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188.一段旅途的開始

D輪忽然間從內部打開噴出蒸汽。

兩輛D輪在高架橋上停了下來。

遊星走下了D輪，看着停在不遠處的游昊之，走了過來，「你……您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不只是沒有蓋卡，甚至沒有發動怪獸的效果，這可不像是決鬥王的水平。

那個手卡……連一成的實力都沒有體現出來。

游昊之掀開了面具的一角，露出了一隻眼睛，直視着遊星。

遊星的腳步停了下來，在與游昊之對視的一瞬，感受到的是發自靈魂的戰慄感，彷彿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巨龍一般。

二代的決鬥王，銀河未來……

這就是來自真正的王的壓迫感嗎？讓人不敢抬起頭呼吸！

和傑克那種半吊子完全不同……

遊星剛想後退，卻又立刻反應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對視了回去，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就是那種眼神，」游昊之點了點頭，蓋上了面具，「只是來確認一下，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希望，沒必要打生打死，雖然火苗很小，但還在燃燒着，足夠了。」

等到游昊之收回了視線，遊星才終於有餘力呼吸。

「您……」

遊星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一張卡片忽然間朝自己甩了過來，趕忙抓住。

那是一張白板卡，卡名上面只寫着KCB的字樣。

KCB？

海馬銀行？

「這個是……」

「moment開發研究公司30%的股權，」游昊之說道，「自己打理，或是尋找信得過的人來打理，引導人心，只有希望還是不夠的，你明白嗎？」

「這份禮物太過珍貴了……」遊星還想說什麼，卻看到眼前光芒一閃，重型的D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保重。」

游昊之離開了，原地只留下了這兩句話。

遊星愣了許久，看着手中的白板卡，重若千鈞，人類的未來嗎……

「還真是不得了呢，」游昊之看着眼前高聳入雲的巨型鐵塔，除了金屬的質感之外，還有物理學的美感和超過這個時代的科幻感覺。

有誰會想到這個看起來像是建築的物體，竟然只是一個交通港口呢？

通向海馬公司太空港口的地面發射中心。

「從現代人類的角度看來，真的不得了呢。」

「你想離開的話，自己離開不好嗎？」人到中年的海馬圭平不滿的看着游昊之，「為什麼一定要我們來幫你離開？」

「沒什麼啦，」游昊之擺擺手，「只是子彈列車坐多了，偶爾也想坐坐蒸汽火車，看看路上的風景。」

你是說海馬公司的科技相比較之下是蒸汽火車嗎？

海馬圭平剛想發作，但是忽然間想到這是在和誰對比，瞬間萎了，也是，現在科技就算是再怎麼發達也達不到未來組的那種程度。

「對了，你和其他人告別了嗎？」海馬圭平說道，「別給我們添麻煩啊。」

「沒……」游昊之笑了笑，「反正已經失蹤了三十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吧，不需要再讓他們感到悲傷。」

「說的也是……」海馬圭平拍了拍游昊之的肩膀，「走吧，作為同時期認識的人，送你一程……」

「喂！！尤羅！！！」

游昊之剛想邁入大門的腿停了下來，回頭看去，龍亞和龍可一路狂奔著從遠方趕來，後面還跟着真央和末末。

「哎……」海馬圭平嘆了口氣，指了指上方，「我在上面等你。」

說完，率先轉身走了進去。

「尤羅！！！」龍亞和龍可兩個孩子率先撲了過來，攔腰將游昊之抱緊。

「你這傢伙！！」龍亞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為什麼不和我們說一聲就要離開了！？為什麼啊！？」

「不要走！尤羅！」龍可的眼中也帶着眼淚，只是儘力不讓它掉下來，「你走了，龍亞會傷心，我也會……」

「只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游昊之笑了笑，輕輕的拉開了兩個孩子，隨後略微有些埋怨的看向了末末，應該是這個丫頭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吧？

也只有她看得到自己在哪。

「別這樣看我啊！」末末也有些無奈，拿起了叼在嘴裏的棒棒糖，指著一旁的九霄院真央，「不是你這傢伙給我找來的這麼多麻煩嗎？而且還有一個麻煩是我的頂頭上司，她命令我過來的。」

