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醫仙
夜色漸深，夜幕籠罩下的無欲天，別是一番寂靜，穿雲海上，隱隱有覆天陣發出的微光傳來，層層禁制之力，阻隔着隱雲海那邊的一切氣息。
過了許久，白鸞才慢慢回過神來，見面前的尊上似在沉思着什麼，小聲問道：「那此事……要告知未央宮主嗎？」
蕭塵往前走了幾步，望向未央宮的方向，說道：「這次她若是知道我要去雲瑤川，想必，定要與我一起。」
「那尊上打算如何？」
白鸞看着他，小聲問道。
「她一同去也好。」
蕭塵轉回身來，點了點頭說道。
白鸞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這次能夠將二聖請回無欲天自是再好不過，但以二聖的身份，即便是尊上親自出面，也未必請得動。
不過未央宮主能說會道，興許能夠請得動，若最後實在請不動的話，那也可以請他們兩人看看未央宮主身上的寒傷，這也是好的。
此刻，見到蕭塵仍然眉宇微鎖，白鸞又開口問道：「尊上可是還有什麼顧慮？」
蕭塵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此事須儘快，我打算明早便出發，你剛剛所說的那個神秘組織勢力，我推測，他們可能想招攬十聖里全部人。」
聽聞此言，白鸞眉心微微一凝，小聲道：「尊上的意思，是這個神秘勢力，也有可能去找醫聖和葯聖兩位？」
蕭塵道：「並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我們……須當儘快，必須在他們前頭找到醫聖和葯聖兩位，否則若是讓他們先找到的話，我們不可能再有任何機會。」
「我明白了。」
白鸞點了點頭，又道：「其餘的事，尊上大可放心，屬下定會完成，至於醫聖和葯聖那邊，夜影也還會繼續調查。」
「好，你去吧。」
蕭塵微微頷首，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又慢慢回過頭來，望着無欲天外，那無邊沉沉的夜色。
到現在，他才慢慢發現，隨着他實力的增強，所觸碰到的層面，也就越來越高了。
昔日在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玄青弟子的時候，所碰見的敵手，最多也不過是藏鋒谷柳成風，夜如年那些人罷了……
而昔日能夠成為他敵人的人，如今當他再回首望去之時，那些曾經的敵手，如今只能對他予以仰望。
或許，這便是強者之路吧。
而這一路，註定不會太平凡順利，要麼倒下，要麼一路披荊斬棘，等多年後再回過頭時，才會發現，那些昔日的強敵，都早已不算什麼，真正的敵人，卻是自己。
世間無數修鍊者，在追求絕對力量的道路上，往往都迷失了真與我，於是他們便將這種種，全部歸咎於心魔，稱是心魔作祟，縱然一朝修仙不成反墮魔，也非己所願，而是心魔。
而若父親還活着，他是否……也已經迷失了真我。
這一刻，蕭塵抬頭望着夜空，眼裏所看見的，是那浩瀚的宇宙，是冰冷的蒼穹，在如此一條孤寒的道路上行走，有誰，不會迷失原來的心性。
縱然他自己，這些年來，所殺的人還少了么。
深吸一口氣，蕭塵閉上了眼睛，耳邊彷彿又響起了昔日師父的教誨：「塵兒，你須記住，我輩修仙之人，須以天下蒼生為首，個人生死為次……」
可是此刻，他一閉上眼，眼中看見的卻是滿滿的殺戮，是當年連峰台，人人都喊著要殺他和未央。
是天門誅魔古陣之下，風胤真人誓死也要殺他的那一劍……
縱然當年冤情已洗刷，卻仍是不肯放過他……
是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是蒼天容得下眾生，卻偏偏容不下一個她！
若這便是師父口中的天下蒼生，那這蒼生……不要也罷！
何為道？何為魔！人心深難測，似魔亦非魔！
這一剎那，蕭塵心中陡生戾氣，一股寒冷的殺氣，從他身上瀰漫了出去，令這寂然沉沉的夜，也一下變得如冰如霜。
就在他心中戾氣橫生的時候，忽然之間，一雙溫軟如玉的手，從後面輕輕抱住了他。
這一剎那，他心靜如水，聞着身後傳來的淡淡幽香，終於從迷茫之中，慢慢清醒了回來。
「未央……」
蕭塵輕輕轉過身，看着月光之下，她此時的溫柔眼神，無論是心中戾氣，還是身上的殺氣，都在她此刻溫柔的注視下，化作煙雲散去了。
