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相由心生

第九百六十三章 相由心生

明月谷主往前一走,看着唐煜,譏笑道:「你是狗嗎?耳朵這麼好使,鼻子這麼靈。」

「哦?」

唐煜兩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隨後,又看見她身後的花未央,當看見花未央的一瞬間,他心裏猛然一動,沒想到竟是如此一位絕世佳人,這一剎那,他腦海里只想到一個人,那就是蕭夢兒。

唯有蕭夢兒,才能與眼前這個女子相比,可蕭夢兒是何等身份?是東華仙君座下弟子,他便是想都不敢去想。

「有點意思……」

沒想到今日,他竟看見一個與蕭夢兒同樣絕世出塵之人,彷彿她們兩個人,都不該屬於這個人間,她們應當是那天上的仙子才對。

只見他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卻始終一動不動落在花未央身上,笑道:「還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花未央目光淡然地看着他,這樣的人,她見得多了,自以為有些本事,便忘了自己是誰,淡淡道:「憐花宮,花未央。長話短說,你幾個師弟在這裏,拿埋劍谷那幾人來換。」

此時那四個雲宗的弟子,都被麻袋套著頭,唐煜向他們看了一眼,並不知是自己師弟,冷笑道:「換人?可能難如你所願了,今日唐某不但不會將人換給你們,而且你們……也要留下,至於那四個,你們要殺,那就殺了好了。」

聽聞此言,四人皆是一顫,而明月谷主冷笑一聲:「唐公子不要着急,先看看這幾人再說。」話末,衣袖一拂,一股勁風颳去,立時將那四人頭上的麻袋掀飛了出去。

「師兄!」

幾人臉上驚恐萬狀,而唐煜一見是他們四個后,這一剎那,心中也是一沉,這四人不是在宗門裏么?這次又沒有出來,怎會落在她們手裏?

「師兄……」

幾人臉色煞白,一人急忙說道:「師父擔心你在外面出事,讓我們四人下山來看看,可前兩日,我們走在鎮上,忽然一陣妖風吹來,把我們擰走了,等醒來時,就被她們綁了……」

「厲害,厲害……」

這一刻,唐煜臉色陰沉至極,像是罩起了一層寒霜,若是雲宗里別的人,他自是可以不管對方死活,可這四人是他師弟,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回去必然會被師父責罰。

看着唐煜此時那張佈滿陰雲的臉,花未央淡淡道:「如何,唐公子現在肯換人了嗎?」

「嘿嘿,好……」

唐煜冷笑不止,手一抬,向後面幾個雲宗弟子冷冷道:「去密室裏面,把那幾個半死不活的人給我帶出來!」

「是……」

在他身後的幾名雲宗弟子,立時往谷內去了,過不多時,便將尹劍幾人帶了上來,原本十幾個人,現在只剩下五個了。

而這些天,幾人顯然也受盡了折磨,尹劍被斬去一臂,另外幾人也受了不輕的傷,臉上全是淤青。

當看見谷口處的女子,幾人皆是一愣,莫非她們是來救自己幾人的嗎?她們是與那晚的姑娘一起的,而那晚那個姑娘,他們眼睜睜看着唐煜將其雙手震斷……

花未央臉上兀自神色不變,淡淡道:「同時放人。」

「等等……」

唐煜冷笑一聲,看了看他的四個師弟,又看了看這邊尹劍五人,冷笑道:「四個換五個,你是不是算錯了?」

花未央仍舊眼神淡然,看着他道:「那你想要怎樣。」

「簡單……」

唐煜冷冷一笑,忽然眼中殺機一現,手往後一伸,「咯吱」一聲,登時捏碎了一人喉嚨。

「呃……」那人話未說出,嘴裏已有鮮血流出,雙眼瞳孔漸漸放大,沒了氣息。

「師弟!」

尹劍目眥欲裂,看着師弟的身體倒下,而旁邊另外三人,這一刻都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滿臉的驚恐之色,一動也不動。

