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王城外的菱族大軍
不管蕭沙心裏的那種不安具體如何，反正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海境內中的倖存者大軍還是向本就身處東海岸的海境王城鱗王宮開動。
隨着第四天的太陽越升越高、這支穿着各異卻氣勢非凡的隊伍乘着木筏在許多撐篙武者的推動下在潮水之上徐徐朝東面而行。一路所過，時不時就能看到漂浮在水中已經泡了幾天、屍體浮腫慘白的恐怖人族屍身。
這些屍體死狀凄慘、死因各異，時而成群結隊、時而單獨漂浮、有的三刀六洞卻還保持全屍、有的卻只剩零零散散的軀體連男女都無法辨認，凡此種種令經過這幾天已經變得清澈起來的潮水都帶上了幾分恐怖、甚至驚悚的冷意。
最令眾多武者難以接受的是，其中很多屍體上都有大量被啃食撕扯的痕迹、就算是為數不多的全屍、屍體身上的肉也有大半消失不見、各處傷口被潮水泡得發白、從屍體上咬痕來看與菱族的尖牙幾乎完美契合。
於是眾武者怒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武道盛行的世界幾乎沒有沉默一說、更何況看到這些屍體的慘狀人們都知道在這裏死亡根本不是終點、只有當自己的血肉被菱族消化變成它們的大便才是真正的結束。
這讓即使膽子再小、再兩面三刀的人都無法接受！
人確實是複雜的，人們可以接受投降后的異族統治、也能給自己找無數種膽怯的理由，也能高喊着什麼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口號悍不畏死的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可以接受許多魔門死亡是一切的解脫、一切的平靜的平靜的教義。
但如果沒有統治、沒有死後的安寧，當眼前所見只是更加卑微到極點的結局、退無可退、連幻想和期望都被徹底打破，留給所有人的就只有無邊無際的怒火和彷彿可以衝破天際的戰意。
之前大家都在玄玉城附近徘徊、除掉第一天的廝殺沒有人知道菱族戰後對人族屍體的處理方式、因為即使是菱族連續兩次的進攻大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和無數生命也從未敗過，戰勝后的玄玉城附近戰場自然是人族的天下。
直到現在許多倖存者才知道，原來這些個怪物竟然是把人的屍體當成豬肉羊肉一般的東西、放在所在戰死的英魂面前的竟然是這種屍體被褻瀆的下場。
這是所有人都無法容忍的，贏家身為盤家不出情況下的天下第一家族實力雄厚卻在短短几年內分崩離析便是因妖魔兵的出現激起了眾怒，龍家之所以敗亡、到現在只有本家府邸因為有傳聞中的真龍存在而苦苦支撐也是因為和那樣的贏家合作。
……
誠然，妖魔兵同樣吃人、同樣褻瀆屍體，但任它們如何窮凶極惡也沒有菱族的威脅大。
最起碼它們是有人控制着的、且生前都是人族，個別的妖魔兵因死後沒了智力真氣、對上同境界的武者幾乎都能被同境界的活人飛快碾壓，所有的妖魔兵唯一的優勢便是悍不畏死、數量極多、因製造速度很快能夠以戰養戰罷了，甚至於贏家製造了席捲天下的妖魔兵都沒奢望能以此徹底佔據大離、不過是將之作為緩衝而已。
但是菱族不同！
它們窮凶極惡、它們本非人族、它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智慧和喜好、它們每一個都擁有着強悍的防禦和超過同階人族武者的戰力，此時此刻越來越沉默壓抑的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寧願自己再一次面對妖魔兵都不想對上這樣的怪異種族。
但他們卻又渴望戰鬥、為這數千年來慘死在這些怪物獠牙下的同袍同道報仇雪恨，
為人族發出不甘不屈的怒吼！
只不過退路已絕，任何膽怯和僥倖在這些面目全非的恐怖殘屍下都化作烏有、此時此刻、放在大家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一條勇往直前的道路！
殺出去、殺過去！
殺到活着離開、或者殺到徹徹底底的死亡！
……
眼、不知不覺的紅了！
隨着不斷前行所見的殘缺屍體越來越多、原本沉悶壓抑的隊伍中開始有了一些細細碎碎的聲音。
許許多多的武者紅着眼帶着一身的怒火和殺意開始和每一架木筏上武功最高的人溝通、大部分人所求不過萬一戰死請這些高手毀掉自己的屍體而已。
人是一種怕死的生靈，但在絕路之下也有不惜一戰的勇氣、唯一所求就是以最有尊嚴的方式死去、而不是變成菱族屁股下拉出來的糞便。
