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君子一諾

「不知前輩的意思是？」

蕭塵大概已經能夠猜到了，他要把仙兒從蓬萊帶走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過了一會兒，面前這位老嫗才緩緩開口道：「少俠想要把仙靈帶走，先得經過家主和幾位長老的同意，然後……少俠還須通過三位祭司的考驗。」

聽聞此言，蕭塵凝思了片刻，說道：「如此說來，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無論是沒通過哪一個，我都不能帶走仙兒了？」

「這……」

老嫗面色十分為難，最終還是轉頭看向一旁，點頭道：「不錯，是這樣……」話到此處，她又抬起頭來，看着蕭塵：「如此……只能麻煩小友，在蓬萊多待些時日了。」

「無妨。」

蕭塵的面色十分平靜，好像還有些出乎老嫗的意料，過了一會兒，才聽她道：「少俠理解便好。」

蕭塵沒再多言，轉身望向庭院外面，只見百花叢里，仙兒與那些仙鹿兔子玩得正開心，說道：「她本是誕生於這天地間，最純凈無瑕的仙靈，可奈何這世間，總是有濁氣瀰漫……」

老嫗也遠遠看着外面那活潑可愛的少女，眼中頗是有些不舍，嘆道：「少俠既然知道，卻還要執意帶她離開……」

蕭塵道：「我說過……等她出去以後，也會讓她看見這世間的美好。」聞言，老嫗點了點頭，可神色之間，卻仍有些唉聲嘆氣：「但願如此吧……」

接下來的三天，仙兒無憂無慮，似這蓬萊秘境裏的小精靈一樣，蕭塵也天天陪着她，不知離開蓬萊之後，是否還會如此平靜愜意。

「少俠。」

這一日上午時，庭院外面來了兩個慕容氏的弟子，蕭塵起身往外走去，向二人問道：「如何？」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族長讓蕭公子現在去一趟秘殿。」

「嗯。」

蕭塵輕輕點頭，又轉身往庭院裏走了回去，仙兒聽見聲音，也往這邊跑了過來：「哥哥，哥哥，怎麼了呀？」

「仙兒，我去與族長說幾句話，你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好不好？」

「嗯嗯，哥哥去吧，仙兒不到處亂跑。」

「好。」

蕭塵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隨即去到外面，與那兩個慕容氏的弟子走了，大約一炷香后，才隨兩人來到一間秘殿前。

「族長與幾位長老都在裏面，蕭公子請進吧。」兩人說着，微微低頭，向裏面擺了個請字。

「嗯。」

蕭塵微微頷首，便往殿裏走了去，到了殿上，只見光線明亮，左右兩邊殿上，各坐着四位長老，居首而坐的，正是那日出來的慕容祁。

「蕭少俠，你來了，請坐。」慕容祁正襟危坐，此時見他走進來，微微抬了抬手。

蕭塵也向左右兩邊的長老抱了抱拳，隨即去到自己的座位上，過了一會兒，才聽慕容祁開口道：「說起來，那天少俠是第一個進入蓬萊仙境的，可否請少俠簡單描述一下，在仙境裏面遇見仙靈的經過。」

時至今日，慕容一氏的人都很好奇，仙靈到底是怎樣誕生的，而為何又獨獨對他如此依戀。

「那一天么……」

當下，蕭塵便將那天的簡單經過說了，仙兒從那朵瑤池仙葩里蘇醒，以及萬年雨露凝聚到她的體內。

聽完之後，殿上幾位長老均是一怔，果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這少女竟是從一朵萬年仙葩里誕生……

原來，他們慕容一氏，在此守護了千萬年，便是守護這仙境裏的一朵仙葩么？讓外邪難以入侵仙境，以免濁染了那朵仙葩。

過得片刻，幾人回過神來，慕容祁又再次問道：「據說在此之前，少俠破壞了仙界許多靈脈，才使得這次仙界靈氣凝聚到蓬萊，難道少俠知道蓬萊仙境的秘密？若說不知的話，那少俠破壞靈脈，以及來蓬萊的目的，又是什麼？」

此刻幾人目光如炬，一動不動落在蕭塵身上，彷彿能夠洞穿這世間的一切，顯然容不得他說謊，若他說謊，那以幾人的本領神通，立時便能看穿。

蕭塵道：「在下並不知蓬萊仙境的秘密，甚至一開始也不知曉，仙界靈氣會凝聚到蓬萊，而在下之所以斬斷仙界靈脈，目的確實是為了凝聚仙界雨露。」

「哦？」

這時，左邊殿上，一個身穿紅衣的老者道：「如此說來，少俠的目的，也和那些人一樣，是為求這萬年雨露，求這長生了？」

「非也。」

時至此刻，蕭塵也不打算瞞着他們幾人了，說道：「實不相瞞各位，在下此次來古仙界，並非為求長生，也非是求修為造化，而是為了救人。」

「救人？」

慕容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不知小友，所救乃是何人，非得這萬年雨露不可？」

蕭塵道：「那人，她體質異於常人，乃是世間極其罕見的萬年玄陰之體，三年前為救在下，她服下萬毒丹，從此陷入沉睡……」

聽他說完之後，殿上幾人均是一怔，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體質異常之人，可想了一會兒，幾人又覺得不對，那這麼說來，豈非是要拿仙靈體內的萬年雨露，去救那人了？