「這樣,不就解決問題了嗎,姑娘你說,是嗎?」唐煜看着花未央,淡淡一笑,又打開摺扇,輕輕搖晃了起來。

白鸞緊緊捏着手指,那一晚,他也是如此震斷紫鳶全身經脈,廢去她一雙手的……

「唐煜……」

尹劍雙眼佈滿了血絲,狠狠瞪視着唐煜,牙齒已經咬出鮮血來,他現在只恨不得撲上去,一口一口將此人身上的肉撕下來。

而谷口處,花未央依舊面色不改,目光也仍然停留在唐煜身上,說道:「明月,去將人帶過來。」

「是……」

明月谷主立即帶着雲宗那四人,往對面走了去,而白鸞等人,則在一旁凝神戒備了起來。

當明月將尹劍四人交換過來時,唐煜忽然摺扇一動,但這一剎那,花未央已向他射去兩道寒冷的目光:「若是想你那四個師弟現在就毒發身亡,儘管出手試試。」

「你說什麼?」

聞言,唐煜立即停了下來,當回過頭時,卻見四位師弟個個臉色發黑,尤其是印堂之處,已然青黑一片,顯然是中毒之象。

「解藥拿來!」

這一剎那,唐煜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明月冷笑道:「解藥沒有,你若不留着功力,替他們把毒逼出,七日之內,他們必定腸穿肚爛而死。」

「走。」花未央轉過身去,不再多言,一行人立即帶着尹劍等人往外面去了。

唐煜看着她們消失的背影,臉色愈加陰沉,他堂堂雲宗三長老的首徒,竟被一群女人給耍了,此時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而旁邊幾個師弟也不敢出聲。

過了一會兒,後面幾個雲宗的人才走上來,小聲囁嚅道:「公……公……」

「公什麼公!」

唐煜轉身瞪了幾人一眼,冷沉沉道:「全是沒用的廢物,那晚我給了你們符厭,也能讓人闖進來把人救走,那群女人,我絕不會讓她們回到無欲天……」

他話到此處,眼神更加冰冷了,沉聲道:「幾位長老追殺公孫長去了,現在怎麼還沒有消息,立刻傳訊……讓他們回來!」

「是,是,公子……」幾個雲宗的人不敢多言,立即往下面退了去。

……

且說花未央等人,一行人離開埋劍谷數百里后,停在了一座樹林里,商議接下來的路線。

尹劍走了上來,雖失了一臂,但能保住一條性命,已是不易,只見他此時身體有些顫抖,看着花未央等人道:「多謝諸位姑娘出手相救,我與三位師弟,實不知如何報答諸位姑娘恩情……」

他話到此處,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敢問可是……蕭尊主讓諸位姑娘來的?那晚那位姑娘,她怎樣了……」

「她沒事。」

花未央走了上來,看着幾人道:「谷中可是還有別的人?」

幾人對視一眼,均搖了搖頭,一人道:「只有我們和尹劍師兄了,其他的人,都……都被唐煜殺了。」

見幾人神色痛苦的樣子,花未央心裏也不禁輕輕一嘆,雖然雲宗滅埋劍谷,或許是出於某種目的,但這次做得如此絕,其中一部分原因,大概還是那日蕭塵護了他們……

「你們先與我回無欲天養傷吧,其餘的事,日後再說。」

花未央看着四人,眼下能救這四人,總好過全都死在唐煜手裏,而尹劍四人聽她要帶自己等人回無欲天,起初還愣了一下,無欲天那是他們想也不敢想像的地方,但隨即回過神來,他們不能跟着去無欲天。

尹劍上前說道:「多謝姑娘一番好意,只是我幾人有傷在身,若與你們一起,只怕會拖累你們,不過諸位姑娘放心,蜀中我們熟悉得很,既然出來了,雲宗的人找不到我們,而我們還要去尋找師尊他們,所以……」

聽他如此一說,花未央倒也不勉強,從明月谷主那裏拿過一隻玉瓶,遞給尹劍,說道:「這一瓶是百花丹,可治療你們身上傷勢,一路小心。」

「多,多謝姑娘……」

尹劍擦了擦手上的血污,這才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玉瓶,彷彿生怕弄髒了她潔白的袖口,這一刻對方在他眼裏,就像是神仙姐姐一樣。

「那……諸位姑娘也當心一些。」

尹劍再次向白鸞等人看了看,這才與師弟往樹林另一個方向去了,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明月望着他們四人消失的方向,慢慢回過神來,向花未央問道:「宮主,我們也走吧,若是雲宗來了厲害之人,就麻煩了。」