一開始這樣和各自木筏上溝通的人只是比較極端的少數、可隨着時間推移，這樣的情況很快就在大軍中蔓延開來形成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渾厚氣勢，此時大軍的鋒芒和自信已經開始收斂、勇氣和怒火讓整隻大軍從鋒芒畢露的精銳新軍變成了壓抑著無儘力量、只待關鍵時候猛然爆發的雄獅。
戰場，永遠是最好的訓練軍隊的地方！
隊伍最前方，冷眼看着整隻大軍變化的蕭沙很慶幸自己能看到在短短時間內不斷蛻變的一支雄獅的誕生，不知不覺中、這些往日裏偷雞摸狗打家劫舍、毫無組織無紀律的閑散武修也變得越來越順眼，這樣的變化也讓他心底深處那種萬一打不過就徹底躲進武神空間的選擇變得越來越糾結。
於是他不去選擇，只是在心裏暗自下定決心不到最後一刻絕不離開這些人、盡自己的全力帶他們逃出個魔窟！
……
大軍隨水緩緩向東而行一路路過了一些海境昔年有名有姓的存在，人借水勢到了下午便已經行出百里、再往前三百多里便是東海岸、曾經太虛海境的王都所在。
到了這裏，原本一路行來近乎銷聲匿跡的菱族開始大量出現，雖然絕大部分菱族都聚集在三百多裏外的王宮附近，可最靠近大家的一百四十多裏外的各處、佈置得宛如一個巨大包圍圈的菱族大軍活動的聲音卻已經傳入蕭沙、萬宕山、田紘、玉逍遙、朱貴真這些高手的耳中。
很不幸，東方裕的猜測果然成了真、菱族所求和他想要的果真是一件事物、而且菱族對此的態度比他所想更加的堅定、幾乎勢在必得，因為……
此時在蕭沙幾個耳力範圍內，菱族佈置在鱗王宮附近的兵力遠超大家的估計。
別的不說、光是靠近大軍前方他們能聽到動靜的範圍內、隱隱形成包圍圈把王城包圍起來的菱族大軍就兩三百萬之多、光論兵力足足比攻打玄玉城的時候多了兩三倍。
這還只是他們依靠耳力能聽到的偏向正西方和西北、西南三個方向他們能察覺的一小部分，東、南、北、乃至東北、東南這些方向因為距離問題他們都還不清楚具體有多少菱兵，但是光根據靠近這邊佈置在各處隱隱把王城包圍的兵力推算、其餘幾處即使兵力有所減少、菱族在這裏的總兵力最少也是五百萬以上。
這是最保守的估計了！
除以此外，隔着這麼遠菱族大軍中一些氣勢宏大的高手氣息已經隨着倖存者大軍的靠近而越來越清晰，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越是靠近、那一道道宛如並不存在的大山的威壓就讓蕭沙、萬宕山這些人面色越來越冷、越來越難看
那都是近乎、或者直接就是煉竅巔峰層次的氣勢，也只有這種層次的高手才能讓自身的氣息傳遞到一兩百里之外。
感應到這種似乎是為了震懾外敵讓他們知難而退而故意釋放出的氣勢氣息，蕭沙和萬宕山他們的臉色一樣冰冷！
足足十六個，十六個煉竅巔峰的氣息！
這時候蕭沙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原本以為七個煉竅巔峰層次高手已經是海境內勁菱族高等戰力最少一半的戰力，此時看來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就算自己殺了七個、這裏居然還有兩倍之多的存在。
由此看來，菱族對這次進入海境的人確實重視、卻還沒重視到派出超過一半的程度，從頭到尾它們都沒怎麼把這裏的人族放在眼裏，那七個菱族強者的到來在菱族看來已經是牛刀殺雞，它們根本沒有全力以赴。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半步天人合一、或者天人合一境界的大能是從煉竅巔峰的頂尖高手中脫穎而出的，前前後後加起來二十三個煉竅巔峰層次的菱族強者、誰能保證它們當中沒有更進一步、甚至兩步的高手？
真正讓蕭沙頭疼的是，其實這麼多煉竅巔峰的菱族高手他也不怕、畢竟論本身戰力在開啟薪火狂意加持的情況下、就算天地罡靈玉在來之前讓文紅錦帶去給了寒雨他也有半步天人合一的實力、配上玄刃天斬更是犀利、這麼多菱族高手一起上他都未必會輸。
問題是現在的他沒辦法同時斬殺這麼多菱族高手，萬一讓菱族高手隨便脫身兩三個、除了田紘受到加持后還能拖住一兩個，其餘隨便一個沖入人族大軍中都有可能在短短時間內造成全軍覆沒。
更嚴重的是，大家修為相當、在他們靠近這邊發現菱族大軍的同時、菱族中的那些高手也肯定發現了這邊的人族大軍、想要返回撤退都已經不可能了。
事實也是這樣，在他們察覺西面這邊的菱族大軍部署的同時，耳力中西面和西南、西北三方面的菱族大軍已經開始分兵往這邊來了、且從消失在那頭水面的菱族大軍動作猜測、菱族分出來攔截人族大軍的加起來最少也在六七十萬。
唯一幸運的是，那些真正的高手似乎還沒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