或許是因當年之事，也或者是因他身上的三屍魔，這些年來，他時常戾氣大作，心生魔戾之氣，而每每只要看見眼前這個女子，他的心，很快就能平靜下來。
也許無論他外表變得再怎樣冰冷，只要眼前這個女子一出現，總是難掩他心中原本的溫柔。
月華之下，三千白髮更似染了霜一般，花未央輕輕伸出手指，順着他滿頭白髮慢慢滑下，輕聲地道：「若有來生，我願化作一滴雨露，追隨着你，便是天涯。」
「未央……」
蕭塵輕撫着她溫軟的臉龐，月光之下，兩人靜靜相擁。
……
第二日，蕭塵打點好了一切，白鸞也安排了四個人立即前往仙北古境那邊，儘管兩地之間有着一片死亡沙漠阻隔，但如今天地靈氣大開，夜影的四人要穿越那片沙漠，只須小心一些，也並非什麼難事。
而無欲天有笑蒼天坐鎮，亦有仙姝夫人打理，蕭塵依然無須擔心什麼，至於無欲天下面的各個教派，這段時日楊逍然遊走於各個教派之間，倒也無事發生。
接近晌午時，蕭塵和花未央出發往雲瑤川去了，如今對於靈墟境的地形，至少禹鼎境內，蕭塵還算熟悉，按照地圖所指，三天後便找到雲瑤川了。
雲瑤川內靈氣濃郁，常年花開不謝，青山綠水環繞，確是一處人間勝地。
只是整個雲瑤川，說大不大，但也不小，裏面山川連綿，想要找到那位傳聞里的「雲川醫仙」所在，倒也非一件易事。
這一日，蕭塵和花未央已經來到川內，但見河流蜿蜒，有船隻經過，兩岸青山聳立，有猿啼之聲不斷。
兩人遂也乘舟而下，每到一處地方，便向人詢問打聽，就這樣過了三天時間，方才終於打聽到兩處地方，一處名為「水雲谷」，另一處地方，名為「青松崖」。
說來不知是巧合還是偶然，那水雲谷中的醫仙，看起來與當年的醫聖水寒煙極其相似，而青松崖那位喜好與人對弈的隱者，倒像是當年的葯聖步雲巔了。
是否如蕭塵所猜測，只有去了方才知道，只是水雲谷和青松崖雖然同在雲瑤川內，但卻相距不算近，一去一回的話，至少又要三五天的時間。
可今晨的時候，夜影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發現有神秘之人也往雲瑤川來了，看來多半，也是沖着醫聖和葯聖兩位而來，極有可能是那神秘勢力裏面的人。
蕭塵和花未央兩人，必須抓緊時間，絕不能在那些人之後找到醫聖和葯聖。
此時暮色將至，花未央往西邊的青山望了一眼，說道：「那要不然，我去青松崖，你去水雲谷，如何？」
眼下看來，兩人只有分開行動，方才最快，有戾保護在花未央身邊，蕭塵倒也無須太過擔慮，儘管前陣子鬧出不少事情，但想來這次他們二人來雲瑤川，總不可能也讓遠在古蜀之地的雲宗知曉了，而又派人前來吧？
「好。」
蕭塵點了點頭，又道：「這期間你多加小心，凡有任何事，傳訊給我即可。」
「恩，放心，不會有事的。」
花未央輕輕一笑，手指一捻，祭出飛劍來，臨走前又看向他道：「倒是你，記得凡事千萬不可胡來。」
說罷，二人便即分開，花未央往西邊青松崖那邊去了，蕭塵則往東邊水雲谷那邊去了。
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蕭塵才終於找到那水雲谷所在，遠遠望去，只見谷中湖泊翠綠，倒映着藍天白雲，岸上繁花嫣然，片片爭芳鬥豔，又有百鳥飛在林間，遇人不驚，歡唱不絕，恍若世外仙境一般朗然。
如此景緻綺麗的仙谷，外面卻是少之又少，加上此谷靈氣充沛，於修鍊大有裨益，能尋這樣一處地方隱居，絕非凡人。
這一刻，蕭塵心中更加肯定了，此水雲谷的主人，多半便是當年消失的那位醫聖水寒煙了。
來到谷口之處，蕭塵停下了腳步，心想如此貿然走進去，未免顯得唐突，便以內力傳聲，向谷中道：「無欲天，蕭某人前來拜會，不知谷中前輩可在？」
聲音傳入谷中，卻無任何迴音，蕭塵連喊了三聲，這時，谷中才傳出一個略顯淡然的女子聲音：「若是看病尋醫，閣下下個月再來罷。」
聽見谷中有人，蕭塵略微鬆了口氣，說道：「若是疾病求醫，拖延一月，豈非人已沒了？何況，在下並非求醫而來。」
片刻后，那聲音又道：「既非尋醫，則回去罷。」
蕭塵道：「雖非尋醫，卻有更為重要一事，請恕在下無禮，這便進來了。」他話一說完，也不管谷中那聲音是否同意了，徑直往裏面走了去。
「咻咻咻！」
正當他入谷之時，忽有三道凌厲真氣射來，速度快若閃電，好在他神識敏銳，在真氣射來的一瞬間，便展開凌仙步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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