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下)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下)

在凡世里,兩人無須斂去氣息,凡人也不可能察覺她們的氣息,只要不弄出太大聲音來即可。

當下,二人小聲靠近那閣樓,走近之時,只聽裏面有細細的啜泣聲音傳出,想來必然是唐家小姐,唐雪芷了。

「唐姑娘?」

「誰?誰外面……」

「噓……」明月打了個噤聲手勢,小聲說道:「是彥卿讓我們來的,有封信要交給唐姑娘。」

「彥公子……不,不對,你,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這封信,我從窗戶丟給你,你好好看看,再想想如何答覆。」

明月說着,走到窗戶邊上,連窗戶都被鎖死了,她只好從兩扇窗的縫隙里將書信塞了進去。

「彥哥,他……」

似是看了那信中內容,此時唐雪芷連稱呼也改了,明月和花未央自然聽得出來,只是那書獃子,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敢。

過了許久,屋裏才傳來唐雪芷的聲音:「我……我想出去見見他,你們,你們有辦法帶我出去嗎?我有些話,想親自問他,有樣東西,想親自交給他……」

聞言,明月心中一笑,說道:「沒問題,那今晚子時,你們在太湖邊上,那兩棵柳樹下相見,到時候,我會來接你出去。」

「好,好……不過雪兒還不知道,二位姐姐是誰?如何稱呼?」

「這個嘛……你便稱姐姐就好了。」

當下,兩人又悄無聲息離開了唐府,回到那太湖邊上,彥卿見她們回來,急急問道:「二位姐姐如何?雪芷她可是說了什麼……」

明月笑道:「今晚子時,你們在此見了便知,她說有些話,要親自跟你說,還有件東西,要親手交給你。」

「什麼……雪芷她,她……」

一時之間,彥卿只有些難以相信,難道雪芷她,她一直以來……只是唐府那麼嚴,她又要如何出來?

明月輕輕一笑:「其他的,你就別管了,今晚準時在此便是,現在離子時還早著,你回去吧,等快到了時辰再來。」

到了子時,果然,明月清風下,只見一人且急且徐地向湖邊走來,彥卿定睛一看,不正是唐家小姐是誰?一時心中忐忑不已,見了面,卻不知要說什麼。

「唐,唐……」

這一聲唐公子,如今彥卿卻是怎樣也叫不出口了,眼前之人,一身女兒妝扮,娉婷婉約,又哪裏是昔日那個瀟瀟灑灑的唐公子?

「彥……彥哥……」

最終,唐雪芷先抬起頭來,眼睛還有些紅紅的,她本是無憂無慮的年紀,然而此時臉上淚印,卻教人看了心疼。

「雪……雪芷……」

看見她如今消瘦了許多的容顏,一時間,彥卿心中滋味難嘗,又恨這世道無情,世道無情。

遠處,花未央和明月靜靜不語,凡間之事,她們不能過多干預,何況這是唐、彥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她們也沒辦法干預。

過了許久,不知二人說了什麼,唐雪芷忽然撲在彥卿身上輕輕哭了起來,昨日舊怨未消,今又添新淚。

湖面的風輕輕吹來,淚也幹了,唐雪芷忽然道:「彥哥,你帶我走吧……」

「雪芷……」

彥卿渾身一顫,訥訥地看着她,卻許久不說話,見他此時猶豫模樣,唐雪芷凄苦地笑了笑:「沒,沒……我說着玩的……」

「我……」

彥卿緊緊捏着手指,滿臉的苦澀,卻仍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唐雪芷擦了擦臉上淚痕,說道:「彥哥,我要回去了,有樣東西,我想給你……」

她一邊說着,一邊從袖中取出一樣事物來,卻是一條精緻的手絹,上面繪著百花亭,牡丹正盛開,還寫了四行小小的字。

「彥哥,我走了……」唐雪芷將手絹交在他手裏,這才轉過身,往來時的路去了。

「雪芷……」彥卿手一伸,卻終是未能看見,她眼角落下那最後一滴淚。

……

接下來的幾日,彥卿整日裏心神恍惚,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手裏拿着唐雪芷給他的手絹,看着上面的四行小字,時而傻笑,時而又怔怔出神,別人叫也聽不見。

這幾日,他沒再去太湖邊上說書了,蘇州城東郊有座小村,名叫「楊柳村」,村裏住着大約五六十戶人家,都是些貧苦百姓,連這楊柳村的地兒,也不是他們的,是城裏一個叫做王大富的大財主的,每年每戶,需交紋銀二兩,租金倒也不算貴。

