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師娘的禮物
「多謝六叔！」
烈風陽的傳承或許不如明氣武典但也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作為烈風陽的弟子、這兩部刀法蕭沙沒有拒接的意思、更沒有拒絕的理由，恭恭敬敬的將之捧在手裏接了過來。
這時候的施萬鈞沒有之前嬉笑的樣子、看着他的臉上既欣慰又有一些複雜，未了最終什麼都沒說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蕭沙知道他為什麼這個樣子、自身他也心中有愧！
說到底自己雖然已經成長到了能與烈風陽鼎盛時期相提並論的程度，可一身修為武功終究不是繼承自烈風陽，自己確實承受了施萬鈞、孔雀、烈風陽的大恩、但是傳承卻並不純粹，真要計較起來最多也就是半個弟子。
不過有些恩承受了就是承受了！
如江白的指點救命大恩、如孔雀、煉玄雲的暗中回護之恩，他心裏很清楚、論『恩』那個只見過一面的漢子對自己的恩比之江白也不遑多讓、薪火狂意在身這些年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次、而烈風陽和北冥鴻的決鬥也是因為沒了薪火狂意才死得這麼慘、否則即使不敵應該也……
這些事他知道、施萬鈞他們也知道，可見面至今誰都沒提，因為他們各自心裏都有一桿秤，而時間有些東西對某些人來說過於沉重。
想着這些的他和施萬鈞各自悵然、弄得屋內的氣氛有些沉重，孔雀察覺有異卻是笑了：「別弄得這麼沉重，很多事情即使不去選擇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風陽所做的不過是在結果之外開枝散葉留下一線生機而已，所謂武道、傳承的不止是武功更是精神，這一點沙兒做的很好」
「沙兒……呵呵」
孔雀雖然吐字清晰，沙兒這個稱呼卻還是很容易讓人誤聽成傻兒、這話一出董天樂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楚問心也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突然想起開明世界時自己三番五次叫蕭沙老沙被嫌棄的事情、寒雨幾個也面色古怪的看着蕭沙。
蕭沙頭皮有些發麻、這稱呼……
「小胖子你在笑什麼？」
孔雀看向董天樂：「你要是再笑我讓你三天笑不出來信不信？而且你家的董族長也只會拍手稱快」
「……」
董天樂懵了，
左右看了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許罡幾個都離開自己好幾步、心裏涼涼的，他回來以後就聽蕭沙說了他這位師娘可是一位術法高手、修為比寒雨還要強，這些年早就吃遍了寒雨術法整人的苦頭，當即低下頭強綳著臉沒敢再笑。
「這就對了、我與你家族長同輩、蕭沙是我徒兒、若真以輩分算你得叫他一聲老祖，別沒大沒小的」
孔雀微微一笑說上一句，隨即起身朝外走去：「蕭沙你隨我來」
「是」蕭沙對胖子一陣擠眉弄眼、然後跟了出去。
……
房門之外便是乾淨卻並不寬的走廊，孔雀帶着蕭沙走出房門拐了個彎來到一處遠處有個小湖的地方站定，她憑欄遠望看着那邊湖面道：「你雖然是風陽的唯一傳人卻是自己成長到這個地步的、很多事情其實和風陽不搭邊，師娘想問問你、你對風陽了解多少？」
「不多」
蕭沙頓了頓：「雷火狂刀烈風陽武功蓋世、天下煉竅巔峰中一等一等高手、平生殺敵無數戰績彪炳、好酒任俠、不懼大勢強敵，敵對名單中就有十二世家之一的北冥家，縱橫一生敗高手無數，為天下許多武者敬仰的對象。」
「不，你不了解他」
孔雀搖了搖頭：「論不懼豪強、北冥家不如贏家強大，若說敗天下強敵他的戰績未必能有現在的你輝煌、而你所謂的天下敬仰……又有誰能比得上神兵大師肅水？」
她轉頭看着蕭沙：「說到底他終究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武者而已、頂多修為高一些，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你還要痴迷。」
「痴迷？」
「痴迷武道」
孔雀的目光透過他的肩膀看向遠處的那片湖、彷彿看到了那個早已經逝去的人：「其實你可能不知道，他在遇到你、給你薪火狂意的那一天我也在。」
什麼？
蕭沙認真看向這個美麗的師娘着實詫異、他印象中當時除了在山腳的蘇云云和幾具屍體以外根本沒有別的人，不過卻也相信孔雀應該不至於亂說、想來以那時候自己的本事就算是她在身邊也未必能發覺。
「我看到了那時候才只比一柄刀高一點、一臉稚嫩的你被他壓得跪倒在地拚命掙扎試圖起身，也看到了你與他對飲……那時候的你才這麼一點，看起來都還有些可愛、現在都長這麼大了。」
她抬手比了比、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經歷過人世滄桑的江湖前輩高人、反倒多了幾分少女般的俏皮、清秀臉龐上的笑意讓蕭沙多了幾分親切，那時候的自己……的確不大！
