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畫毀人亡

第四百二十六章 畫毀人亡

災劫搖了搖頭,神情落寞道:「沒必要了……」

他話音剛落,不知從哪飄來一朵紙花,那紙花被剪裁的精美無比,小巧玲瓏,看着卻有種說不出的陰森,它不偏不斜地落到災劫肩頭。

災劫看了眼那朵紙花,瞳孔微微一縮,似乎嗅出了什麼,立刻改口道:「我輸的很不甘,可你已經畫出了結局,就算我再怎麼嘗試,也無法改變它啊。」

陰險峰:「我只畫了第一刀的結局,第二刀,我就未必擋的住了。」

災劫直愣愣地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交叉各握一把長刀,雙刀齊出!

那是兩道無聲的流星,綻放着超越死亡的凄美,但這次,災劫並沒有使用夜修羅的第一式,而是用出了第四式。

我不知道第四式叫什麼,但我知道的是,當年災劫於一萬名陰兵前,憑藉第四式刀法,輕取追殺他的閻王頭顱。

我曾親眼看他演示過第四式,這是災劫畢生刀法的精華,利用強大的刀氣,壓縮並改變周圍的時間,讓敵人所在的時空,暫時變得緩慢起來。

當兩個人,處於一快一慢,兩個完全不同的時間領域,勝負自然不必多說。

災劫出刀的剎那,他的速度和之前一樣正常,而數千米內的所有靈魂,動作卻都緩慢了下來,包括那些復刻體,也包括陰險峰!

在我眼中,陰險峰的反應,慢到無法想像,彷彿降速八倍的電影般,就連眨一下眼皮,都要花費一秒。

就連周圍的塵埃,都慢到幾乎靜止了。

那一刻,陰險峰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正如之前他作弊一樣,現在,他和災劫的速度完全不對等。怎麼看,他都輸定了!

他根本來不及畫第二刀的結局!就會成為刀下亡魂!

我聽到了顴骨碎裂的聲音,雙刀一左一右,輕易切掉了陰險峰的半張臉。

直到此時,周圍的時空規則才恢復正常,災劫吃力地喘著粗氣,臉上佈滿了汗水,凝視對面的陰險峰。

陰險峰只剩下半張臉,他已經死透了,可傷口中流出的卻不是魂血,而是類似墨汁的液體。

我頭皮一陣狂麻,立刻意識到劇烈的不詳!

不光我,災劫也看出了什麼,皺着眉後退了一步。

此時,陰險峰上半截腦袋已經沒了,但他卻穩站在原地,不曾倒下,嘴角露出絲詭異的陰笑。

一些淡淡的水墨煙氣,從畫板里散發出,如絲綢般,流入陰險峰的傷口中。

他缺失的那半張臉,居然立刻又長了出來!血骨,皮膚,毛髮與之前完全一致!連傷疤都不曾留下。

我看的整個人都傻了。

有些特殊的陰物,或者高等地獄種,的確有復原缺損器官的能力,但復原的時間至少要好幾日,像陰險峰這樣,半張臉都被切掉了,卻眨眼間又長了回來,這恐怖到讓人發瘋的恢復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問題不在於他,而是出在畫板。

災劫比我聰明到哪去了,自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急忙揮刀斬向畫板,刀還在半空,只見陰險峰朝他隔空一點,一股毀滅的水墨氣場衝出,災劫連人帶刀飛出七八米,重重栽倒在地。

陰險峰撫摸了下自己臉頰,眼神中流露出追憶:「很多年前,我被兩個強大的國度,聯合圍剿,那兩個國主,道行遠在我之上,我本無任何獲勝的希望。」

「我的城池,被潮水般的敵人包圍,它們衝破城門,殘忍屠殺我的士兵,當時我就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命運要以如此殘酷的方式,來折磨我?我耗費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在陰間有了一席之地,我只想保護自己,和我所珍惜的人……我做錯了什麼?」

「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弱小可欺嗎?誰都不認為我能贏,但我又一次笑到了最後,在最後的鬥法中,兩個國主被我抹殺,它們所有的手下,懼怕我的力量,而下跪投降,發誓效忠於我……」

陰險峰注視面前的畫板,喃喃道:「在一統陰間后,我卻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我一生都在追尋所謂的天堂,我一直把陰間,當成我前往天堂的跳板。」

「後來我才知道,天堂是不存在的,我受到地獄幻象和魔音的蠱惑,差一點,就萬劫不復了。」

他將畫板抱在懷裏,一步步走到災劫面前,沖對方笑了笑:「我在經歷一次次挫折和死亡的折磨后,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你想得到的東西,只能你自己去爭取,我既然能畫出世間萬物,為什麼不能畫一個天堂出來呢?」

災劫掙扎著站起身,眼神疑惑地看向陰險峰:「我的刀,為何殺不死你?」

陰險峰迴答他道:「我本是畫中人,我的靈魂來自於畫中,畫不滅,我不滅。」

此時,戰場上的屍山越堆越多,所有戰死的士兵,都受到了陰險峰的控制,踩着同伴的屍體,拚命往山頂攀爬,每一個死者的屍體上,都流轉出強烈的怨恨,它們不斷湧入畫板中,離滅世之門的最後完工,只剩下等待了。

想殺死陰險峰的唯一方法,就是撕毀他的畫作!

