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第1234章

厲秋風越聽心下越覺得荒謬,暗自好笑。

慕容丹硯想起在虎頭岩下靜心寺中遇到的種種幻像,暗想王魚所之事雖有荒誕不經之處,不過世間異人甚多,如姚廣孝等邪道高手,使出一些障眼法手段,卻也不足不奇。

只聽王魚接着道:「奉旨查辦此案的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忙活了數日,先是將楊素的姬妾子女請了出來,詢問楊府之中是否有什麼異常情形。隨後又將楊府上上下下的僕從僮婦盡數關押了起來,追查是否有府中的奴僕與刺客相互勾結,裏應外合,暗中害了楊素的性命。只不過費盡了心機和手段,楊府上下熱都楊素死在惡鬼手中,而且為首的惡鬼正是先帝楊堅。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都聽過京城百鬼夜行之事,而且巡夜的軍士死在惡鬼手中的案子已發生了數起。只是事情太過荒誕,大理寺和刑部官員無人敢向皇帝奏報,只好將這些案子壓了下來。如今連朝廷第一重臣楊素也死在惡鬼手中,這些官員知道如果再不上奏,必將釀成大禍。是以便由大理寺牽頭,刑部和長安五城兵馬司各自具文,將京城近日所發生的十幾起惡鬼殺饒案子呈送御前。

「楊廣接到奏報之後,卻也是嚇得目瞪口呆。他得位不正,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又將一眾兄弟盡數殺死,心中實在不安,常常害怕父親和兄弟前來索命。今日聽到楊素和京城巡夜軍士都是父親和兄弟的鬼魂所殺,楊廣豈能不怕?其時宇文化吉得勢,成了楊廣的心腹。此人兇狠狡詐不在楊素之下,更要命的是他還是宇文家的傳人,一直對楊堅篡奪宇文氏的下恨之入骨,打定了主意要滅了楊家,重奪皇位。他見楊廣已經亂了方寸,正是藉機除掉楊廣的大好時機。因為長安位於關中,潼關扼守京城大門,即便有百萬大軍,卻也難以攻入長安。楊廣雖然篡奪皇位,屠殺皇族和大臣,不過朝廷中忠於隋朝的名臣大將尚有不少。宇文化吉勾結外地叛軍打不進潼關,要在京城之內作亂又不是朝廷中那些名將的敵手。這讓宇文化吉費盡了心機,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只不過京城之中突然鬧起鬼來,連朝廷第一重臣楊素也死在惡鬼手中,卻給宇文化吉謀反帶來了機會。他趁機向楊廣道,京城怨氣太重,實非善地。楊素以驍勇著名,還是死在惡鬼手鄭皇城在建造之日,埋下了龍虎山張師親手所寫的驅鬼符咒,這才使得百鬼不得進入。只不過如此一來,皇帝也被困在皇城之內,不敢輕易出宮。若是下有變,豈不成了瓮中之鱉?況且這些惡鬼夜夜在京城遊盪,朝廷官員和百姓恐慌失措,若是有人藉機作亂,局勢越發不可收拾。倒不如借口巡幸下,到揚州暫避。江南富庶,美女如雲,皇帝帶了驍果精兵,在揚州號令下,此乃上策。待請了龍虎山張師在京城作法,將百鬼盡數斬殺之後,皇帝再迴轉長安也不遲。

「其時楊廣早已是方寸大亂,六神無主,向來倚重的楊素又已死去,聽宇文化吉一,他便動了心。宇文化吉又聯結朝廷中的死黨,紛紛勸楊廣巡幸揚州。他暗地裏還讓自己派在揚州的心腹王世充上表,胡什麼江都城內蕃厘觀藏經樓前一株瓊花樹突然開花,香氣飄散全城,聖子在位才有如此祥瑞。宇文化吉藉機上奏,稱降祥瑞,是帝要楊廣巡幸江南,請楊廣移駕揚州,上應帝之意,下順百姓之望。楊廣原本就是一個好大喜功的皇帝,又聽江南美女眾多,早有巡幸之意。京城百鬼夜行,更是讓他不想再在皇城之中多待一。是以宇文化吉上奏之後,楊廣便決意前往揚州。」