紅衣老者說道：「如此說來，少俠是打算以凝聚在仙靈體內的萬年雨露去救人了？但有件事，少俠可能不知，仙靈是由萬年雨露滋潤而生，倘若這萬年雨露離體，那麼仙靈也會再度陷入沉睡……」

右邊殿上，另一位長老接着道：「倘若少俠帶走仙靈的目的，是為取萬年雨露救人，那恕我們，不能讓少俠帶走仙靈。」

氣氛，一下變得緊張了起來，其實這個問題，蕭塵早已有想過，若是未央和仙兒之間，最終他只能擇其一，那他要如何選擇？

他無法從未央和仙兒之間做出選擇，所以，他只有解決掉這個問題，說道：「若是找來一件充滿靈氣的先天靈寶，是否可以使仙兒免受損傷？又或者，將損傷降至最低，不至於她靈力消失，再度陷入萬年沉睡。」

「嗯，這倒也是一個辦法。」

殿首之上，慕容祁捋了捋白須，點頭說道：「仙靈之形，本是天地靈氣精華所聚，由萬年雨露滋潤而醒，若是少俠能夠再找到一樣先天靈氣精華所孕育而生的事物，則可保仙靈祭出萬年雨露之後，不受損傷。」

紅衣長老道：「可這先天靈氣精華，亦是混沌初開之時，天地間所凝聚的靈氣精華，不受一絲濁染，如今在這殘破的古仙界裏，想要找到這樣一件事物，恐怕比找到萬年雨露更難……」

「確實很難。」

蕭塵點了點頭，可卻又接着說道：「但在下，願意一試。」

若是為救未央，別說踏破這古仙界，便是登上九天，去到那真正的天界，他也要一試才知。

此刻，慕容祁也看出了他的決心，說道：「少俠若能承諾，在找到這樣一件先天靈寶之前，絕不取仙靈體內萬年雨露，我等方可放心少俠帶走仙靈。」

「君子一諾，至死不渝。」

蕭塵的眼神，十分凝定，左殿上一位長老拍案而道：「好！好一個君子一諾，至死不渝，我等今日，便信你這君子一諾，日後你若毀諾，天人共棄。」

慕容祁也凝神一動不動，他之所以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是因為他看出了這君子一諾的決心。

這個年輕人十分與眾不同，和那些道貌岸然，為求長生卻不擇手段的人，有着本質區別，這樣一個年輕人，他可以放心地將仙靈交給對方。

同時，他們幾人其實也能夠感受得出來，那天這年輕人浴血而戰，令人聞風喪膽，可對着仙靈的時候，他眼中只有無盡的溫柔。

慕容祁點了點頭，說道：「三天後，你準備去太虛幻境裏面，接受三位祭司的試煉吧。」

「好。」

蕭塵也不多言，這試煉並非是在刁難他，而是證明，他有足夠強的實力，保護仙兒。

三天之後，太虛幻境外面，仙兒緊緊拉着他的衣袖，像是很擔心的樣子，而慕容氏的人，今日也都聚到了這邊來，無論是慕容祁和幾位長老，還是遠處的弟子們，都望着這邊。

太虛幻境裏的試煉，本是為了考驗慕容氏年輕一輩弟子的修為，往往是由多人進入，而這一次，只有蕭塵一人入內，且由三位大祭司試煉，顯然這其中之難，遠勝以往，至少慕容氏里的年輕一輩，哪怕再優秀之人，也根本不可能通過。

此刻許多人都在議論，就算他實力再強，但這太虛幻境裏的試煉，卻非同小可，已經接近千年都不曾有人通過，何況這次還是三位祭司共同試煉，又豈是等閑？

「仙兒，不必擔心。」

「嗚，哥哥……」

仙兒仍是抓着他衣袖不放，許是那天在仙境外面，那可怕的一幕給她造成太重陰影了，如今每每蕭塵要離開她身邊，她都會感到害怕，何況是去那無比兇險的幻境裏。

「少俠若是準備好了，便入幻境吧。」

遠處，傳來了慕容祁的聲音，蕭塵也不再耽擱，輕輕撫了撫仙兒的頭髮，鬆開她的手，隨即縱身一躍，往那幻境裏面飛去了，眨眼便不見了身影。

……

再說崑崙瑤池仙境，百花宮內，秘殿裏面空空蕩蕩，唯有女帝坐在殿中央的玉台上，閉目修鍊，身上凝聚著一層層紅色的真氣。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一陣緩慢的「篤篤篤」聲音，片刻之後，只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來到了門口。

「老身……見過女帝。」

來到殿上之後，那老婦人便要放下拐杖行禮，這時，殿中央玉台上的女帝睜開了眼睛：「霜長老，不必多禮。」

「不知女帝，今日喚老身前來，是有何事。」

但瞧那老婦人頭髮花白，看上去一副老態龍鍾，彷彿連路都走不動了的樣子，但實際上，修為怕是不在女帝這道分身之下，就算沒到第九境，那也多半已是接近了。

只見女帝手一揮，送來一道符篆，說道：「霜長老，明日你出宮，暗中保護那人，但要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勿要現身，一切……等我本尊出關再說。」

老婦人拿着手裏的符篆，眼神微微一凝，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既是女帝吩咐之事，老身定當辦妥……」

女帝道：「這道生死符，只可動用一次，切記。」

……

（這幾天家中有事，暫時每天一更，很快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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