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待他如待我
?門前的宮女,侍衛見到天子而至,一路便是盈盈拜倒,那看似儒雅的天子便是很快跨入了明月宮的門檻,一抬頭就看到了母儀天下的皇后正坐在屋檐之下。
那明金色的長裙里藏好了還沒吃完的葡萄,以及吐的到處都是的葡萄皮。
別緻園林般的院落里,那絕美太監一襲月白色長衣,坐在金色天光下,正翻看着些什麼。
聽到天子來了,夏白起身,微微點頭,「見過天子。」
他殺過兩個天子,所以對於這個身份並沒有太多感覺,何況如今局勢,他也註定和這天子扯不上關係。
「大膽奴才,見到天子為何不跪!」
公鴨嗓子的老太監張口,便是把話直接壓下。
夏白一愣,隨後溫和笑了起來,隨後便是往前走了兩步,「奴才跪天子,確該如此。」
但遠處皇后不應了,正要說話,開口苛責。
可是,卻有人搶在她前面說話了。
「誰讓你開口了!」
天子莫名其妙「啪」的一巴掌就甩在了身側老太監臉上,「滾出去等朕。」
老太監不明所以,但還是捂著臉告退了。
玄丹一轉頭,見到那絕美的太監往前要跪,便是急忙躬身,雙手去扶住他雙臂,然後托起。
「白公公莫要跪,我身邊的這老奴說的話不算數,朕說的才算。」
這一幕,讓正要反擊的公羊小淺檀口半張,大到足以塞下兩根手指。
這是什麼情況?
「見過天子。」
夏白又點了點頭。
玄丹抿著嘴,近距離看着這面前的白衣太監,確是如小蘭所說傾國傾城...
而且,他很冷。
孤冷,絕冷,不入人世之冷。
他說着「奴才跪天子,確該如此」,但是話里沒有恐懼,沒有憤怒,雖然溫和,但是...
卻是那種冷到骨子裏的溫和。
這種溫和,玄丹從未見過,即便是再冷漠的刺客,也沒有這種似是「靜謐燃燒之火」的溫和。
另一方面,玄丹早已仔細調查過皇后。
甚至也翻閱過風雲豪俠榜前七甲,天下第七的資料信息。
其中,戰績二,戰績三,的發生時間與這太監出沒地點,竟是不謀而合。
去年初冬,前往少林為皇后求佛經。
而玄明是死在中秋。
少林後山是被屠戮與年後。
刺客世家的流氓公子,有着狗一般敏銳的嗅覺,這一刻,他嗅到了危險,所以...他決定擁有狗一樣的舌頭。
「哎呀,白公公真是氣度不凡,朕一見如故,不如去朕御書房坐坐,燕國之地其他沒有,北地的燒酒卻是出名的很吶,這季節便是搭著春末的桃花,釀了桃花美酒,公公不去嘗嘗,實在是可惜啦。」
玄丹頓時換成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夏白倒是很直接,直接問:「天子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玄丹眸子凝了凝,然後哈哈笑道:「朕從不在乎長相,只有俗人才看長相。」
隨即,這位流氓天子拍了拍胸口,「知道嗎,朕在乎的這兒。」
公羊小淺看不下去了,吐出一句:「你在乎的是胸吧?」
玄丹身子一激靈,頓時生出一種被人看破的感覺,但是無妨,他的表情沒有露出任何破綻,而是深沉的搖了搖頭:「不,當然不,朕在乎的是人心。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朕只是看了白公公一眼,就覺得公公一定有着一顆偉大的心。
您的這種偉大,使朕生出了一種結交之感。
權勢,富貴,長相,這些都不重要。
朕,想做你的朋友。」
說完這句話,玄丹凝聚出十二分功力,使得眼睛帶上了無比的真誠,看着眼前這位太監。
如果後者有半點畏懼,害怕,甚至是激動,又或是撲通一聲跪下不知所措,那麼他今天會就這麼算了。
看着面前這驚艷絕倫,沒有半點瑕疵的臉龐,他想起出發前曾在刺客樓最高處,黑暗的玄鐵小閣樓外,他低首垂髮半跪着,然後恭聲問:「孫兒此去京城做天子,叔叔有何教我?」
閣樓里坐着的正是天下第一刺客「夜帝」燕必。
這神秘的夜帝,在刺客世家有着絕對的威名,絕對的統治力,便是令麾下去死,那得命的刺客也會毫不猶豫的自殺,甚至使得身子利用慣性,直接將頭顱捧在雙手裏。
便是令女刺客剝光衣服,跳入冰水,那刺客也會毫不猶豫,甚至在鬧市也是如此。
黑暗之中,便是一言令得一家興,一言令得一家亡。
夜帝神秘,強大。
他就是黑暗之中的君王。
聽得玄丹詢問,他只說了一句,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是鐫刻在了天子腦海里。
夜帝說:「若是見到天下第七,待他如待我。」
玄丹很不理解,但自從少林後山被屠之後,他理解了。
別人還在猜測著這是不是天下第七乾的。
但天子有着狗一樣的鼻子,對於危險的敏銳達到了極致。
更瘋狂的是,這天子不僅是流氓,還是個賭徒。
他相信他的感覺。
哪怕這感覺多麼的荒謬不堪,他也相信,必要時候,甚至會據此而行,不尋證據。
「皇后,朕帶你的貼身太監去御書房坐坐,你沒意見吧?」
天子看着端莊而坐,一副母儀天下模樣的公羊小淺問道。
皇后卻不說話,只是看向夏白。
這一切都被玄丹看在眼裏,天子更是完全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眼前這位,一定是天下第七。
至於自己此刻小蘭說什麼試探,說什麼站在他身後,他卻像是沒有發現。
天子自問,換成是他,他也會這麼低調。
可笑小蘭還以為自己隨時能置他於死地,卻不知道自己是命懸一線,如同小丑。
見到夏白沒有反應。
玄丹又說:「皇后平時有勞白公公照顧,朕知道公公辛苦,怎麼...陪着朕喝兩杯不可以么,朕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
白衣刀魔笑道:「夏白不過一介太監,哪裏得到陛下看重?」
「心,因為白公公你有一顆偉大的心。」
說着說着,玄丹忽的放低聲音,「朕真的一見如故,便是私下裏叫你一聲白大哥也無妨。」
天子已經徹底不要臉了。
心裏只是想着夜帝那一句「待他如待我」。
「你知道我是誰?」
夏白奇道。
「那當然。」玄丹笑道,「你就是朕皇後身邊的貼身公公,朕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皇宮之中...唔...
白公公和皇后親近,如果和朕也親近,那這皇宮可不就成了你的家了嗎?」
說完之後,天子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絕世男子。
他的話已經提點到了。
他沒有惡意,甚至有仰慕。
他已經知道天下第七的身份,但也沒想利用威脅,更沒想揭穿,而只是想做個朋友。
有了他的支持,夏白在宮中是固若金湯,無人能動。
他很真誠,尤其是對他認定了的人,尤其真誠。
真誠到恨不得現在就拉着夏白出去拜把子,喊大哥。
就如當年,他死不要臉的對七甲第三的「桃花妖」安如邪,硬生生的喊出那句「安兄,您從今以後就是我燕丹的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