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3章 中流砥柱

搖頭晃腦的塞侖，並不能給有關生命之水的調查進程起到一丁點的推動作用。

之後的兩天，城鎮里的氛圍顯得異常平靜。

在臨近戰爭的最後一天夜裏，城鎮里的風俗店和賭坊爆髮式的熱鬧起來。

海洛伊絲告訴我，這是冒險家們最後的瘋狂。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幾乎每次大型戰爭之前，都會爆發一次類似的瘋狂。

聞言，我不禁皺起眉頭：「三天狂歡一次，就算他們有消費能力，身體也未必受得了啊。」

「並不是所有冒險家都如此」海洛伊絲道：「那些選擇以瘋狂的方式發泄內心壓抑的冒險家，多數都是平時桀驁不馴的傢伙，不聽號令，不尊規矩的也往往都是這群傢伙，無論是搞垮了自己的身體，還是因為後繼之力不足而戰死沙場，對於他們的頂頭上司來說，算不上什麼糟糕的事情。」

「甚至於」海洛伊絲輕蔑的笑了一聲：「他們戰死以後，說不定頂頭上司還會偷着笑呢。」

我沒有出言評論。

畢竟，我也是組織的首領，雖然看起來只是名譽上的，但事實上，真要遇到需要決斷的事情時，我的主意會被當做第一備選方案。

哪怕我的主意很糟糕，甚至有可能會給公會帶來極大的風險，公會裏的其他人也依舊會嚴格執行。

這麼算來，我其實並非只在名義上是無畏公會的會長，實際上也是，並且是擁有絕對權力的那種。

想到這裏，我就不由自主的按照一位首領該有的思維模式思考海洛伊絲的話。

想要證明一個組織的價值，最根本的，就是衡量這個組織的價值。

而價值的體現一般分為幾方面，比方說實力的體現，比方說組織里冒險家的特長，再比方說，組織特有的一技之長。

對於冒險家來說，主要分為三方面，一方面是戰鬥實力，一方面是完成任務的效率，一方面是情報的獲取能力。

而想要讓這三方便都表現的頗為出眾，就需要滿足許多個前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服從紀律性。

若是組織里的冒險家都是特立獨行的不聽話的傢伙，哪怕個人實力再強，該組織也仍舊是毫無價值的一盤散沙。

因此，想要讓組織變得有價值，首先要剔除的，就是不聽話的那群傢伙。

而一般能被組織收留的不聽話的傢伙，絕大多數都是組織的老成員，又或者是因為實力而被招納進來的冒險家，等到發現其內在時，再想一腳把他們踢出去，卻已經晚了，倒也不是不能強制把他們踢出去，實在是因為一點小事就把實力強大的冒險家踢出去這種行為，容易影響到組織高層在普通成員心目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而這場戰爭，剛好可以用來剔除這群不守規矩的傢伙。

如此一來，不服命令的傢伙沒了，組織變團結了，高層人員的信譽非但不會受到半點損失，甚至還有可能會因為積極備戰而被視作魔界的英雄，簡直一舉三得。

「哈，你們這群高層人員的心可夠黑的。」

我笑着打趣道。

「才沒有呢」海洛伊絲反駁道：「應該說，是我們更懂得管理團隊。」

「好吧，你說是就是嘍」攤攤手，我不做反駁。

「對了，西嵐呢？」我好奇問道：「該不會又去喝酒了吧？」

「是啊」一提到西嵐，海洛伊絲的表情就變得很是陰沉：「又喝酒去了，據說是為了悼念逝去的並肩作戰的夥伴，以及即將來臨的戰爭，而特別開的聚會。」

「他們沒有悼念上一次戰死的冒險傢夥伴嗎？」我好奇的追問道。

以我對西嵐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在這麼久以後才開始悼念那些逝去的夥伴才對。

「嗯，已經悼念過了」海洛伊絲嘆息道：「戰爭剛剛結束的那天晚上，他不是喝酒去了嗎，那次酒宴，就是用來悼念逝去夥伴的。」

「那這次......又悼念一遍？」

「哼」海洛伊絲不屑冷哼，道：「說白了，就是找個合理喝酒的借口。」

如果海洛伊絲當真與西嵐結婚的話，想必婚後生活一定不會和諧，畢竟兩人無論是從行為習慣，又或者理念觀點，幾乎都是相悖的。

並不是說所有的行為習慣與理念觀點都相悖的兩個人並不適合在一起，如果只是行為習慣和理念觀點相悖，但性格卻是一個強勢，一個弱勢的話，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但海洛伊絲和西嵐卻都是自主性較強的性格，換言之，他們都很有主意，並且都很固執。

瞥了眼海洛伊絲略顯陰沉的臉龐，我撇撇嘴，轉移了話題。

「明天的戰爭，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冒險家戰死疆場。」

海洛伊絲幽幽一嘆，收斂了幾分陰沉的表情，抬起頭，望向天空。

夜色，很美。

第二天，臨近晌午，怪物又一次集結在城鎮外數公里的位置，冒險家們也陸續出城，列陣，嚴陣以待。

之後，怪物沖陣，冒險家迎敵，依舊是熟悉的一幕。

廝殺，流血，哀鳴，陣亡。

一群群冒險家如被割的麥子，嘩啦啦躺倒一地。

一群群冒險家如奔涌的洪流，呼啦啦又衝上去。

起初，先是冒險家一方吃虧，但很快，又逆轉為怪物一方吃虧，最後，雙方傷亡數目又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達成平衡。

再然後，怪物一方鳴金收兵，潮湧一般的怪物呼啦啦撤退，戰場上，只剩下遍地屍骸，滲入土壤之中的血漿，以及毫無形象的坐在屍骸或被血水浸染的土地上，享受劫後餘生的冒險家。

慘烈的戰場，依舊給了我很強的視覺衝擊以及精神衝擊。

輕嘆口氣，我緩緩轉身，回城。

夜色再臨，風俗店和賭坊以及各類餐館又再次熱鬧起來。

但最熱鬧的，依舊還是風俗店和賭坊。

就像海洛伊絲說的那樣，被派來戰鬥的絕大多數精英，或多或少都有些桀驁的個性，並且以年輕冒險家居多。

而真正老成持重，又富有戰鬥經驗，並且實力強大的冒險家，多數都會被分派留守城鎮的任務，哪怕他們再有激昂的熱血與堅定地決心，也不會被允許參戰。

畢竟，在高層眼中，他們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真正的組織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