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1章 身不由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是否一定正確，誰也說不準。

但和風大陸的絕大多數人，卻都默許了這句話的準確性。

哪怕是最好客的獸人族，在碰到與政治觀念，又或者國家觀念之類的問題時，也會堅定的站在本族人身邊，哪怕本族人的想法是錯誤的。

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使得許多事情變得繁瑣，並滋生隔閡。

比方說人類與使徒之間，就是因為類似的原因，而使得兩個原本不相干的種族，打生打死。

不過我知道，從這群大臣、貴族以及國家力量口中說出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並非是真覺得我與他們種族不同，就認為我有二心，畢竟在我鐵面無情的處決了一眾人族人販子之後，不少如今指責我的大臣，還為我拍手叫好過，並認為我坐長老之位當之無愧。

這才多久，就覺得我不適合再繼續留在月光城，並將我視作有異心的外族人，可想而知，這群人要麼是一群牆頭草，要麼被國家力量組織收買威脅，要麼就是純粹的自我主義者，也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那種人。

聽着他們義憤填膺的呼喊叫罵，我緩緩閉上眼，繼續保持沉默。

因為我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已經定論。

畢竟，相比於我，兩位女皇陛下更需要國家安穩。

「陛下！」其中一名言辭激烈的朝臣，在闡述完自己的觀點以後，高聲道：「請您下達聖裁吧！」

精靈女皇面色難看，這是她第一次在朝堂露出這樣的表情，之前，哪怕她再受到朝臣的逼迫，再受到長老的控制，甚至是淪為傀儡君主，不得不下達自己很反感的政令，也依舊努力讓自己面露笑容。

可是這一次，她做不到了。

她的未婚夫，就要被驅逐出月光城，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再回月光城也說不定。

然而，就在她將要開口斥責朝臣的時候，妖精女皇卻陡然抬起手，搭在她微微顫抖的手背上。

精靈女皇詫異的望向她，妖精女皇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隨後，妖精女皇輕咳一聲，發表了最終的裁定：「雖然安小毅長老昨日的舉動情有可原，但畢竟殺死了近百位國家力量組織的優秀成員，其行為罪不可赦，現剝奪其長老稱號，及其家人的官職、稱號，同時將他流放出國。」

「至於國家力量組織中的陣亡人員」妖精女皇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名上級國家力量的臉上，淡淡道：「無辜者被戮者，需要賠付每人一筆撫恤金，具體金額數量，依照玫瑰軍團精英成員的陣亡撫恤金的最高檔發放。」

說罷，將目光收回，再次定格在我的臉上，沉聲問道：「安小毅，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我微笑着抬起頭，與妖精女皇對視，數秒后，沉聲道：「沒有。」

「一切，但憑陛下發落。」

下朝之後，我先去了趟咖啡館，將事情說給老闆娘聽，老闆娘聽聞判決結果后，雙手抱懷，沉默數秒，而後爽朗一笑，與我錯身而過，去往吧枱，用最誠摯的語氣對一眾客人道：「諸位，很抱歉，從明天開始，本店將無限期閉店，作為補償，今天的一切餐飲，將全部免費！」

一眾顧客，先是愕然，繼而不解的追問原因，但老闆娘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微笑着道歉。

在老闆娘道歉的時候，芭芭拉風風火火的衝進後台，站到我面前，蹙眉問我道：「為什麼姑媽說要閉店？這是什麼意思？」

我苦笑着，將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情說給芭芭拉聽。

芭芭拉聽罷，滿臉怒容，擼袖子就要找妖精女皇理論，卻被我死死抱住。

「別鬧」我苦笑道：「關於這件事，妖精女皇陛下也無能為力。」

「為什麼？」芭芭拉不解道：「她不是陛下嗎？不是君主嗎？不是這個國家最高領導者嗎？她的話不就是聖旨嗎？為什麼也會無能為力？」

「沒錯，她是陛下，是君主，是最高領導者，她的話也的確是聖旨，但你要知道，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者並非是她自己，還有精靈女皇，還有諸位長老，還有一眾朝臣，以及存在感並不強，卻擁有極大權力的貴族集團。」

「收拾收拾吧，芭芭拉，我們明天就離開月光城了。」

「那我們......去哪兒？」芭芭拉尖銳的目光瞬間變得柔軟，並有些無助，她可憐巴巴的望向我，那模樣像極了被遺棄在紙箱裏的沒有家的小奶貓：「會不會我們再去下一個國家，也會有這樣的遭遇？」

「不會」輕輕擁抱她，我輕聲安慰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維奇堡，在那裏，貴族集團只是國家權力機構的細枝末節，朝臣只是幫助君主出謀劃策的謀臣與戰場拼殺的武將，沒有長老，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權力機構，那裏的三位最高領導者，都是最疼愛我們的長輩，在那裏，哪怕你胡作非為，也不會有人敢驅逐你，傷害你，打罵你，因為，那裏，才是真正的家。」

無助的輕泣了數分鐘，芭芭拉總算平靜下來，抹掉眼角的淚痕，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嗯了一聲，就跑到前台，繼續女僕的工作。

隨後，小燈籠和空空伊也好奇的追問我怎麼回事，在我解釋一遍之後，她們倆都明白了原因，並表示我在哪兒，她們就去哪兒。

至於其他女僕，則完全沒有問過我怎麼回事，原因很簡單，她們只對老闆娘，芭芭拉和我有感情，至於月光城，在他們看來，只是個居住地而已。

是居住在月光城，還是居住在維奇堡，又或者其他那座城鎮，完全沒有關係。

之後，我又去了趟月光酒館，正好三女都在，我微笑着向她們告別。

莎蘭對於妖精女皇的判決很不滿，她有心想要去朝堂，向妖精女皇申請駁回對我的裁定，卻遭到了我和索西亞及艾麗絲的阻攔。

「你應該清楚的，莎蘭」按着她的肩膀，我輕聲道：「這件事，陛下也是身不由己的，就不要再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