彥卿住在東村一口枯井那裏,有間小屋子,雖是簡陋了些,但還算乾淨,只是每逢雨下得大了些,屋頂總是會漏雨,修了幾次沒用,後來他也索性不管了。

彥卿自幼父母離世,曾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後來才知,這官場黑暗,世道險惡,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以他這身世,連太學府都進不去,何談考取功名?反倒是他寫的那些筆墨太過真實,暗諷當今朝政,沒讓他因此鋃鐺入獄,已經算是好的了。

後來他憤世嫉俗,便喜寫一些離奇古怪的神鬼故事,來諷刺當今朝政,甚至諷刺當今聖上,一心只求長生,不問蒼生問鬼神,任由趙忠懿等人結黨營私,弄得下邊百姓疾苦不已。

「唉……」

長長一嘆,外面又有輕雷作響,想來又是一場驟雨將至,彥卿搖頭嘆氣,最終還是站起身來,拿上木板去把屋頂修一修吧,免得弄濕了整間屋子的字畫。

可還未等他出門,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你們,你們做什麼……往年,往年租金都是二兩銀子,今年,今年怎就要收五十兩了,這五十兩,便是殺了我們也拿不出啊……」

「廢話多!老爺的地兒,老爺想收多少銀子就收多少,你們住不起,就滾蛋!」

「嗚嗚嗚……阿娘,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們趕出來,可那不是我們的家嗎……」

「別砸,別砸了,求求你們,別砸了……」

「再不搬走滾蛋,老子連人一塊砸了!」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如此欺壓良民,天理何在!」

「嗚嗚嗚……彥卿哥哥,彥卿哥哥,救我們……」

村裏下到五六歲,上至十五六歲的少年,此刻都跑到彥卿身邊來了,這楊柳村裏住着的都是些窮苦之人,自是沒錢送孩子去那私塾里讀書,這些年,便是彥卿在教孩童們讀書寫字,這麼多年下來,卻從未收過誰家一文錢。

看着這滿地被砸爛的鍋碗瓢盆,彥卿登時一股怒氣湧上來,怒視着那幾個惡霸:「往年都是二兩銀子的租金,今年為何突然漲至五十兩?王大富呢?他在哪裏?讓他出來!」

「呵呵……」

那幾個惡霸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就你們這群賤民,也配見老爺?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嗎,一群賤民……」

「人生天地間,生命何來貴賤?反倒是你們,處處仗勢欺人……」

「嘖嘖嘖,我道是誰,這不是咱們,彥大才子嗎?」

就在這時,那幾個惡霸後面又走出來一人,但見那人錦衣華服,腰懸玉佩,手裏拿着一把摺扇,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他此時冷笑着步步走了上來。

「趙軒……」

彥卿終於明白今日怎麼回事了,眼前此人,正是那趙丞相之子,趙軒,他老子在上邊結黨營私,他就在下邊欺壓百姓。

「趙……趙公子……」

周圍村民一聽是趙丞相之子,連忙叩拜了起來:「趙公子……你替我們做主,替我們做主……」

「呵呵,替你們做主,也可以。」

趙軒冷笑一聲,目光依舊落在彥卿身上,手裏的摺扇輕輕搖晃,說道:「只要這人消失在楊柳村,我就讓王大富給你們免租十年,若今日傍晚前,此人還在這裏,那麼租金一事兒,我就不管了。」

「轟隆!」

一聲雷聲響起,村子裏的人,都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各人才慢慢回過神來,紛紛向彥卿看了去。

起初沒有人說話,但不知是誰開了個頭,其餘人,也跟着叫嚷了起來:「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滾出去!」

「都是你這災星,要不是你痴心妄想,我們又怎會被你連累……」

「快滾啊!」

「滾出楊柳村,滾啊!」

「轟隆隆!」

天上沉雷滾滾,豆大般的雨點砸落了下來,王家的人立馬上前替趙軒撐好傘,而趙軒一步步向彥卿走了去,在他耳邊,冷笑着道:「你這樣的人,連街邊的一條野狗都不如,至少野狗,還懂得向人搖尾乞憐,這樣才不會餓死……我不會殺了你,我要讓雪兒看看,你快要餓死之時,最終是如何學會向人搖尾乞憐的。」

趙軒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了去:「從今日起,你們幾個一路跟着他,他走到哪,你們就跟到哪,我看有誰敢去聽他說書,有誰敢買他的字畫……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出去!」

「滾出去啊……」

「你這樣的人,連街邊一條野狗都不如,我要看看,你是如何向人搖尾乞憐的……」

……

蘇州城外百里,大雨急至,明月替花未央遮擋着風雨,說道:「宮主,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吧,這邊靈力似乎有些不穩,不宜輕動,過兩日,我們再去另一邊看看,要是魔天教的人在附近,他們必然也在尋找最合適的靈力切入點……」