連他自己,都是畫演變出的幻象,一個活在繪畫世界裏的人,精神怎能不扭曲呢?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卻騰不出手來幫助災劫,我們都被自己的復刻體糾纏着,別說取勝,連自保都艱難。

陳山火和血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我就更不用說了,腹部的陰脈被切開后,氣場流失的所剩無幾了。

只有路土情況稍好,兩隻一模一樣的碟仙,斗的難解難分,場面上鬼霧瀰漫,飛沙走石。看好書

「結束了。」

陰險峰神色無情道,他對災劫失去了興趣,拿着畫筆,緩緩朝災劫眉心點去。

「我還有一式刀法,它是我最近才新創的,在死前,我想再試一次。」災劫表情很平靜,甚至隱隱透著股自信。

「咦?」陰險峰畫筆停在半空,怪笑了起來:「三界第一刀客,所謂的夜修羅刀法……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靈魂和畫同在,你刀法再強,又怎能殺死我呢?」

災劫:「我有十足的把握,一刀之內,同時將你和你的畫,一起抹殺!」

「哦?有點意思。」陰險峰眉頭一挑:「好,那我就再給你最好一次機會,如果第三次,你還失敗的話,就自刎好了。」

他將畫筆收回,很不屑地看着災劫,只見災劫把沉甸甸的腰帶解開,只取一把刀,剩下的全部丟在地上。轉過身來,就聽嗡地一聲輕響,刀刃在鐵滾珠的加速下,出鞘。

這一刀,同樣快到無法形容,但它卻毫無特別之處,甚至有些平淡無奇,陰險峰臉上的不屑,也愈發濃烈了。

我們永遠不會想到,這個世界的下一秒,會發生怎樣的變化,正如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災劫攻擊的目標,並不是陰險峰,他的刀出鞘后,在空中劃了個圈,咔嚓一聲,切斷了自己的左臂。

獻血頓時從傷口瘋擁噴出,直接把陰險峰看呆了,他驚聲道:「你……你幹什麼?你瘋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結局讓每個人始料不及。

當陰險峰的全部注意力,都鎖定於災劫的那一刻,在他後方的血沙里,竄出一個人影。

這人影正是墳婆,她的動作,是如此悄無聲息,不曾流露出絲毫氣場,鬼知道她在沙子下面藏了多久?

墳婆偷襲的時機,拿捏的也恰到好處,災劫自斷手臂,引起陰險峰的震驚,再到她現身,整個過程在眨眼間完成。

墳婆身穿件解放前的花布棉襖,小腳布鞋,她個子比陰險峰高出一截,慘笑一聲,墳婆那猶如雞爪般的枯瘦大手,從後面捂住陰險峰的嘴,輕輕一扭,陰險峰像只小雞般,脖子直接被擰斷。

「畫……前輩快把畫毀了!否則他會復活的!」災劫滿臉痛苦,捂著左臂的傷口,朝墳婆大喊道。

「我知道!」當陰險峰倒地后,墳婆一把將他的畫板搶過來,撕成碎片。

那些碎片尚未落地,就化作點點火星,焚燒一空。

墳婆拍了拍手,朝陰險峰的屍身吐了口唾沫,陰狠狠道:「小崽子,你還太嫩了!」

陰險峰躺在沙子上一動不動,這次,他真死了。

我也終於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首先是那朵古怪的小紙花,它不偏不斜,落在災劫的肩頭,其實,紙花出自墳婆之手,其中包含的信息,只有災劫能讀懂。

她躲在馬車中,親手剪出紙花,一口氣吹到災劫面前,當時誰也沒想到,小小紙花,居然有千米傳音的能力。

這種喪葬的小物件,陰間比比皆是,當時陰險峰也沒太在意。

墳婆讓災劫拖延住陰險峰,想盡一切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自己再趁機偷襲。

她只有一次機會,假如失敗,後果無法想像,她事先在千米遠的地方,在沙子裏挖洞鑽了過來,再藉助隱蔽氣場的法術,陰險峰對此始料不及。

為了幫助墳婆得手,災劫下了血本,不惜自斷一臂,還好,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成功吸引到陰險峰的關注,讓對方放鬆了警惕。

假如任何環節出現瑕疵,死的可能就是墳婆了,這老太太道行固然通天,卻也不及陰險峰的千年修行。

腳踩陰險峰的屍身,墳婆目光怨毒地掃視周圍,大手一抬,一股陰寒無比的恐怖氣場,散發出來,剎那間,五顆人頭同時落地。

糾纏我們的五個復刻體,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墳婆抹殺了。這一手露出來,每個人都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大夥都坐在地上喘氣,療傷,臉上掛着笑。

除了怨葬,這人也不知咋了,依舊抬着頭,獃滯地看着天空。

我高興地沖墳婆鞠了個躬:「奶奶,您總算來了。」

墳婆從袖子裏摸出根繡花針,沖我點頭道:「陳家小娃,你斷了條陰脈,老婆子給你縫上就沒事了。」

三兩下間,墳婆就把我腹部的刀傷縫好了,老太太沖我陰嗖嗖地慘笑:「還是太嫩,修行不刻苦,缺管教!看來,老婆子得你嘗嘗棍棒的滋味。」

我們都天真地以為,一切已結束。

可是,死亡的恐懼,才剛剛上演,怎能輕易落幕呢?

當你以為自己萬無一失時,回頭,看看你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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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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