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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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厲秋風、司徒橋、長孫光明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心下都拿不定主意。蘇岩卻是一臉沮喪,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口中說道:「自從大霧之後,咱們便分不清東西南北。若是能辨清方向,卻也不至於如同遇上鬼打牆一般,像沒頭蒼蠅一般在這裏繞來繞去。」

厲秋風聽蘇岩如此一說,心下一動,道:「若是機巧的法子都不管用,那咱們不妨用一個最笨的法子。」

司徒橋等人卻是茫然不解,怔怔地看着厲秋風,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才好。厲秋風道:「咱們在這裏大兜圈子,自然是在前行之時,這道路在咱們不知不覺之間變換了方向。依厲某之見,咱們之所以沒有發現道路的方向發生了變經,那時因為四周的情形太過相像,一直走將下去,便容易產生錯覺,隨着道路轉變方向卻不自知。若是咱們腳下能夠沿着一條直線前行,便不會被四周的情景欺騙。是以在下想了一個笨法子,再向前行之時,可以邊走邊在路上畫出一條直線。這樣一來,若是道路的方向發生了變化,咱們自然立時便會察覺……」

厲秋風話未說完,司徒橋等人已然恍然大悟,登時叫起好來。厲秋風抽出警惡刀,長孫光明拔出長劍,便要邊走邊在路上劃出線來。蘇岩將手中的禪杖遞給玄機和尚,口中說道:「這禪杖是當年玄奘大師的神器,交給玄機大師保管最為妥當不過。」

厲秋風心下一怔,隱隱覺得彷彿有什麼事情不對。他呆立片刻,見玄機和尚將禪杖恭恭敬敬地接了過去,便即開口說道:「蘇姑娘,這禪杖你一直隨身帶着么?」

蘇岩不知道厲秋風為何會有此一問,心下奇怪,不過還是點頭說道:「是啊。這禪杖自從被司徒先生挖出來之後,便由咱們帶着來到了這裏。」

玄機和尚卻是將禪杖尾端點在地上,如同長孫光明一般,邊走邊划直線。他是武功高手,臂力既強,目力更是了得,是以以禪杖劃線,竟然沒有絲毫歪斜。蘇岩走在兩條直線之間,一邊走一邊向左右觀看,口中不由贊道:「玄機大師,真有你的!這線劃得如同用尺子比照過一樣,竟然沒有半分偏離。」

厲秋風初時以為司徒橋只不過是暴怒之下略有失態,卻也不想去管他。但是看他後來的情形,心下卻是凜然一驚,暗想司徒橋雖然脾氣古怪,卻是狡猾多計。這麼多年來一直為了報朱棣害他先祖之仇四處奔波,甚至不惜委曲求全,託身於京城花家,忍受極大的羞辱。在虎頭岩下的山腹之中,姚廣孝佈設的機關詭異之極,司徒橋卻也能夠從容面對。此時雖然情形詭異,以司徒橋性子之堅韌,絕對不會失態到如此地步。念及此處,厲秋風暗叫了一聲「不好」,腳下快走兩步,已然到了司徒橋的身邊。

長孫光明見司徒橋勢若瘋狂,生怕他暴起傷人,急忙擋在蘇岩身前,右手緊握長劍,口中說道:「司徒先生,蘇姑娘並無指斥先生之意,還望先生原諒則個。」

司徒橋初時只是痛罵三皇五帝、太上老君、西天佛祖,後來罵得興起,又將孔子孟子扯了進來。到得最後,就連秦始皇、漢高祖、唐太宗、宋太祖、朱元璋、朱棣全都被他罵了一個狗血噴頭。只聽司徒橋越罵越是惡毒,越罵越是骯髒,臉上肌肉扭曲抽搐,眼睛也慢慢變得血紅,身體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能爆裂開來。

司徒橋瞪着血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蘇岩,似乎隨時都會撲上去將蘇岩撕咬成碎片。蘇岩嚇了一跳,不由地向後退出兩步,顫聲說道:「司徒先生,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你可別生氣……」

便在此時,厲秋風右手倏然伸出,正戳在司徒橋右頸「天容穴」上。這天容穴是人體要穴之一,若是被武林高手點中,心肺至天靈的血脈立時斷絕不通,被點中者非死即重傷。只不過厲秋風出手之時計算得極為準確,力道拿捏妥當,是以司徒橋被點中天容穴之後,只覺得腦袋中一陣迷糊,血脈卻並沒有被阻斷,只不過剎那之間全身酸軟無力,身子晃了幾晃,便即坐倒在地。

此時司徒橋正自揮舞著雙手,大罵正德皇帝是一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蘇岩聽人說過正德皇帝不少風流韻事,對這位放蕩不羈的皇帝卻沒什麼惡感。此時聽司徒橋罵得如此惡毒,忍不住開口說道:「司徒先生,正德皇帝雖然做皇帝不怎麼樣,不過也沒折騰百姓。你如此辱罵於他,只怕有些不好罷?」