九霄院真央沒有搭理末末，只是懇切的看着游昊之，「老師……不能留下來嗎？」

游昊之搖了搖頭，幾乎沒有任何思索的餘地。

「為什麼……偏偏要離開呢？」

「知道，我離開的時間做了什麼嗎？」游昊之溫和的看着龍亞和龍可，以及自己的學生真央，還有算是同事的末末。

「我驅逐並封印了這個世界所有的神明，」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游昊之繼續自問自答道，「原本，一個世界的未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全測定，就像是你所接受的信息，也和接受瞬間完全不等，所以，ZONE應該算是來錯了世界了吧？就算是他不來，我們也能看到和他不同的未來……但是，宇宙閃爍之日……」

「宇宙閃爍之日？」末末瞪大了眼睛，「那個和世界會毀滅有什麼關係？」

「那一天，宇宙對着這個世界眨了眨眼睛，」游昊之解釋道，「原本這個世界的未來，究竟是毀滅還是進化，其結果對於所有的觀測者而言，都是不確定的，處在進化與毀滅的量子疊加狀態，直到有人打開了盒子看了一眼，觀測有了結果……而其結果，則因為這個世界恰好不走運的關係，被觀測者觀測到名為『毀滅』的狀態，這就是ZONE無法拯救這個世界的原因。」

「薛定諤的貓？」真央說道。

游昊之點了點頭。

「原本一團模糊不清的概率雲顯示的未來，被觀測到的瞬間坍縮為了毀滅……就算是關上了盒子，結果就是結果，就像是一加一，在得到等於二的答案之後，就永遠不會發生改變……」游昊之笑着說道，「萬幸的是，ZONE最後成功的實驗，創造了和當初觀測盒子的存在同等級的傢伙，所以，有了改變人類命運的能力。」

「就是老師嗎？」

「對，是我。」游昊之說道，「符合遊戲規則的出現，將一切巧妙的偶然聯繫在一起，一個無法進入英靈殿的英靈在得到了神格之後有資格跳出盒子之外。」

「那麼，如何讓盒子裏面的這個世界重新變為毀滅和進化不確定的概率雲呢？」

「那就是將人之上的強觀測者全部驅逐出這個世界，然後給這個世界新生的種子，讓這個世界重新回到不確定的狀態……」

「所以，冥凰惑必須死，神，必須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老師你已經驅逐了所有的神……」真央的話忽然間止住了，眼神中帶着絕望的悲傷。

游昊之對她淡然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並不是全部，還差最後一步。」

「怎麼會！？」龍亞沒有聽懂游昊之拯救這個世界的辦法，但是，最後一步就是尤羅的離開，他還是能聽懂的，「尤羅憑什麼要離開！？尤羅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和我們分別！？」

「沒有，」游昊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只是恰好遇到了，所以只能離開。」

「但是啊……」龍可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如果尤羅離開的話，那麼我和龍亞肯定會感覺到寂寞的！」

「不，你們不會感到寂寞的。」游昊之替兩個孩子擦乾了眼淚。

「人生就像是一列駛向生命終點的列車，每一站都有人上車，每一站都有人下車，不是每個人都會陪你走到終點站，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只是，我到終點站了。」

「但是！但是啊！」龍亞已經止不住了，「尤羅你已經陪着大家走了這麼遠的路，離開的話就再也見不了面了，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呢？你離開之後我們會感覺到寂寞的！肯定會的！而且我長大后也會把尤羅忘得一乾二淨，那對尤羅太不公平了！」

「不，還會有人上車，坐在我的位置，代替我陪伴你們，而且，這趟旅途，有幾個知心的朋友陪伴，其實不會覺得寂寞吧？無論遊星他們，還是你曾經邂逅過的所有人，都在這趟列車上，陪你看路過的風景……」

游昊之笑了笑，指著龍亞胸前的項墜，「而且，有這個陪着你，就不會把我忘了。」

「那麼就沒辦法了！」龍亞一擦眼淚，舉起了決鬥盤，「如果尤羅不肯留下來，那麼就只有用決鬥強制你留下來了！拒絕挑戰的決鬥者不是優秀的決鬥者！你說過這樣的話吧？」

游昊之愕然了一下，隨後笑了，「好吧，就當是最後臨別的禮物。」

兩個人站定，龍亞抽出了五張手卡，在看到熟悉的怪獸們的時候，一想到再也不能和尤羅討論決鬥卡片，眼淚再次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游昊之抬起頭看了眼藍天白雲，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自己，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心事和記憶一點點沉澱。

