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想嫁

「我才不管。」

著一身青綠色衣裳的蘇婉央正急匆匆的往前走着，她頭上插著的蝴蝶金絲流蘇簪子隨着她的步子一搖一晃，她不施粉黛卻難掩傾城之姿，只是蒼白無血色的臉和瘦弱的身子給她的美打了折扣。

因為身子不好，從小是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細細聞，還能在她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葯香。

府里的下人們都十分知趣地給蘇婉央讓了路，大家對着蘇婉央急匆匆地背影議論紛紛，也不知道她們的這位四小姐這麼着急得去幹嘛。

梅兒一直在蘇婉央後面嚷嚷着讓她走慢一些，當心給摔了，蘇婉央步子反而加快了，兩個人就到了蘇老夫人所居住的青竹苑。

蘇老夫人早就料到蘇婉央會來，於是讓貼身嬤嬤趙嬤嬤來門口擋住蘇婉央，不讓她進來。

趙嬤嬤是在蘇老夫人五六歲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了，到現在也已經有好幾十年了，算得上是府里的半個主子了，就連蘇藺見了也得恭恭敬敬。

趙嬤嬤微微俯身向蘇婉央行了一禮，問道：「四小姐找老夫人可有事？」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祖母。」

蘇婉央知道祖母此舉何意，直接繞開了趙嬤嬤就像往裏走，但還是被趙嬤嬤給攔了下來。

「四小姐，老夫人剛睡下，您還是不要去打擾她老人家了，等老夫人醒了，我再讓人知會四小姐一聲可好？」

「不必了，祖母睡下了我就在裏邊等着她醒，無需再麻煩你叫人通知我，這一來一去的也費時間。」

待在祖母身邊這麼多年，蘇婉央怎麼可能不了解自己祖母的性子，她現在不用問，也大概是知道了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未必是假的，她可能是真的要嫁給一個傻子了。

她一個不起眼的丞相府小姐，進宮的次數也不過一兩次，皇帝怎麼可能知道她，還給她指婚啊，想起不久前祖母頻繁進宮去見太后，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八成是那個時候祖母跟太后說起了她的婚事。

「這……」趙嬤嬤有些為難地看着蘇婉央，但依舊擋在蘇婉央面前。

蘇婉央不顧趙嬤嬤阻攔徑直往前走，梅兒低着頭邁著小碎步趕緊跟上。

「四小姐，您慢點兒，等會兒擾著老夫人了，你可少不得挨罵挨罰。」

趙嬤嬤跟在蘇婉央身後，還想去攔蘇婉央，但趙嬤嬤一個幾十歲的老嬤嬤怎麼攔得住從小習過武的蘇婉央呢。

到了蘇老夫人的卧房門口，蘇婉央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呼吸口氣，然後再輕輕扣了幾下門，輕聲道:「祖母可安睡了？」

房間里沒有回答，蘇婉央又問：「祖母不回答，那孫女可就進去了。」

蘇婉央輕輕推了一下門，躡手躡腳地進了蘇老夫人的卧房，趙嬤嬤也跟着進去了，丫鬟梅兒則候在門外。

蘇老夫人的房間不大，屋子裏的家居擺設也有些老舊了，蘇老夫人向來是不愛鋪張浪費的，以前在容城老家是這樣，蘇藺做了官，舉家搬到惠京城之後她還是這樣。

房間里的藥味很重，蘇老夫人的身子愈發不好了，最近葯一直沒有斷過。

窗子微微打開，細碎的陽光灑了進來，照在窗戶旁邊的梳妝台上，枱子上放了幾個雕花錦盒，盒子旁邊還有幾根簪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不過看着不像是祖母平日裏用的。

正如蘇婉央所料，蘇老夫人並未安睡，此時正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桃木龍頭拐杖把把手上，旁邊的桌子上還有沒喝完的葯。

蘇老夫人見蘇婉央進來了，只是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悅。

這些年一直吃藥，蘇老夫人的身子愈發瘦弱了，去年的衣裳穿着都有些大了，一根木簪子斜插在蘇老夫人滿是白髮的頭上，鬆鬆垮垮的，看着很沒有精神。

趙嬤嬤低着頭回稟道：「回老夫人，奴婢攔不住四小姐。」

蘇老夫人擺了擺手，聲音有些低啞地說：「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婉兒說。」

趙嬤嬤應聲退下，把門也給帶上了。

房間里就只剩下祖孫兩人，蘇婉央這才清了清嗓子，對着蘇老夫人微微行了一禮，「孫女給祖母請安。」

蘇老夫人臉上略帶慍色，手拿着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兩下，「行了行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沒一點兒小姐樣，馬上都是要嫁人的了，以後成為主母，還怎麼能管理好府上的一切大小事務。」

「祖母，聽您這麼說，外面那些風言風語都是真的嘍，我何時答應過祖母要要嫁人的，祖母為何要擅作主張。」

蘇老夫人的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蘇婉央的眼睛，只是淡淡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從小沒有父母，你的婚事由我做主也是應該的，我與太后已經把你的婚事都商量好了，最近一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別出去了，賜婚的聖旨馬上就要下來了，你就安心在家裏準備嫁人，嫁妝什麼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蘇婉央的雙手不由得握緊。

「前幾日祖母進宮去見太后就是為了商量這樁婚事嗎？怪不得惠京城會有這樣的流言，祖母是真的要把我嫁給一個傻子嗎？」

成親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都不提前只會她一聲，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成親她哪裏能答應，換做其他人，反應可能比她還大。

蘇家之前雖然在東陵國南邊經商，但蘇老夫人卻是這惠京城的官小姐，與這當今太后也是熟識的。

當年他祖父第一次來惠京城就見到祖母，兩個人一見鍾情，祖母想嫁給祖父，父母當然是不同意的，他們怎麼能夠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商人呢，於是就說如果祖母想嫁給祖父，就與她斷絕父女關係，卻不曾想，當晚祖母就收拾行李跟祖父走了，此後再沒與家人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