司徒橋苦笑了一聲,道:「咱們還有選擇么?若是不走下去,只能在這裏兜圈子,即便想迴轉太白居,只怕也是奢望。」

厲秋風思忖之間,司徒橋等人卻已繼續向前走去。只見長孫光明邊走邊將長劍拖在地上,劃出一道筆直的線來。司徒橋則陪在長孫光明身邊,不住出言提醒長孫光明,兩人合力,使得地上那條線劃得甚是筆直。

厲秋風等人此前已發現兩條直線越來越向右偏,到了此處之時,兩條直線已直抵道路右側與荒野的交界處。也就是說,這條道路在不知不覺之間一直在向左側傾斜。只不過這傾斜極為細微,人眼難以分辨,是以眾人才在這條道路上連兜了數個圈子而不自知。直到厲秋風想出了這個笨法子,以劃出的直線為參照,才沒有被道路所欺騙,繼續將圈子兜下去。

長孫光明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司徒先生說得不錯。此時咱們已是騎虎難下,只能向前走下去。不過咱們破了這條道路的機關,只怕困住咱們的那人會另想陰謀詭計,咱們須得更加小心才是。」

眾人商議了半天,下決心要繼續走下去。只不過這處曠野雖然甚是平坦,地面上沙石卻是不少,長孫光明和玄機和尚用長劍和禪杖划起線來頗為不易。好在有司徒橋和蘇岩相助,厲秋風又走在最後幫助確認,是以兩條直線仍然在曠野之中不斷向前延伸。但是如此一來,眾人前行的速度越發慢了,又走了大半個時辰,不過才走了三四里路。

長孫光明和玄機和尚心下一凜,急忙雙眼盯着各自剛剛划好的直線,不敢有絲毫分神。卻見司徒橋坐在地上,原本血紅的眼睛慢慢又恢復了原狀。只不過臉上惡毒的神情雖然已經消失,但是半點血色也沒有,如同一張白紙一般。厲秋風見司徒橋一臉茫然,不再像方才那般瘋狂,這才伸手在他天容穴上輕輕揉了幾下。司徒橋身子一顫,抬頭看着厲秋風道:「厲兄弟,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會摔倒在地上?」

司徒橋見走了大半天,四周仍然是一片灰濛濛的模樣,前後左右的情景完全一樣,與此前走在道路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倒似在原地打轉一般。他越走越是焦躁,初時只是口中喃喃自語,低聲咒罵,到得後來胸中怒火難以抑制,竟然指天罵地,大發雷霆。厲秋風等人見他如此模樣,心下又好氣又好笑,卻也不願理他,是以聽他罵得骯髒,眾人都沒有說話。

長孫光明等人沒有想到厲秋風會突然出手制住司徒橋,心下又驚又喜,正想說話之時,卻聽厲秋風厲聲喝道:「長孫先生、玄機大師,兩位看準划好的直線,萬萬不可亂了方向。」

厲秋風心下雖然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清楚,只得搖了搖頭,便即跟了上去。因為長孫光明和玄機和尚邊走邊用長劍和禪杖在地上劃線,而司徒橋和蘇岩在一邊幫着兩人確認這兩條線畫得是否筆直,是以眾人前行要比此前慢了許多。如此走了三四里之後,卻聽蘇岩拍手笑道:「這道路果然有古怪!好在厲大俠想出了這個法子,咱們總算不會再上當啦!」

厲秋風心下暗想,在遇到大霧之前,他與長孫光明、蘇岩在池頭廟中跟蹤司徒橋,親眼看到他將長孫光明和蘇岩藏在古戰場的禪杖和袈裟挖了出來。後來怪異之事不斷發生,這禪杖和袈裟最終落在長孫光明和蘇岩手中。只不過到了太白居之後,事情越發詭異,最後眾人陷入鬼鎮之中,厲秋風便不記得這禪杖去了哪裏。不過記憶雖然模糊不清,他卻不記得蘇岩從何時起手中持有這根禪杖。為何此時蘇岩如同變戲法一般,竟然將這禪杖拿了出來?

厲秋風向前看了片刻,對司徒橋和長孫光明說道:「司徒先生,長孫先生,依兩位之見,咱們是否應該一直走下去?」

五人站在路邊,抬頭向前望去。只見目力所及之處,只是一片無邊的曠野,既無山脈,亦無樹林。因為天空昏暗,所能看到的不過是百十丈距離內的情形。只不過四周寂靜無聲,倒似有一層薄霧若隱若現地飄浮於曠野之中,看上去讓人心下頗為不安。

厲秋風將司徒橋扶了起來,口中說道:「司徒先生,你方才似乎著了別人的道兒。在下無奈之下,只得封了你的天容穴,還請司徒先生不要怪罪在下。」

司徒橋臉色陰晴不定,皺着眉頭思忖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口中喃喃說道:「方才出了什麼事,怎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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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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