「不錯的天氣呢。」

也在同一片藍天下戰鬥過。

只是龍亞，我也踏上新的征途了，「再見」雖然殘忍，但卻是成長的階梯，踏着這個階梯，一步步去追趕吧，也許有一天，當光速超越宇宙的極限時候，我們會再次見面。

「DUEL！」×2

「先攻歸我！」

……

當太陽轉過某個角度，屬於黎明分界線的經度朝着遠方逐漸離去，照亮了懸浮在太空空間中的巨大星際港口。

KC的標誌在恆星的光輝下熠熠生輝。

靜默的宇宙中，粒子發出震動，星際港口垂直地面向下的艙門打開，像是一隻大鳥展開了翅膀，懸浮在寂靜的天空之上。

「預計十五分鐘后裂縫經過地表，時間為零點零零一秒……」機械的合成音顯得並不是那麼人性化，有些蒼白和冰冷，道不出離別的思緒。

在艙門展開的時候，引導的燈光自上而下，指引著即將遠行的旅者。

游昊之睜開眼睛，坐在巨型的機車中俯視着地球。

「要離開了……」

機械音之後，是海馬圭平那略微複雜的聲音。

「嗯。」游昊之眼睛也不眨的從聽筒中回答道。

與此同時，他在接受着來自未來組科技的另一個聲音——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三十三點三……

「有什麼想說的嗎？就算是出現了問題也好，以那個速度撞向地球，就算是下方是海，也和撞到地面上沒什麼區別。機器可以及時調整，等下一次裂縫出現的時候……」

「地球真美啊……從這個角度看來。」游昊之笑了笑，回答道。

「預計十三分鐘后裂縫經過地表……」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三十三點四……

海馬圭平沉默了下來，「接下來就要永別了……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麼嗎？」

「祝我一路順風吧。」

「……一路順風，走好。」

身後的moment永動粒子化為的光圈點亮了整個通道，重型D輪被力量緩緩推進著，不斷加速加速……

在出去的那一瞬間，游昊之整個人像是炮彈一樣的朝地面墜去，又在神力的加持下處在無阻力的世界中，以理想化的狀態前進。

「預計十分鐘後到達地表，預計十分鐘后地表出現裂縫……」

看着不斷接近的地球，游昊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以為，成為神之後，這種感情會消失……但是沒有。這種離別的痛苦，我想永遠刻在心上，就算是沒有眼淚，笑容也會成為哭泣的方式。

重型機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就算是沒有阻力，速度達到光速的質點也會化身為光。

「大家看啊，我成為了流星……」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四十五點六六六……

經過一片茂盛的大山時，看到了兩個朝山頂攀登的旅者。

「遊戲……」年邁的雙六老爺子抬起頭，渾濁的眼中有了神采，指著天空，「那個是……」

已經是中年人的遊戲看到了那顆流星，握住了胸前的拼圖，「另一個我，你在嗎？」

他知道，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正抬起頭，仰望着天空，就算是世界不同，就算是隔着無窮無盡的壁壘，也依然能聽到那個肯定的回答。

「嗯！一直都在。」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七十三點八九四……

童實野的山頂，有一家三口正在眺望遠方的城市，看到天空中的流星，十代微微一笑，按著尼奧的雙肩，「尼奧，對着流星許個心愿吧！」

「都多大了還要對星許願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其他的流星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游城十代搓了搓尼奧的腦袋，笑着看向劃過天空的流星，「那顆流星，一定會幫你實現願望。」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八十九點一三……

站在高架橋中央，5ds隊終於等來了那顆流星的出現，龍亞手上抓着項墜，對着天空招手。

「尤羅！！我們在這裏！！」

遊星攥緊了拳頭，對着天空，「未來先生！我會的！我會讓希望重新點燃的！如果可以的話，在未來再見吧！」

不管時間有多麼遙遠。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九十七點三……

「預計抵達時間同步，十、九、八、七……」

前方的光芒忽然間變得耀眼了起來，讓游昊之不自覺的將油門一擰到底。

最後一個神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盒子會重新關閉，那之後，這個世界，究竟是毀滅還是進化呢？

「四、三、二、一……」

有些期待，但是，不要知道結果才是最好的吧？

光芒一閃，吞沒了自身，流星憑空消失在了天際。

下一刻，游昊之穿透了光芒，進入了炫目的時空夾縫之中。

回望一眼，那個世界逐漸離自己遠去，化為這個萬千粒子世界中的一粒，隨後，逐漸分不清楚哪裏才是自己告別的那個世界。

——概率雲修正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

——更正，世界補足完成，薛定諤的貓，復活完畢，實驗重新開啟。

D輪踏着光芒，越飛越遠，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時空隧道盡頭。

「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