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內傷
「元神出竅……小友果真厲害。」
到底還是公孫長夜小瞧了眼前這個人，他怎樣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在他面前元神出竅，倘若他早料知如此，那現在的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可惜，他不可能會想到。
而他一言既出，蕭塵從他手底下把人抓走了，現在他也不可能去追回，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從始至終，包括現在，這個年輕人，都是如此從容鎮定，面不改色，這實是超出了他的預想。
此時在下面的廢墟里，仍有一部分公孫族人尚未進入元嬰天地，眾人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眼睜睜看着家主魂魄被抓走，儘管只那麼短短一瞬間，可卻給他們留下了永世難忘的陰影。
此刻蕭塵神色淡淡，看着公孫長夜道：「此人魂魄我已收走，今日之後，恩怨已了。」
公孫長夜一時無言，過了一會兒，才道：「小友一身本事確實過人，但有一句話，老夫仍然要說，這世間太小，若有一日，小友能去到九重天外看看，或許才會見識到，何為強者，今日你我，皆不過爾爾。」
他話一說完，伸手一拂，一道金光罩出，立時帶着剩下的族人，以及那些戰死之人的身軀，往遠處破空而去了。
「尊上，你怎樣？」
見到公孫長夜離去，紫鳶立即走了上來，雙眉緊蹙，剛才那一幕，蕭塵看似輕鬆，實則九死一生，且不說元神出竅動用禁魂術極其耗費元神之力，光是先前他強行抵擋住公孫長夜那一道化神指，在那一刻，便多半已經受了內傷，只是未讓公孫長夜看出來而已。
「沒事。」
蕭塵仍然目視着公孫長夜離去的方向，耳邊也還迴繞着剛才對方離去時的那句話：這世間太小，日後你若能去到九重天外，那才叫本事……
此時，外面的人也慢慢回過了神來，眾人都凝神不語，今日所見，實在超出了他們預料，尤其是剛才那一幕，只怕日後回想起來，仍覺不可思議。
「尊上，這裏現在要如何處理？」
這時，白鸞走了上來，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裏已經封好的魂玉，交給了蕭塵，而此時在天上，聚魂陣已經將公孫家族上萬人的魂魄，全部凝聚到了陣心，也即是那盞攝魂青燈裏面。
蕭塵向四周看了看，剛才的戰鬥，以及靈脈之力衝撞過來，毀了這附近的山川地脈之靈，須得儘快修復，以免出現變故，說道：「你讓人在此，修復受損的山川地脈。」
「是……」
白鸞拱了拱手，又向天上的聚魂陣看了去，她知道接下來蕭塵要做什麼，難免有些擔心，此時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
蕭塵也向聚魂陣看了去，接下來，哪怕是消耗氣運，他也要嘗試。
……
夜裏，冷月無聲，清風澗是無欲天最為幽靜的地方，平日裏只有醫聖水寒煙，與葯聖步雲巔在此。
「明月傷勢如何？」
「氣息已經暫時穩定，至於能否醒過來……唉。」步雲巔嘆了聲氣，說道：「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了。」
明月被公孫無忌的裂空掌所傷，在水寒煙和步雲巔聯手救治之下，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可卻不知還能否再醒來，這一次明月的傷，可比那次紫鳶的傷重得太多了。
蕭塵慢慢往前邊的屋子走了去，輕輕撩起窗紗，只見明月靜靜躺在床上，他又想起白天那一幕，若非自己忽然心性失狂，她也不會被公孫無忌所傷。
從前未央昏睡不醒的那些年，總是明月陪着他說話，而今連她也無法醒來了，是否真如預言所說，帝孤者，終將孤獨一生……
世人皆想着長生不死，而長生不死，是否便是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
「對了，這次你去古仙界，帶回仙界雨露了嗎？」這時，步雲巔忽然轉開話題道。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將窗紗放下，往庭院外面走了去，三人來到外面一座青崖上，迎面涼風習習，帶着薄薄的水霧。
「仙界雨露，我已經帶回來了，二位前輩……莫非，還未看出嗎？」
「這……」
聽他如此一說，水寒煙和步雲巔對視一眼，這時才猛然想到什麼，二人臉上均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水寒煙道：「難道那少女……便是仙界雨露？」