「嗯……」

就這樣過了三日,今日是七月初七,未央像是有着什麼心事一樣,明月見她一整天都不說話,問道:「宮主,你怎麼了?」

「沒什麼……」

花未央只是想起,以往在幽族,每年的今日,小哥哥總是會給她做一碗長壽麵,還拿些新鮮有趣的小玩意兒來哄她,如今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回去一次……

「啊!糟了,我忘了件事……」

明月忽然捂著嘴,露出一臉的驚色:「今日是七月初七,是那唐家小姐出閣之日,彥卿那書獃子,哎呀,這些天忙着也沒去管他了,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宮主,要不然……」

「嗯。」

花未央感應了一下附近的靈力,說道:「那,明月,你回城裏看看吧。」

「嗯嗯!」

「明月,等等……」

「宮主怎麼了?」

「嗯……我還是與你一起回去吧。」花未央想了想,怕明月一個人在這凡世里生出事端來,還是與她一起比較好。

「嗯嗯!那宮主,我們走吧!」

……

蘇州城裏,今日張燈結綵,唐太傅的千金出閣,哪能不熱鬧?今早唐府外面,已是圍了個水泄不通,許多人都來看熱鬧,同時也祝福新人。

「讓開……你們讓開!讓開!」

「這人是誰?」

「等等,他好像是……不是那窮秀才嗎?到今兒個他還不死心?不怕死了嗎這人,走遠點,走遠點……」

「讓開!你們讓讓!」

趁著唐府的人不注意,彥卿一下往裏面沖了去:「雪芷……雪芷……我要見她!她根本不願嫁給趙軒,你們為什麼定要逼迫她!雪芷!雪芷!」

「誰在外面喧嘩?」

「好像……是那彥卿,老爺,您別生氣,我立馬讓人將他趕出去。」

「趕緊的,弄出去!」

「放肆!把這人給我轟出去!」

「雪芷!雪芷!我要見她!她不可能會答應……她不可能同意出嫁……」

「公子……你看?」

此時外面那麼多人指指點點,趙軒頓時滿臉陰沉:「今日我大婚之日,此人卻來攪局……好得很,給我往死打!然後丟出去!」

「想死是么?」

七八個人,一頓亂棍往彥卿身上招呼了去,很快將他打趴在地,嘴裏鮮血不止,最後一棍,更是連棍子也打斷了,彥卿一口鮮血噴出,仍是伸手,向著唐府裏面:「雪芷……雪芷……」

「找死!」

趙軒眼神一冷,他今日來娶親,卻在暗處藏了不少帶刀侍衛,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兩道人影飛來:「住手!」

正是明月和花未央到了,二人展開輕功,一入唐府裏面,氣勁登時將周圍持棍的人震退了出去。

「彥卿!」

見到地上被打得半死的彥卿,明月登時臉色一變,蹲下身去,往他體內渡入一股真元,以緩傷勢,同時向周圍冷視過去:「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要把人活活打死,沒有王法了是嗎!」

「這兩人是誰?好厲害的武功……」

外面許多人都議論了起來,剛才他們可是親眼看見,這兩個小小姑娘,竟將那麼多人一下就震退了。

「住手!」

這時,唐太傅終於走了出來,雖是雙鬢見白,但一身武功猶在,一身威嚴更在,他自是一眼看出這兩名女子武功不低,冷聲說道:「二位姑娘今日何以插手我唐家家事?」

明月道:「那姓趙的是個什麼東西,你心裏不清楚嗎?為了攀附權勢,竟將自己女兒當做籌碼,你還配為人父嗎?」

「放肆!」

唐府管家正要出來,唐太傅手一伸,凝著雙眼,步步往前走去,說道:「唐某知曉二位姑娘非尋常之輩,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今日還由不得你們二人,在此教訓老夫!」

「哈哈!」

不料明月仰頭一笑:「天下王土?信不信姑奶奶吹一口氣,頃刻就能讓你這王土灰飛煙滅!」

「她,這,這……」

外面的人都愣住了,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人,敢在唐太傅面前說這樣的話,未免膽子也太大了,當真不怕殺頭嗎?

「來人,給我拿下這兩個逆賊!」

唐府里的人,一下出動了,細看竟全是帶刀的官兵,明月冷笑道:「藏了這麼多兵馬在家裏,怎麼?太傅難道是想要造反了嗎?」

「拿下!」

無數官兵沖了上來,明月冷冷一笑:「好,就讓你們看看姑奶奶的本事。」她話一說完,一口仙氣吹出,周圍頓時狂風大作,把那些官兵手裏的兵刃全卷了過來,擰成一團,化作了一堆廢鐵。

「妖怪……妖怪啊!」

「她們竟會妖術,是妖怪啊!快跑啊!」

「哈哈哈哈!」

看着這群倉皇失措的人,明月雙手插在腰上,大笑了起來,旁邊花未央雙眉微鎖:「明月,夠了。」

顯然唐太傅也被這一幕驚住了,這哪裏是什麼武功?這分明是玄門道法,這兩人難不成是那傳說里的修仙之人?

