在太古時代的誅神劍陣下都有手段逃離命運，如今元塵也不敢保證他又有何通天法門能夠捲土重來。
今日元塵的確掌握了比邪祖更強的戰力，可未來之時熟強熟弱由未可知。
一時的婦人之仁放走了如此一尊大敵，元塵心中的顧忌自然消失。
聶雲能夠以自身溝通領域助元塵參悟「劍」之概念，其中滅殺邪祖之心遠比元塵更為堅定。
望着不斷腐蝕宇宙的邪煞力量，元塵目光中閃過一瞬凌冽的寒意。
「錚！」
「錚！」
「錚！」
「錚！」
懸浮在宇宙中鎮壓邪煞力量繼續輻射的誅神四劍突然各自震響，無數劍氣自聖劍中釋放，在浩瀚的虛空之中形成一方祭壇。
元塵眉心處湧來的精神力將其包裹，全身化為一片劍光粼粼的星雲，沖向祭壇中央。
劍氣交織成的星雲覆蓋寰宇，一柄金色的小劍自紛亂的劍氣內飛出，直刺入誅神四劍構築的祭壇。
「嘩啦——」
整座乾坤宇宙都隨着金色小劍的力量迸發而振蕩，這是現世所不能解析的概念之力，元塵正在以他對「劍」之概念的理解賦予其具象在現世的能力。
宇宙中的劍道規則捲起滔天浪潮向著元塵所在的領域湧來，誅神四劍同樣如受到召令一般，發出震天劍吟。
赤青黑白四道劍芒自磅礴的劍峰中衝起，莊嚴肅穆的聖劍山峰頃刻間瓦解成無數飛劍，凝聚出劍流潮湧奔赴進元塵聖軀熔煉的宇宙空間。
誅神四劍乃深埋須彌山下的基岩精鐵所鑄，蘊含無與倫比的造化力量。
聖劍之鋒可斬天地萬物，其劍身之堅固亦為天地下牢不可破的聖器。
就是如此堅不可摧的至寶，竟在金色小劍散發出的概念力量下逐漸熔煉。
彷彿鑄煉器物的聖火熊熊飛焰，誅神四劍化作既非鐵水也非銅水的液體灌注入金色小劍之內。
一層層無上劍印在乾坤內飛速結起，凶戾的漆黑劍芒不斷驅散邪煞力量，將其逐漸逼入宇宙一偶。
騰騰黃霧，艷艷金光。
混沌氣息在領域內重新演化乾坤誕生，彷彿正在以這方世界能夠承載的方式重新構建「劍」的概念。
陰陽虛無顛倒煉，八卦九幽淬玉身。
自宇宙的混亂內，元塵身披青袍自虛空之中伸出一隻蒼天巨手，進入誅神四劍結成的祭壇領域。
金色小劍的光輝已然不再，赤青黑白四道劍芒同樣陷入沉寂。
「轟隆！」
忽然，一股連同整座宇宙都在振蕩的力量如雷鳴般轟響。
蒼天巨手奮力抽拔，刺目的聖芒衝破乾坤桎梏，自根源世界內降臨世間。
刃尚未出，劍氣卻早已縱橫寰宇，凌雲無邊虛空。
先前邪祖為了在現世構築造化玉碟，獻祭了一座完整的命運之門方得以成功。
如今元塵以誅神四劍為祭，自身劍道為祀，調集十數倍於一方乾坤宇宙的能量，才是鑄就了能夠承載「劍」之概念的至寶。
四劍合一！
概念聖器——誅天劍！
巨型劍身自根源領域被拔出，連同整座乾坤世界在內，無數規則力量同海嘯般洶湧。
「這種感覺是……造化玉碟再現？！」鴻蒙道聖融於天道，他感受到了乾坤世界此刻正在發生的巨變，「不！整座乾坤世界的規則力量都在構系『它』的存在，竟還遠遠不夠，無塵劍聖究竟召喚出了什麼東西？！」
寰宇內的星辰在規則力量的洶湧下逐漸流動，造成大片星系如同漩渦般朝着誅天劍所在湧來。
斗轉星移，天地驚變。
在一切混沌的規則面前，巨大的劍身周圍綻放出四道聖芒。
劍光觸及之所，就連銀河都被攔腰斬斷，乾坤宇宙的每一處此刻皆充斥着難以想像的駭人劍氣。
元塵手握誅天劍，感受着赤青黑白四道流光劍氣循環在劍身利刃上流淌，這劍內的概念之力壯大到他也無法掌握的地步，彷彿隨時都能爆發出劈斬宇宙的勁氣。
僅僅御劍，元塵便使出了渾身解數，他無法完全掌控誅天劍內無量的概念之力，可直覺告訴自己，現在的他一劍便可斬滅巔峰時期的邪祖。