步雲巔跟着道：「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我看見那少女，便覺得她身上靈氣不凡，這傳說里的仙界雨露，竟然是一個少女？」
「不。」
蕭塵搖了搖頭，看着遠處月光下，水霧朦朧的山澗，說道：「她並非仙界雨露，而是吸收了仙界雨露，仙界雨露，就在她的體內。」
「什麼……」
聞言，兩人更是有些詫異，尋常之人，如何能將仙界雨露保存在身體里？水寒煙略帶疑惑地問道：「那她……」
當下，蕭塵便將當初蓬萊仙境裏面的一幕說了，聽完之後，水寒煙和步雲巔兩人均覺不可思議，蓬萊仙境，萬年仙葩，那少女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真是天地靈氣孕育而生？可若是如此，她又怎把蕭塵認成了她哥哥……
其實到現在，蕭塵也依然心存疑惑，仙兒到底是什麼人，她最害怕的是打雷，每次看見打雷閃電，都會非常害怕，而她最依賴的人，是自己……
夜色無邊，籠罩着無欲天，過了許久，蕭塵才轉回身來，看着面前的醫聖葯聖，說道：「當初醫聖前輩讓我去古仙界尋找仙界雨露，如今仙界雨露我帶回來了，未央她……大概有幾成機會醒來。」
聞言，水寒煙和步雲巔皆皺起了眉，過了一會兒，水寒煙才開口道：「若是沈姑娘在，至少有八成把握，可現在……」
「我知道了。」
蕭塵不再繼續問下去，即使不為救未央，他也要盡全力，復活沈婧。
若是常人，絕無可能復活，除非真的超脫方外，掌握了逆改陰陽的本事，否則人死不能復生，但沈婧修鍊的九變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契機，再加上他獨一無二的操縱生死，必能有奇迹。
「還有一件事，蕭小友要明白。」忽然，步雲巔向他走了過來，蕭塵道：「前輩請講。」
步雲巔深吸了一口氣，望着天上的弦月，緩緩說道：「未央丫頭的玄陰之體，萬年一遇，無法可解，雖不知從前是何人以逆天手段替她續命，但想來終究難改其命局……」
他說到此處，轉過頭來，看着蕭塵道：「命局若定，除非逆天改命，否則終究難改，小友要知道，這一次，即使將她救活，若不能替她改命，她依然會死，而且絕無復活的可能，甚至氣運耗盡，難以轉生……」
水寒煙也走了上來，靜靜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若要救她，難免要行逆天之事，而逆天行事，往往最終是天地不容，你要做好準備……」
蕭塵深吸一口氣，望着天上的弦月，緩緩說道：「若是父親還在，那他會不會為母親，行逆天之事……」
「逐風他……」
水寒煙終是輕輕嘆了聲氣，說道：「你父親，他是一個頂天立地之人，只要是他認定的，便誓死也不悔改，不管世人說他錯也好，對也好……」
……
直到過了中夜，蕭塵才回到無欲殿，白鸞紫鳶不在，明月也不在，如今這清冷的大殿，更是空空蕩蕩了。
蕭塵去到殿首之上，坐了一會兒，才緩緩從袖中取出封印公孫無忌魂魄的魂玉，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卻忽然臉色一白，跟着喉嚨里便發出一聲悶哼。
今日白天的時候，他硬接下公孫長夜那一記化神指，雖說有帝孤劍擋着，可畢竟沒有了獨孤天下的神魔軀，而這化神指，乃是早已失傳的上古絕學神通，豈是一般等閑？是以當時他便受了內傷，只是一直強忍着，未讓公孫長夜看出來而已。
「今日在忘川之地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太胡來了。」
就在這時，殿外一個腳步聲傳了進來，卻見月光下，一道白衣人影走了進來，那人卻是仙姝夫人。
「仙姝夫人這麼晚了，還未休息么。」蕭塵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卻仍難掩飾臉上那一道蒼白。
「你既然受了傷，剛剛從清風澗回來，何不讓兩位前輩看看。」
仙姝夫人慢慢走了上來，蕭塵搖了搖頭，說道：「醫聖葯聖兩位前輩還要救治明月，我既無所大礙，便不勞煩他們費心了。」
「若是未央看見……」
仙姝夫人看着此時臉色蒼白的他，後面半句話，終是沒有說出口，過了一會兒，只嘆道：「你從公孫長夜手裏奪人，實是太過冒險了……」
蕭塵沒有說話，若不冒險，他又怎能抓來公孫無忌的魂魄？沈婧死在此人手裏，若無此人魂魄為引，難以復活沈婧……
仙姝夫人看着他，自是明白這一切，想說什麼，最終只是輕輕嘆了聲氣，默而不語，若是未央的話，他也同樣會如此。
「罷了，不說這個了。」
蕭塵慢慢將手裏的魂玉收起，向仙姝夫人問道：「覆天陣那邊，現在如何？找到原因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