趙軒也嚇得面無人色,快速躲到了後面去,明月冷哼道:「怎麼?還要再嘗試一下嗎?」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就在這時,裏面傳來了唐雪芷的聲音:「彥哥,是你嗎……你來了嗎?」

「雪芷……雪芷!」

剛才在明月治癒下,彥卿身上的傷已暫無大礙,此時只見唐府裏面急急出來一人,那人鳳冠霞帔,紅衣似錦,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美,正是唐雪芷。

「雪芷……」

「彥哥……彥哥!他們打傷了你,你傷得如何?」

「沒事,我沒事,雪芷,你……」

「雪兒!回來!」

見到這一幕,唐太傅氣得臉色發青,可是有明月和花未央在,他也不敢怎樣,至於門口那邊,趙軒更是臉色如土,但偏偏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看着今日自己要迎娶的妻子,卻在那裏與別的男子卿卿我我,這事若傳回朝中,父親顏面何存?他趙軒往後豈不讓人笑話?

「雪兒!你要氣死為父是不是?」

唐太傅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雖有一身武藝,可畢竟年事已高,唐雪芷轉過頭,滿眼的淚水:「爹爹,我根本不想嫁給趙軒,為何你定要逼我……」

唐太傅氣道:「眼前這人,他能給你幸福嗎?爹爹是為你好而已!」

「為我好……」唐雪芷苦笑一聲,滿眼淚水流下來:「爹爹只是為了,將來能在朝中掌權吧……」

「你!」

唐太傅氣得臉色發白,過了一會兒,終是冷靜下來,搖頭嘆道:「也罷也罷,你回來吧,不願嫁,便不嫁……」

聽見此言,趙軒臉上一怔,下一刻,眼中竟有寒光透出,而唐雪芷凄苦一笑:「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唐太傅臉色一凝,而此時,彥卿已經看出了唐雪芷臉色有些不大對勁,怔怔道:「雪芷,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扶你回房,我扶你回房……」

「彥哥,對不起……」

唐雪芷滿眼淚水,這時嘴角一縷鮮血慢慢流了出來,而這鮮血卻是紫黑色,顯然她已身中劇毒。

「雪兒!」

「雪芷!」

「唐姑娘!」

在場眾人臉色驚變,明月一下沖了上去,伸手按住唐雪芷的手腕,一探之下,也不禁臉色一變,正要施法之時,花未央突然上前來:「明月!別亂動!」

花未央話音甫落,閃電般伸出手,按在唐雪芷心口附近,這一剎那,也不禁變了臉色:「果然,是相思子之毒……我就說,這凡世里,哪有什麼相思花,只有相思子,天下至毒之物!」

「相……相思子……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彥卿又驚又恐,同樣是滿眼淚水,這一刻,回想起那次書信里,雪芷說她想要城外相思崖上一束相思花,原來她早就……

「雪芷……雪芷!兩位姐姐,求求你們救救她,求求你們救救雪芷……」彥卿悲不成聲,可是懷中玉人,已經氣若遊絲,生命之象已幾近於無。

花未央喃喃道:「相思子之毒,最毒莫過於相思,若遇相思人,寸寸化作相思毒,無葯可解……」

「不……不……雪芷……不……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原來世上根本沒有相思花,只有相思子……為什麼……為什麼……」

「彥哥……不哭好嗎……」

唐雪芷還剩一口氣在,輕輕伸出手,撫在彥卿臉頰上,輕輕笑着道:「那天的故事,你還沒有說完呢,柳生他……他的魂魄……回來了嗎……」

「回來了,回來了……」

彥卿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柳生的魂魄,回來了,與小幽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也不分離了……」

「好,好……生生世世,再也不分離……再也……不分離……」說完最後一個字,唐雪芷雙眼輕輕閉上,手也無力落了下去。

「雪芷……不啊!雪芷……」

悲泣聲中,彥卿袖子裏一樣事物隨風飄落了出來,是那一晚,唐雪芷送給他的手絹,明月心情沉重複雜,慢慢走過去,將手絹輕輕拾了起來,只見上面四行小字寫道: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

嗯……故事結局免不了有些悲傷,但古異還是要祝大家新年好,這章是六千多字的大章,古異今天就不加更了哦!再次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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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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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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