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另有隱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另有隱情

「啊——」

聲嘶力竭,凄慘蒼厲。

黑夜中,平地而起,穿透夜空,跌宕迴旋,遙遙傳開去,驚的寒鴉四散,草木皆兵。

燭影微晃,一團黑影被摔在地上。

「呼,呼……」吭哧吭哧粗重的喘氣聲,在寂靜的夜裏,特別壓抑。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這呼吸聲成了唯一的聲音,顯得詭異而不尋常。

忽而,傳出了極其古怪的嗚咽聲,像受傷的動物,從胸腔或者喉嚨里傳出,帶着鐵板摩擦著青石的嘶啞。

少頃,那團黑影終於動了動,枯草般雜亂的黑髮中露出一雙吊三角眼,那眼神渾濁迷亂,散著光,很久才能將光團凝聚起來。

他艱難的動了動手指,臉上閃過一抹恐懼后怕,視線所及,小指頭與無名指中間,插著那柄鋒芒畢露的短刀。

「嘖,戳歪了,再來一次。」

洛城帶笑的聲音隨意調侃著,卻叫肖行心臟緊縮了一下,就在剛才,他感受到的殺氣,絕不是玩笑!

「我說!」肖行困難的咽下口水,他知道對方並非真的戳歪,只是一個警告,再有一次,那短刀絕對會插在他的手掌上。

「很少有人知道,東林其實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缺口,那邊山崖,表面看是斷崖,實際上凸起的石頭下有一條靠崖邊走的小路,站在上面是看不到的,只有跳下去才能看到,因為路很小,僅供一人行走。我就是趁著雲清不注意的時候,跳到了那崖下,然後離開的東林。」

不等沈靈均再問,肖行跪爬起來,直接開口,面色誠惶誠恐,說話倒是還有邏輯。

沈靈均微微低頭看向肖行,摩挲著指腹,玩味道:「我當時是卸了你的手腳,你是怎麼躲開雲清的看守的。」

雲清那個人功夫不高,頂多花拳繡腿,可就算靈敏度不高,也是一個稍微有武力值的正常男人,不能連一個手腳使不上力氣的都看不住不說,絲毫沒發覺他跑了吧。

肖行綠豆般的小眼珠子閃了閃,嘴唇囁嚅,手指剛一動,差點碰到指尖的短刀,渾身打了個激靈。

「以前到處流浪討飯吃,跟過一個老大夫兩年,幫他打下手學了點皮毛,別的不會,能接個骨之類的……」許是想起舊事,肖行看着某個地方獃滯了一下,嘆了口氣,「那是個好人,就是有點可惜,好人不長壽。」

肖行說完,嘴角扯起一抹譏笑的笑容,一時,那張調色盤一般的臉龐透出幾分與他樣貌不相符的滄桑,似閱盡千山萬水,不復河山。

沈靈均皺了皺眉頭,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現在看到的肖行不是之前的肖行。

「沒看出來,你還學過醫。」

「不敢當,幫着干雜活而已。」

「肖行,我怎麼覺得……」沈靈均貓瞳般發亮的眸光緩緩眯起來,語調輕快,「你身上故事挺多啊。」

肖行嘴皮子微動,乾笑道:「女俠您儘管問,我絕對都配合您。」

沈靈均用指尖輕叩桌面,輕笑道:「總共見你三次,你每一次看着都很狼狽,可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脫,肖行,你當真只是太公山外一個無關緊要的賊匪嗎?」

「女俠冤枉啊,我是良民!」

沈靈均頗有深意的凝視他一會兒,對着周韶卿勾了勾手指頭。

周韶卿支著下巴發獃,別看瞪大著兩眼盯着肖行,彷彿是挺認真,其實早就放空了,跟夢遊差不多。

沈靈均見周韶卿沒動作,一腳踹在他的小腿骨上,可憐周韶卿正困的慌,這一踢疼的眼淚水都快冒出來。

其他人無不默默的表示同情,下腳也夠黑的啊!

周韶卿透著小腿骨,扁了扁嘴:「靈兒,你幹什麼啊?」

沈靈均扶額,這人……就問他是憑的什麼坐上常州知府這個位置的,賣萌嗎?

「拿來?」

「哈?」周韶卿眨了眨眼,清雋眉眼間儘是無辜茫然,嘴巴微微張圓,長睫毛撲扇兩下,像極了呆萌純良的倉鼠。

「噗——」月見撲哧笑了一聲,用胳膊肘捅了捅李夢白,「沈靈均家還有這樣一號啊。」挺難得。

李夢白笑了笑:「周大人只是小事上糊塗了點吧。」

洛城摸了摸鼻子,還是李夢白為人厚道啊,轉頭看到戲時吃一塊梨花糕吃的滿嘴都是糕點屑,很自然的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給他擦了擦嘴巴。

