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鬼言

「還未見識過真正的地獄？什麼意思」

當心底那種自發湧出的恐懼蔓延全身，面對着身處九死一生的險境都絲毫不懼的女妖，枯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慄、因為加上先前所見他突然有種對方似乎也可以控制十三金屍的預感，這預感讓他更加不安、因為這是十三金屍，幽鬼道自玄武紀末期就開始溫養的至寶，若是……

「退下」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猜測，女妖冷哼一聲對着強勢攻向她的十三金屍吐出兩個字，下一刻、枯心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的一幕出現了！

在他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所有攻向女妖的刀芒、劍芒、掌力、腿勁全部一股腦的化作原生的青黑鬼氣屍氣如無主之氣般轟然潰散，同時連強橫的十三金屍周身那凝練到已經化作白霧的陰冷氣息也轉化為同樣的顏色。

十三金屍體內所有的氣是如此，連枯心本身攻向女妖的那些青光也是！

這是屍氣和鬼氣最初的形態，一如剛溫養了幾年的屍鬼一樣、雖然鬼氣屍氣返本還源后濃郁得令四周方圓幾里天地都化作一片青黑的濃郁很方便幽鬼道的術法施展，可……

『怎麼會這樣，數千年的溫養竟因為她一句話……』

噗！

半空中、原本氣勢驚天全力以赴的枯心彷彿受到巨大的刺激、帽兜下的黑霧中有殷紅血液噴灑而出，整個人如遭重創、彷彿被羽箭射中的大雁般從半空墜落下去、心神震撼得無以復加。

十三金屍也不例外，它們本就以屍氣鬼氣作為真氣運轉溫養已身，經過漫長的歲月才以術法師之身堪堪到達這個地步，此時體內的偽真氣一散宛如高手散功再也無法維持飛行能力一樣往下掉落、強勁的筋骨保證了它們不會被摔出任何毛病、可卻戰力全無。

「十三金屍……妖女你可惡至極」

乍見這一幕、一直看着等待時機出手輔助金屍和枯心的其餘幽鬼道核心弟子怒極，終於在沒找到機會的情況下也動手了，之前詢問枯心的那名名為心屍的弟子一聲令下，四周早已經蓄勢待發的成千上萬幽鬼道弟子紛紛準備出手。

「住手……」

猛然間落地的枯心運氣大吼，明明是身體素質應該不及武修的他此刻情緒激蕩下竟然吼出了一般只有武功極高的武者才能吼出震蕩四周的巨大聲音，也因此震裂了喉嚨令黑霧中湧出的鮮血更多。

強行制止了四周青黑夾雜正在快速消散的鬼氣中、萬千弟子的他不顧心神動蕩下反噬而成的內傷，捂著胸口十分凝重的看着已經和十三金屍一起落到地面的女妖、那因為喉嚨震傷而變得沙啞的聲音充滿極度的震驚的壓抑、一如現在想殺女妖卻不敢動手一樣的壓抑：「你……到底是誰？」

「與你何干？」

落地的女妖旁若無人的隨意抬手一招，向來被幽鬼道溫養得如臂使指的十三金屍全數彷彿被她掌握一樣自動走到她身邊單膝跪下將她簇擁其中。

她看都不看眼見自家金屍被她隨意操控憋著一肚子氣的枯心，

兀自抬手在每一具金屍的頭頂上隔空撫了撫、似乎在感應什麼。

這等旁若無人之姿看得四周的幽鬼道弟子們怒火大熾卻在枯心的壓制下敢怒不敢言，不少知道十三金屍重要性的人眼睛都紅了、一個個捏著各自法杖法器的手幾乎都快要把堅韌的法器捏碎、咬牙切齒的聲音更是清晰。

只是他們真的不敢妄動，且不說枯心向來治下嚴厲違抗命令絕無好下場、女妖那幾乎不用動手就能把幽鬼道秘法破解的詭異能力也讓他們驚懼莫名，更何況現在十三金屍可在對方手上。

「我想知道你是誰？」

十三金屍外圍，枯心那藏在黑霧中的臉如果可見定然已經陰沉得能擰出水來，金色光點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妖說道：「今天看來我們是保不住金屍、也活不下去了，但是在死前本座想知道你為什麼能有這麼強力壓制我們的能耐，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活不下去」

秀氣白皙的手掌自十三具金屍頭頂一一撫過、女妖淡淡道：「我說過今日我不想殺人、因為以後有的是機會，一次殺這麼多幽鬼道的人我還不想太引人注目。」

「金屍是我幽鬼道重要秘寶，今日你要帶走它們我們只能拚死一戰、但我們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又如何能活？」

枯心的語氣很冰冷、如他的此刻的心一樣冰冷：「對本座這種活了幾百年的人來說死並不可怕，但我不甘、我相信我的弟子們到死也不會甘心連敵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哦？你這是想說想要帶走金屍得從你們的屍體上跨過去是嗎？」

女妖終於轉過身看向他：「大爺交代過、所以我今日不想殺人，金屍我也沒打算帶走……」

枯心帽兜下黑霧中的兩點金色光點一個閃爍：「但你要取走金屍裏面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

女妖嘴角的笑意依舊存在、這一次卻不是蔑視的冷笑、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味……

「你很快就會知道」

一句話落，也不見女妖如何動作、那妙曼的身軀上似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被釋放出來在她周圍形成一種極其輕微卻神秘無比的餘波。

隨即枯心和周圍所有幽鬼道弟子都看到了最為心驚的一幕！

受到這股神秘力量的影響，向來被他們視為至寶卻依舊是無情無感的十三金屍一具具屍體身上都全數發出淡淡的黑光、同時開始宛如普通人羊癲瘋發作般顫動抽搐起來。

枯心心裏翻江倒海、隱隱的那個猜測又浮上心頭，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搶回金屍，可在看到女妖眼角的餘光往這裏看過來后卻心下一凜瞬間停步。

他怕了！

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和女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神秘力量、修行這麼多年的他終究還是怕了，這是一種天然的剋制、根本由不得他。

他還算好的了，此時此刻隨着女妖身上的神秘波動傳出、其餘幽鬼道弟子大部分都已經癱軟在地，就算站着的也根本興不起一點動手的意思、之前的憤怒化作了恐懼深植心田讓所有人都無法自拔。

這是一種彷彿來自血脈的天然克制，又像是最低階的武者面對最強大高手的氣勢威壓，縱然如何不甘、萬千憤怒也只能化作恐懼和身不由己的臣服。

再然後，在他們一個個掙扎恐懼的目光中，半跪着抽搐顫動、散發着黑光的十三金屍頭頂隱隱有白光閃現，且越來越明顯。

潔白的白光出現在漆黑的黑光頂部柔和而璀璨，彷彿一朵盛開在淤泥中的蓮花、如今白色的『蓮花』破出『淤泥』表面，這場景是如此的詭異、充滿陰森恐怖的神聖、讓人感覺極度怪異。

然而很明顯『蓮花』也並不是女妖想要的，因為『花』中還有東西！

隨着白光瀰漫的範圍更廣，『花』開了！

『花』中有物，正隨着『花』的盛開展現在眾人面前，待得白光盛開到頂點開始消散后露出真容，赫然是字。

十三個字！

十三具金屍用數千年時光蘊養出的，居然是十三個字！

「竟然……真的是鬼言」

看着浮現在金屍頭頂那十三個根本不認識的字，枯心的一顆心沉入萬丈深淵、他的心在這一刻真的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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