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2章 帝王之術
氣氛瞬間沉默，微顯尷尬。
我輕咳一聲，連忙圓場，道：「義父，古代文字您研究多少了？」
其他三人借坡下驢，也紛紛將目光轉向杜威大師，後者筆鋒略停，微微沉吟道：「二十幾個了。」
見杜威大師答話了，所有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霍爾大師笑道：「說起來，也多虧了小毅，潛艇的開發進度更進一步，如今，已經能安全下潛到兩萬米左右深度。」
我詫異的望向他，驚奇道：「兩萬米？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說......真有人下潛到那裏過？」
霍爾大師笑道：「是啊，就在不久前，第一批試潛員完成了試潛任務。」
一瞬間，我沉默了，片刻后，喃喃道：「那可是兩萬米的深海啊，萬一船體承受不住壓力，萬一遇到海怪攻擊......」
「總有人要參與駕駛，否則如何得出真實數據？」一旁，杜威大師漫不經心道：「想要科研結果真實有效，就必須承擔風險，哪怕犧牲，也在所不惜。」
我怔怔的望着杜威大師，想起他曾經隻身犯險試驗潛艇的事情。
半晌，我喃喃道：「科學家，竟然比冒險家都敢玩命。」
杜威大師聽罷，驀然抬起頭，驕傲道：「科學，也是一種冒險，不是嗎？」
......
幾天的度假生活，過得還是比較愜意，也同時了解到維奇堡方面對待災厄源的看法。
杜威大師對災厄源並無任何看法，但從行為來看，他還是比較傾向於將災厄源里的怪物統統消滅以絕後患一派的，不然他為何要夜以繼日的不停悶在實驗室里，研究各種傳承自天族人的武器。
霍爾大師對待災厄源的看法屬於溫和派，他認為將災厄源用精金秘銀重新封印比較妥帖——畢竟可以直接擺脫災厄的威脅，同時他也不清楚，災厄源下面到底還有多少可怕的災厄沒有露面。
相比霍爾大師的謹慎，矮人王要大大咧咧的多，他一直都是好戰派，始終認為災厄不平，混戰不息，但其實就算災厄被平了，混戰該有仍會有，一點也不比原先少。
再說地精王，本來與矮人王一向不和的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贊成矮人王的觀點，認為對付災厄的最有利手段，就是戰爭。
殘酷的戰爭會死人，但同時也能激發人類的鬥志，鬥志這東西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戰歿的悲情就像油脂，適量添加，會讓火焰燒得更加旺盛。
在聽到這個言論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崩潰的——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地精王是那種激烈的反戰分子，但我錯了，大錯特錯。
地精王非但不是反戰分子，甚至比好戰分子更加無情。
當地精王看清我的表情時，很快就明白了我心中所想，於是笑着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殘酷？」
我老實承認道：「有點。」
「殘酷只是針對某些人而言」地精王道：「而處於上位階層的你，就不能把這種行為看作殘酷，而是帝王之術。」
輕輕拍拍我手背，地精王回憶道：「曾幾何時，我和你的想法一致，都認為這是多麼殘酷的行為，這種事只有冷血到如同魔鬼一樣的傢伙才能做的出來，而像這樣冷血的傢伙，就該弔死！」
「但是」他輕呼口氣，道：「我的父皇告訴我，這個世界不會公平，也不存在公平，有的人尚且嗷嗷待哺，就已擁有一切，有的人已是垂垂老矣，卻尚不能餵飽，有的人作惡多端，卻逍遙快活，有的人誠實誠懇，卻多災多難，身為上位者，有些問題，就不能再用平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要用上位者應有的眼光去看待才行，對平常人而言的殘忍行為，對我們來說，並非殘忍，而是機遇，一個能盡情使用帝王之術的機遇，這樣的機遇很少，也很難得，但只要把握住了，我們家族的地位，就能繼續延續下去，永不衰敗。」
地精王的話令我震驚，又有些難過。
或許就像他父皇說的那樣，在某些場合，漠視生命，並非殘忍，而是機遇，發揮帝王之術的機遇。
一個星期的度假很快結束，一群人大包小裹的乘坐魔法飛艇回了家。
到家之後，女孩兒們整理買回來的東西，男人們則圍在院子裏喝酒聊天吹牛，而我，則匆匆離開，去了趟冒險家基地。
通過冒險家基地的通話水晶，我聯繫上西蒙斯·洛克。
本來我可以用隨身攜帶的通話水晶聯繫他的，但我認為用冒險家基地的通話水晶聯繫他顯得更加鄭重，也更有儀式感。
西蒙斯·洛克很快接了通話，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響亮：「原來是小毅啊，今天怎麼有空聯繫我這老頭子了？」
「想向您諮詢一個問題，陛下。」
「哦？語氣這麼鄭重......說吧，你有什麼問題。」
「您是如何看待災厄源的？」
水晶中，西蒙斯·洛克的聲音稍顯遲疑，片刻后，他道：「你是想問我對封印災厄和消滅災厄的看法吧？」
「您實在是太睿智了」我恭維道。
「老實說」西蒙斯·洛克道：「我更傾向於封印災厄。」
「哦？」我微微訝然，西蒙斯·洛克可是徹頭徹尾的好戰派，而且屬於那種誰敢不服，直接來戰的類型，怎麼突然就變成溫和派了？
疑惑之際，我又問道：「為什麼啊？」
西蒙斯·洛克道：「因為我不希望把冒險家的生命浪費在災厄上面，那沒價值。」
「沒有......價值嗎？」
「是的，完全沒有價值」西蒙斯·洛克強調道：「他們本可以在地下城刷更多的怪物，甚至可以闖蕩那些鮮為人知的秘境，但如同草芥一般死在災厄的洗禮下，這不僅是對他們實力的侮辱，更是對他們生命價值的漠視。」
創造更多價值嗎？
果然，每位君主的帝王之術雖然聽起來不同，但本質卻完全一樣。
「既然您更加傾向於封印災厄，陛下，那為何您不向其他幾位君主提出類似建議呢？」我不解道：「是擔心遭到無視嗎？」