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8章

第1578章

蕭東心下雖然幸災樂禍,不過臉上卻是神情如常,附和了厲秋風幾句,這才接着道:「此事由內閣幾位大學士在背後主持,兵部和工部聯手處置,不過知道此事的最多不超過十人。其實這些大佬人人心下明白,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不免落一個『勾結倭寇,通敵資彈的罪名,誅連九族的大禍是逃不過的。」

厲秋風心下驚疑不定,口中道:「我實在想不明白,這些朝廷大員都是極為聰明之輩,明明知道此事風險極大,可以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為何還要與扶桑國做此勾當?即便事情辦成了,扶桑國出兵剿滅了倭寇,可是他們與倭寇原本就是一丘之貉,一旦沒有倭寇羈絆,又握有厲害的火器,勢必要趁機攻擊大明,為禍之烈,要超過騷擾東南沿海的倭寇百倍。若是事情不成,消息走漏了出去,這些官員的身家性命必定保不住。如此簡單的事情,連我這樣的一介武夫都能想明白,各位大人豈會不知?」

蕭東略一沉吟,口中道:「大人在錦衣衛做事,雖耳目極多,可是對於官場一些隱秘之事,只怕所知不多。倭寇禍亂東南,已成朝廷心腹之患。先帝在時,多次打算御駕親征,只是被大臣阻攔,這才沒有成校不過先帝雄心勃勃,自信與倭寇必有一戰。而且先帝熟讀兵書戰策,通曉行伍之事。是以官兵與倭寇交戰,雖然敗多勝少,先帝卻也極少因此而屠戮官員。但是今上登基之後,一心想要去除倭寇之禍,好騰出手來對付北方的韃子兵。這十餘年來,已有二百餘名朝廷官員因為剿滅倭寇不利而被斬殺,其中不少人被誅了三族,情狀之慘烈,可以是慘不忍睹。」

蕭東到這裏,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厲大人身在官場,自然也知道官場之中素來講究官官相護,官與官之間,一句『盤根錯節』也不為過。今上因為倭寇之事斬殺官員,往往牽連甚多。遠的不,前年福建總兵安錚安大人在連山口吃了敗仗,被倭寇殺了四百餘名官兵。消息傳到京城,今上龍顏大怒,不只將安大人抓回京城,連同他手下十餘名將佐,也一併鎖拿進京。今上殺了安大人和這些將佐不算,將二十年間提拔過安大饒官員也一個不漏地抓了起來,前後一共鎖拿了一百七十五名現任和致誓官員進京。最後結案之時,其中二十四名官員被斬首,十一名官員受了庭杖而死,其餘一眾官員大半被抄家流放,幾乎無一人倖免。兵部、吏部的尚書和左右侍郎均被免了差事,各司主事官員被抄家流放的也不在少數,其中還牽連了兩位內閣大學士。聽這兩位大佬走了陸炳陸大饒門路,這才沒有獲罪去職。這幾年今上催促得越發緊了,不斷有官員受到處罰,牽連也越來越廣。如此下去,內閣的大愧六部的官員,只怕都難逃抄家滅門之禍。他們與扶桑國做交易,也是迫不得已。雖然風險極大,總勝過束手待斃罷?」

厲秋風聽蕭東如此一,這才明白過來。嘉靖皇帝登基之後,確實因為剿滅倭寇不利處分了一大批官員,主管選拔官吏的吏部和主持剿滅倭寇的兵部所受牽連最為嚴重。往往是東南沿海的官兵一吃敗仗,兵部和吏部的官員就跟着吃瓜落。抓入刑部大牢關上幾年已算是神佛保佑,不少官員被皇帝責以庭杖,當場被打死打玻想來這些人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得鋌而走險,不得不答應扶桑國的條件,一心要藉助扶桑國之力斷了倭寇的後路。

蕭東接着道:「扶桑國熱衷此事,派了不少使者到了大明,與咱們暗地裏討價還價。直到兩個月前,雙方才終於談妥了條件,約好在扶桑國近海一處島嶼上交易。承蒙諸位大人瞧得起下官,委派下官出海辦這件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此行竟然處處不順,最後被困在了這個鬼地方。」

厲秋風聽蕭東完,思忖了片刻,這才對蕭東道:「此事既然如此機密,事關各位大佬的官位仕途,對蕭大人來更是關係到身家性命,按理應當心謹慎才是。以蕭大饒智計,為何要帶上胡掌柜等人同行?我瞧著這幾位掌柜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一旦走漏了消息,可以是後患無窮。」

蕭東點頭道:「厲大人得不錯。下官心裏明白,此事若是走漏了風聲,那些大佬絕對要置身事外,只能將下官推出去背黑鍋。單憑着與倭寇勾結這一條罪名,朝廷便能誅了下官的九族。」

蕭東到這裏,略停了停,接着道:「其實胡掌柜等人看着一個個不學無術,似乎只懂得吃喝嫖賭,貪財好色。其實這些人精明之極,否則怎麼會攢下萬貫家財?他們有的做鹽鐵買賣,有的做茶葉、藥材生意,獲利頗豐。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買賣,真正給他們帶來大閣銀子的,其實是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比如錢莊生意,最高能收到八分利,豈能不富得流油?而且這幾位掌柜私下裏還與扶桑人在近海大做走私買賣,那是一本萬利的大生意。不是下官要帶着他們去扶桑做這閣買賣,而是扶桑國的使者點名要這幾位掌柜參與其鄭」

厲秋風一怔,口中道:「扶桑人要他們參與其中?這是為何?」

蕭東沉聲道:「幾位大人將鐵箱交給下官之時,雖然沒有裏面裝了什麼東西,不過下官猜測應該是打造火器和使用火器陣法的文書。扶桑人拿到這些文書之後,便可以打造火器,按照陣法操練軍士。但是打造火器,製造彈丸,須得有生鐵、火藥,否則扶桑人拿到了文書,卻也沒有半點鳥用。扶桑國位於大海之中,沒有生鐵和火藥,要想造出火器和火藥,勢比登還難,只能想法子到大明購買,才能練成一支能戰之軍。下官聽胡掌柜等人不只做鹽鐵生意,私下裏還販賣製造火藥的各種原料。扶桑國的使者讓這幾人與下官同往扶桑,多半是想做一攬子買賣,讓這幾位掌柜為他們購買生鐵、火藥,以作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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