「恩。」

花未央微微點頭,不再猶豫,一行人立即往無欲天的方向去了。

到第七天的時候,眾人已經穿過禹鼎的千山萬壑,但在這日中午之時,那後面忽然有一道隱隱約約的氣息傳來,白鸞等人立即察覺到了,明月谷主亦是神色一凝:「不妙,多半是雲宗的人追上來了……」

「走!」

花未央更不猶豫,將速度提至極限,往無欲天那邊方向去了。

而在無欲天,紫鳶也回來有好些時日了,到今日依舊躺在沈婧的葯園裏,幸好有沈婧替她續骨,否則她這兩條手臂,大概就真的廢了,但是她全身經脈盡斷,雖沒有當年蕭塵那般嚴重,可要重續經脈,也非易事一件。

而秘魔崖的山洞裏,蕭塵閉關也有半個月時間了,這半個月外面發生的事情,他自然絲毫不知。

這一日,只見他身上真元流轉不息,像是進入了某種玄妙之境,那一絲絲真氣,運轉得比從前更加順暢了,並非真氣流轉變得順暢,而是他的神識,又敏銳了許多,故而能夠更好的控制自身真氣流轉。

半個月下來,隨着修為的穩固,他身上的反噬之傷已經盡去,不會再因大動功力而引起反噬,至於三屍魔,這段時日陷入沉寂,沒有醒來的跡象。

此時,他彷彿又回到了昔日的太湖邊上,天上下着綿綿細雨,他與那白須翁一同垂釣,只是對方身上那股凡世之氣,他始終沒有。

如今的他,可以做到超然世外,似神仙一般脫俗,出塵絕世,飄渺於雲端,卻偏偏再也無法回到昔日,回到昔日寧村那個在池塘里抓魚,弄得滿身泥污的小小頑童。

畫面一轉,像是一下過去了許多年,熟悉的場景,那黑雲沉沉的天空,是神魔冢,是他多年前與落蝶一起去過的神魔冢。

「怎會回到這裏……」

蕭塵知曉,此刻這裏的一切,皆是由自己心生,相由心生,這裏的一切,皆是自己心中所構造出來的一種「相」。

莫非自己的修為,竟將在這由自己構造出來的相中得以突破?

還是冥冥中,有着一切安排,自己修為突破在即,卻偏偏構造出了這樣一個「相」來?

慢慢的,前面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紅衣似霞,似彼岸花,俏立懸崖邊,衣袂飄飄,隨風而動。

「落蝶?」

蕭塵眉頭微微一皺,往前慢慢走近了,對於落蝶,他心中始終有着一種淺淺愧意,雖然那日他沒有看見落蝶離開,但卻能夠想像得出,她離開的時候,哭得傷心斷腸,他也記得,她剛來無欲天的那天,笑得像個孩子一樣開心。

「落蝶……你怎會在這裏?」

蕭塵越走越近了,這一刻,他像是忽然有了某種直覺,眼前這個落蝶,不是他的「相」,而像是……真正的落蝶。

更重要的是,對方此時身上透出來的氣息,給他一種很強的感覺,甚至還要強過蕭夢兒……

「蕭……公子?」

聲音竟是冰冷如霜,落蝶慢慢轉過了身來,這一剎那,蕭塵登時感到一窒,心神竟也亂了,只一瞬間,眼前構造出來的一切,便全都崩塌了,「相」徹底消失了。

山洞裏面,蕭塵猛然睜開了眼睛,臉上竟是凝滿了一層冷汗,剛剛那個落蝶……不對,剛剛那不是他的相,而是落蝶的相!

為何他竟會進入落蝶的相中?而剛剛那相裏面的落蝶,為何那樣冰冷可怕,那兩道眼神,分明已不再有任何感情。

儘管這些年來,他變得冰冷無情,但他這並非真正無情,他只是看上去冷冷冰冰,但他心中卻仍然有情。

可剛剛他在相中看見的落蝶,那是一種完全無情,沒有任何感情,恐怖,可怕,令人如墜深淵的寒冷,難道是……太上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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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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