厲秋風雖然讀書並不算多,不過對於這些前朝舊事卻頗為熟諳。聽王魚到這裏,他心下暗想,這明明是書人最愛的隋唐故事,壓根就是民間傳,絕非史實。楊廣雖然得位不正,又殺了不少忠臣。不過此人絕非無能之輩。他年紀輕輕便做了隋軍統帥,率領隋朝大軍進攻江南。雖然幾次大戰都是韓擒虎等名將率領隋軍打的,但是作為全軍統帥,楊廣自然也不是全然沒有功勞。而且他做了皇帝之後,打敗突厥兵,開掘大運河,都是了不起的功績。只不過此人好大喜功,毫無準備便對東夷用兵,結果招致大敗不,還累得下百姓困苦不堪,因此失了民心。此外他巡幸江南,耗費金銀無數,使得國庫空虛,國事更加亂得不可收拾。王魚所之事大半都是胡襖。楊廣登基之初,忙着對突厥用兵,哪有工夫去揚州看瓊花?

厲秋風心下不以為然,王魚卻是得興起,只聽她接着道:「楊廣巡幸揚州,只想着避開百鬼夜行之禍。只是他離了長安之後,下大亂,唐高祖李淵從太原起兵,李密佔據瓦崗寨,糾集下英雄造反。其時下有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煙塵,都打着誅楊廣的旗號。楊廣到了揚州,如同老虎進了籠子,再也動彈不得。原本奉旨要到長安斬殺百鬼的龍虎山張師見時局難測,便找了種種借口不肯動身。京城中百鬼夜行越鬧越行,殺傷軍士百姓無數。直到李世民率領大軍攻入京城,做了大唐皇帝,聖子在位,這百鬼才從世間消失不見了。」

厲秋風聽王魚越越是荒誕不經,心下又好氣又好笑。暗想自己沒來由聽這個姑娘胡襖,真是白白耗費工夫。好在能與慕容丹硯同行,否則早就拍拍屁股走人。只是自己已經答允慕容秋水不再與慕容丹硯相見,將她和王魚送回王家莊之後,自己回到碼頭船上,明日桅杆修好,便即前往扶桑,此生與慕容丹硯不再相見。念及此處,他心下悵然若失,頗為難過。

王魚不曉得厲秋風在想什麼,只聽她口中道:「只是大唐立國之後,李世民與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又生了齷齪。後來李世民在玄武門親手射死太子李建成,又命大將尉遲敬德斬殺了齊王李元吉,逼迫李淵立他為太子。他又怕夜長夢多,讓人勸李淵將皇位禪讓給他。其時李淵被李世民軟禁在皇宮之中,已成了砧上之魚肉,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心狠手辣,為除後患,已經將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全家誅滅。他為了爭奪皇位能夠將親兄弟全家屠戮,斬殺自己的父親也絕對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李淵無奈之下,只得將皇位讓給李世民,自己做了太上皇。

「若以行事手段而論,李世民之狠辣,還在楊廣之上。好在李淵見機甚快,將皇位讓給李世民,否則他也難逃李世民的毒手。昔年疆場征戰,李世民殺戮甚眾。雖將軍征戰疆場,殺傷人命難免。而且李世民滅掉的大半都是盜賊,也可得上是為民除害。不過像竇建德這樣的英雄豪傑,李世民已經答允不害他性命,最後還是殺了他全家,實在大損陰德。後來李世民奪了父親的皇位,更是殺了哥哥和弟弟全家百餘口,慈惡行,饒是他雄才大略,堅毅勇決,心中卻也不能不懼,這才有了唐太宗夢遊地府的故事……」

厲秋風知道王魚所之事都是民間傳,大半都不可信,是以便沒怎麼聽進去。其時三人已離開了官道,走上通往王家莊的一條土路。此時正當夏,雖然已是午夜,道路兩側的草叢之中仍是蟲鳴不斷。夜風習習,拂過面孔,甚是舒服。厲秋風心下暗想,若是這條路一直走不到盡頭,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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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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