「阿瓜,要不要?」戲時把糕點放到洛城嘴邊。

洛城瞅了一眼,狗啃過一樣就算了,上面白潤潤的是口水吧,頓時抽了抽嘴角。

「我不餓,你多吃點。」

戲時吃的滿足的眯起眼睛,心裏直點頭,嗯,洛城果然是好人,不跟他搶食。

「金筐寶鈿蓮花紋金球和金藕梅竹簪。」在沈靈均爆發前,蘇幕遮用涼淡的嗓音提醒道。

周韶卿一愣,抓了抓頭髮:「哦哦,在我這裏。」

大概是剛剛打瞌睡的緣故,還有點迷糊,他手忙腳亂的摸出來時,那簪子垂下的吊墜鏈子還掛住了他的盤扣,解了好一會沒解開,索性一扯……

沈靈均揉了揉眉心,幸虧扯斷的是他自己的扣子,那簪子是證物好嘛!

「肖行,這東西還認識吧?」沈靈均懶得搭理周韶卿,目光轉向肖行。

「……認識,這金球是小的在外面撿到的,後來主動上繳給官老爺了。」

「哪裏撿的?」沈靈均把玩著金球,問的漫不經心。

「這個……不記得了,興許是半道上,也興許是城裏,你們都知道,財不外露嘛,當時我撿到了沒敢細看就揣兜里了,也就不曾特別在意是什麼地方。」

沈靈均掀了掀唇角:「哦?那你再看看這個。」

純金打造的竹紋梅花簪,燭火下熠熠生輝,道道金芒璀璨如星,精細的紋路,巧妙的勾勒,那梅花似活的一樣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肖行舔了舔嘴唇,一臉看到好東西放光的表情。

「金的啊,應該值不少錢。」

沈靈均挑眉:「不覺得眼熟?」

肖行一呆:「呃……」

「那你看看這裏呢?」沈靈均手指捻動,將金藕梅花簪翻了個個,露出那花瓣後面的印記,輕悠一笑:「現在想起什麼了?」

肖行手指頭在衣服上擦了擦,眼神躲閃,小聲吶吶:「好,好像是有那麼點……」

「大聲點說話。」

沈靈均忽然一喝,肖行一驚。

「認出來了,和我撿到的金球上那個印記一模一樣。」他嘴唇發白,透出一點衰敗的青色,面露忐忑不安。

「肖行,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嗎?」沈靈均翻轉着手中的簪子,清透的黑眸直視肖行,那眼眸在燈火下明亮銳利,似一把利劍,暗藏鋒芒,不出手則已,否則必然所向無匹,一劍穿心。

肖行垂頭,死死的抿起嘴角,臟污的髮絲掩蓋住他的臉龐,看不清神色,總顯得有些晦暗陰沉。

沈靈均也不着急,反而拿出了另一樣東西,烏黑的石頭有奇詭的紋路蔓延,發出暗沉內斂的光,反而帶出一種瑩潤通透,遠看還以為是一塊上好的黑色玉石。

「那這個呢,你提供給靈寶匣的東西,不會認不出來吧?」

肖行手指頭緊握成拳頭,后槽牙咬的的用力,以至於臉上的筋肉狠狠抽了一下,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出去時,人軟倒在地,似是放棄,也彷彿釋然。

「你們都知道了。」肖行抬頭,慘然一笑,「好吧,我承認,東西都是我的。」

他避開了沈靈均穿透般的目光,凝聚到她頭上一盞油燈,因為受凍聲音暗啞粗嘎。

「那個梅花簪我不知道是誰的,但我若是沒猜錯,那人估計也跟我差不多,無意中到了那個地方,然後撿到了一樣寶貝。」

「我上次跟你說了謊,其實我還是帶出了一件東西,就是那個金球,可我說的也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受了詛咒還是怎麼樣,但凡是進入過的人,只能取一件東西,再多根本無法帶出來。」

「我昏迷之前,身上只要是能藏東西的都塞滿了,可是我一到洞門口看到那行字以後,人就暈了過去,再醒過來……」

肖行眉頭擰成兩條麻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除了您現在手中的那個金球,其他居然全部憑空消失了。」

葉清芷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中了幻心紅的毒,不死也算命大。」

「我中毒了?」肖行愕然,不太敢相信。

葉清芷自然是不會理會他的,跟沈靈均道:「他說的那些應該都是幻覺產生的臆想,到時候只需要帶着解藥就不會受幻心紅影響。」

「麻煩你了。」沈靈均在趙祁強烈壓迫的目光下,厚著臉皮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現場的人裏面,只能葉清芷會弄解藥呢。

葉清芷點點頭,眼中跳出一簇光,她對幻心紅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是百聞難得一見的東西。

「你們先看看我,我中毒了,會不會死啊?」肖行沮喪著臉,兩條眉毛往下耷拉,快哭了。

「憋著,在我問完話前不準死。」

肖行真要哭了,能不能給點關愛,他都中毒了好不好。

沈靈均敲了敲桌子:「黑烏通哪裏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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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女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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