誅天劍雖是概念造物，卻以誅神四劍作為現世構築的基石，又以元塵的劍道為根源，此刻展現出來的力量自然以誅神劍陣為形。
元塵意念一動，無數恐怖的劍氣彈出，揮手間便驅散了盤踞寰宇的邪祖之力。
可同為概念層次的「不死」意念依舊存在，這些概念融合了邪祖的聖念，反倒讓邪祖第一次觸及作為他生命根源的概念力量。
隨天地解析誅天劍的餘力，元塵此舉反倒成就了邪祖，令他同樣踏入了領悟概念的門檻。
能夠被須彌山的那位看中收為弟子，一舉修鍊至今，出了誕生自「概念」的生靈這一優勢外，邪祖的資質毋庸置疑。
在奪舍前，邪祖曾說更為看中體質與他相近的聶雲，其中更為重要的一點，元塵的悟性實則不如聶雲來得強大。
邪祖奪舍聶雲，其實是欣賞聶雲那無與倫比的領悟力，與他的相性更為一致。
「元塵……」邪祖意識自概念之境回歸，可沒等他力量恢復，便看到無極的劍氣立斬混沌星域，直劈他的形體而來。
終極之力，時光混亂，生死流轉。
天地命運因果不再遵循既有的規律，邪祖在這一瞬看到了萬物的終焉，亦是他生命的終極。
「滅。」
不帶有絲毫語氣，元塵口中輕吐真言，天地規則彷彿聽懂了他的意願，自行結成一道橫跨星河的長劍，劈向成型復生的邪祖。
邪祖的身形未成，便被劍光呼哧的力量衝散，化為淹沒在星河碎片中大齏粉。
剛剛那一劍元塵並未動用誅天劍，而是他對「劍」之概念的嘗試。
僅僅言出法隨，天地自行形成的力量便比全力之下的誅神四劍更為恐怖。
然而「不死」概念幾乎在摧毀的剎那便重新降臨世間，宇宙中顯化出一團七彩慶雲，化作蓮花琉璃長燈，點燃了滄瀾命運絲線。
瘋狂的命運力量燃燒下，因果之力化為一雙溫柔的生命玉手，伸入概念領域，再次簇擁邪祖降臨於世。
這一次元塵沒有動手，他感覺到邪祖的力量又一次突破了桎梏，彷彿一尊沒有極限的高山，令他感受到無比沉重的壓迫。
「劍——不畏一切！」元塵雙眸綻開，又是一劍斬出，砍斷了迎接邪祖歸來的生命之手。
「生命」令人敬畏，然而它卻不知道自己正在迎接一個怎麼樣的存在降臨。
並非所有的降生都令人喜悅，也並非所有的死亡歸於終結。
像邪祖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或者說永恆不滅的存在本身也是個錯誤。
修鍊者奪天而生，將天地資源盡數佔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可這樣的做法對於天地而言並非是好事。
天地能量在一開始就是有限的，它取決於乾坤宇宙的根源。
若是將天地所擁有一切視作唯有的「一」，那修鍊者為了修為提升做的任何奪取，其實便是在侵佔那唯有的「一」。
不過極大多數的修鍊者都會生老病死，縱然封皇稱帝，領悟聖境奧妙，也不過是比凡人活得久一些，能力強一些。
不入聖人，終為螻蟻！
修鍊界內「聖人之下皆為螻蟻」的傳言，並非是聖人戰力無敵到了可以藐視一切的程度，而是唯有聖人的生命達到了永恆，可以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與天道齊坐，甚至是超越天道。
原本壽元有限的修鍊者，縱然奪取再多，最後還是會壽近歸塵，回歸天地，得以彌補天地間那所謂「一」的圓環。
然而永恆不滅的聖人誕生，打破了這個看似美好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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