說罷孔雀突然看向他，很突兀的問道：「師娘身上的衣服好看嗎？」
衣服？
蕭沙看了看她身上綉著山河圖案的水藍衣裙。
老實說這件衣服確實很華貴精美、尤其是上面那些用特殊的線縫出來的山河在陽光下隨着衣服的擺動仿若實物、就如一個人將會動的山川河流都穿在了身上一樣、甚至其上還隱隱有術法之力的波動，總體來說這件衣服比起自己當初兌換給鳳翎的那件也絲毫不差。
只是這個問題似乎有些……
「好看」
蕭沙微微低下頭、不明其意！
「可惜他只看過一次」
孔雀笑了、笑得很好看，語氣中卻充滿了遺憾：「他和你一樣的痴、痴於武道、痴於縱橫天下的快意，那一次你走後他說想看看山水之間的文章，然後我們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走遍了離國的南北，你知道他決戰前和我說了什麼嗎？」
蕭沙沒說話，她繼續道：「他說他後悔了」
「後悔？」
「嗯」
孔雀扶住走廊的欄桿重新看向那邊的湖：「他說他這一輩子幾乎都在江湖走跳、殺過強敵、喝過烈酒、看過的東西比一般的人要多得多，但是他後悔了……也累了，他說如果生命若能重來一次、他或許會選擇在大家安全得以保證以後和我們一起遊覽天下的風景。」
「他說以自己的人生去面對別人的醜惡、縱使滅盡天下又如何？那些醜惡又哪能及得上這片山河來的乾淨壯麗？」
蕭沙心下一動：「師娘的意思是……」
「亢龍有悔」
春天的微風吹來拂起了孔雀的髮絲，她悠悠道：「縱觀你從和風陽結下師徒之緣開始到現在，你手上的人命比起他年輕時因薪火狂意被人覬覦追殺算計時所殺的還要多、或許你有自己的秘密和理由，但是……實在太多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擔心你最終走上了他的老路，死在和人決鬥的路上！」
「師娘……」
「你聽我說」
孔雀轉身看向他：「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和想法、也不會阻止你要做的任何事情，現如今天下要變、身處其中的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只是希望你身上的這股子蠻勁能夠用得更加巧妙一些。」
蠻勁……
蕭沙沒有說話、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感覺孔雀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貌似隨着武功越來越強、自己這些人的行事風格已經開始偏向武力了，這確實有點不妥。
「這是師娘給你的禮物」
在他沉思中、孔雀從袖中掏出一物遞到他面前，卻是一串銀白色的項鏈、鏈子精美線條柔和與女子最為契合、墜子卻是一面只比指甲蓋大一些形似八卦卻各有稜角的銀牌。
孔雀挑了挑銀牌、看着晃動的銀牌的目光彷彿看到了一種從未得到卻無比期盼的未來：「這是我和風陽成親前打造的，本來是想給我們的孩子，可惜成親當天北冥傢夥同他的仇家來犯、微章也來搗亂，親沒有成、之後礙於微章……我們也沒有孩子，如今既然有了你就送給你吧！」
蕭沙突然感覺心裏暖洋洋的、猶豫了一下：「既然是師傅和師娘為你們的孩子準備的，弟子怕是承受不起」
「有什麼承受不起的？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雖然沒有孩子卻還有你這個徒弟，對我們這樣的人生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安慰。」
孔雀不容拒絕、走到他跟前把項鏈掛在了他脖子上隨後退後兩步看了看，眼中浮現出的喜意讓蕭沙心下略微沉重，因為這是在這個世界除了煉玄雲和徐青以外第一次有人把自己當成了後輩，孔雀的言行也確實讓他感動。
「這不挺好看的嘛」
孔雀盈盈一笑如陽光般明媚：「禮物也送你了，拜師禮也行了，第一次見面你有什麼想問的嗎？若有就問吧！能告訴你的師娘都不會拒絕。」
「我……想知道師傅身亡這件事情的結果」
想了想蕭沙問道，當初他調查烈風陽之死最終牽扯出贏家、雲王等人物，此後仇怨漸深、這幾年都在致力於搬倒贏家、生死之間也沒多關注這方面，他很想知道孔雀他們是怎麼處理的，-如果需要……自己如今也不懼北冥家。
「結果？沒有什麼結果」
孔雀目光還是在他脖子上的項鏈上，悠悠道：「他和北冥鴻一戰無論輸贏，我們與北冥家的積怨就算是了了，都是江湖高手哪能向一般的人一樣的膚淺，在決戰前他和北冥鴻就已經說清楚，一戰過後恩仇兩清，北冥鴻雖然在戰中受了算計中了毒卻也是個人物，若非如此你不可能不受到北冥家的追擊。」
是這樣嗎？
蕭沙想想好像也確實是這樣，當初除了張無敵一行人因為聖火令的事情和自己動過手，北冥家方面至今都未對自己下手過。
「那烏風呢？」
他心下一動：「修為到了師傅這個地步，天下沒有毒能夠害他、武功不下於他的北冥鴻的毒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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